宋愿梨埋首于白锡交付给她的事务之中,不知不觉间日头升高,到了用午膳的时辰。
旁的官员们彼此招呼着,习惯性地聚向屋内的那几张长桌吃饭。
宋愿梨默默看着他们迅速占据了各自的位置。没有人招呼她一声,也没有人看似无意地在桌边为她留出一个空位。
她没有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只独自走向空闲的桌子,安静地坐下,摆开食盒,默默地拿起筷子。
这饭菜还是皇帝命人送来的。
御膳房的手艺是好,但不知为什么吃着有些乏味。
“白大人,过来一起吃啊。”
那些人见着白锡来了,一改冷漠疏离的做派,热情地邀请着。
宋愿梨微微一怔,紧张地看向白锡。
她害怕白锡答应了他们,将她抛下。
“不了,我就在这吃。”
真是如听仙乐耳暂明!
宋愿梨抬起头,看见白锡端着食盒走了过来,慌乱的心瞬间平静了下来。
“白公子……”
宋愿梨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容,却发现嘴角有些僵硬。
尽管她再不在意,也只是个刚及笄的小姑娘,平时千娇万宠的,突然被一群人排挤在外,心里终究是有落差的。
若是没有人搭理倒还好,一旦有人在此刻关心了一下,那心里筑起的防线即刻便溃不成军。
白锡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见她眼眶微红,眼角还有湿意,心头一紧。
他放下手中的碗筷,从袖中取出一方干净的素白手帕,递过去。
“这里风沙有些大。”白锡为她寻了一个体贴的借口,“郡主用这个擦擦吧。”
宋愿梨没有拒绝,低声道了谢,接过手帕,轻轻按了按眼角。
她默默地将手帕收好,深吸一口气,继续埋头吃饭。
白锡也不再言语,只是安静地陪在她身边,一同吃着午饭。
午膳过后,白锡被同僚唤去商议公务。他离开前,低声嘱咐了宋愿梨几句,让她继续整理上午未完成的那些卷宗,若有急事,可以去寻他。
宋愿梨点点头,回到自己的桌案前,开始整理手头堆积的文书。
翻阅关于刑部的旧档时,一个熟悉的名字猝不及防地撞入眼帘。
顾廷柏。
宋愿梨的动作瞬间僵住,呼吸也为之一窒。
这是……顾长歌的父亲。
她依稀记得,顾家遭难,罪名虽存疑,但皇帝没有彻查。
顾廷柏大人被构陷入狱,据说刑期将满,不日便可出狱……
她屏着呼吸翻开那份卷宗。
“罪人顾廷柏于天牢内,自杀身亡。”
自杀?!身亡?!
怎么会?
她也托嬴昭渊打点过狱卒,顾廷柏在狱中这几年,虽不能与在顾家比,但过得也还算不错。
明明就快要出狱了,怎么会在这时自杀呢?
……
处理完公务的白锡回到这里。
他看见宋愿梨伏在案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郡主,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白锡快步上前,目光扫过她面前的卷宗,上面写着“顾廷柏”的名字。
顾家落难前,与陆家的关系还算不错,常有往来。
想来,宋愿梨便是为了此事神伤,
他在宋愿梨的身旁坐下,想着安慰一下她。
今日受了一整日的冷落,又闻听友人父亲的噩耗,宋愿梨的精神有些萎靡。
因着午时的陪伴,宋愿梨现在对白锡很是依赖,在他冥思苦想之际,扑进了他的怀中。
“你抱抱我,好不好?”
白锡愣住了,身体一僵,但很快便放松下来,伸手环抱住怀中的人,轻抚着宋愿梨的背。
“好,郡主莫要伤了身子。”
“嗯……”
宋愿梨埋在他的胸膛,吮吸着来自他身上清冽的香气,混沌的思绪平静了许多。
白锡他们议事久了些,已经到散值的时候,所以没有旁人来打扰他们。
安静的屋内,两人便如此相拥,感受着彼此的心跳。
门外。
奉皇帝之命前来接宋愿梨出宫回府的二皇子嬴昭渊,将这“岁月静好”的一幕尽收眼底。
“成安,母皇让我来接你出宫。”
嬴昭渊压下内心翻腾的醋意与愤怒,尽量语气平和地说道。
宋愿梨闻声,抬起头看向说话之人。
“二殿下?!”
她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带着尚未平复的情绪,意犹未尽地离开白锡的怀抱。
宋愿梨忽视掉嬴昭渊冒火的眼神,镇定自若地朝他走去。
“殿下,走吧。”
嬴昭渊点了点头,示威一般牵起她的手,侵略性地插进她的指缝之间,紧紧扣住。
白锡几不可查地挑了挑眉,守着礼数向二人道了别,“恭送二殿下、成安郡主。”
上了马车。
嬴昭渊一言不发。
“昭渊哥哥吃醋了?”
宋愿梨捏捏他气得有些发鼓的脸颊。
“嗯。”
嬴昭渊将人抱起,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然后耷拉着脑袋贴在她身上。
尽管心里恨她与别人相拥,但还是忍不住地想要贴近她。
只要嗅到她身上的香气,他心中的气便消了大半。
每每这时候,他都恨自己不争气。
宋愿梨轻笑着,捧起他的脸,竟发现他的眼中盛满了泪水。在她发觉时,泪水已经溢出了眼眶。
“梨儿,我去求母皇给我们赐婚好不好?”
宋愿梨看着他委屈的模样,又想起昨日皇帝同她说的话,眼神微动,嘴角含笑,柔声答应了。
“好,那我就等着昭渊哥哥的好消息了。”
嬴昭渊见她答应了,喜不自胜,在她脸上亲了好几口。
“殿下,郡主,陆府到了。”随从不合时宜的声音有些刺耳。
嬴昭渊眼底的欢欣化作幽怨,不舍地攥着她的手,不愿让她离开。
“梨儿,我今晚便去求母皇。”
……
宋愿梨下车时,陆晚棠已经在门口候着。
“晚棠参见二殿下。”
昨日宋愿梨被召入宫中,他本以为是商议与白锡的婚事。
可今日却听母亲说,陛下将这桩婚事给拦了。
不仅如此,连着京城内所有对宋愿梨有意的公子,陛下都给拦了。
这下见与宋愿梨一同回来之人是二皇子,他便彻底放下了心。
“免礼。”嬴昭渊隔着车窗道,“成安今日在翰林院辛苦,晚棠你多费心照看。”
“晚棠明白。”
待嬴昭渊的马车走远后,宋愿梨敛起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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