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陈稷回京
尽管最后查明庶常馆倒塌是西疆小人刻意为之,但庶常馆毕竟修缮才一年,保固期限内出此差错,工部少不了一个失察之责。
一日又一日过去了,处罚却迟迟不下,悬而未决地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
在霍青云自请带兵讨伐西疆后,天启帝终于下达了对工部的处置。
当初直接监管和负责修缮庶常馆的官员,无一幸免,全部罢官抄家。
中饱私囊、攀蔑上官的工部右侍郎,最终被判处腰斩之刑,抄家后,家眷无论老少一律流放岭南。
霍庭玉罚俸三年,与之相反,霍青云反而升了官,从正三品的禁卫军统领擢升从一品征西大将军,率领十万军士赶赴西疆,以苗玲祭旗,讨伐贼国。
禁卫军统领一职,暂时由骑兵护卫队统领蒙庸兼任,护卫天启帝和京都安全。
……
此时距离燕王大婚只有两个月,燕王请奏回京,准备大婚事宜,天启帝终于准奏。
实际上,从今年的春节开始,陈稷便以一月一封奏折的频率,想要合法回京备婚,但天启帝一直压着,没有回复。
陈稷对此事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之所以上这些奏折,不过是因为他每月都要与洛小苒通信,顺带让人把奏折一同送到京都罢了。
陈稷很高兴能去京都,迎娶自己心心念念的洛小苒,只是一个小插曲,给他的这份巨大喜悦蒙上了一层阴影。
庆仪长公主以参加燕王大婚为由,上奏从扬州回京都暂住,天启帝……应允了。
一同而来的,还有她在封地的两万属军,其中的意思很是耐人寻味。
……
陈稷即将抵京的那日,清风微微,明媚的阳光让身处城门外的洛小苒舒服地眯起眼睛。
此刻,她正仰躺在摇椅上,悠哉地一边喝着茶,一边听卫安汇报新店开张的情况。
旁边还有一把稍小的摇椅,上边躺着陈星辰,一大一小两个人儿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的松弛,还带着点小愉悦,宛若两只吃饱喝足、没有任何烦心事的狸猫。
侍卫们也都席地而坐,有的手中把玩着水果,有的两两交头接耳,有的还帮路过的老妪提拿重物,一派松垮大意的模样。
只有眼中时不时闪过的精光表明,这群侍卫外松内紧,始终严阵以待地戒备着。
时有进出城门的百姓投来打量的目光,他们看到这群明显身份不凡的人,却表现的站没站相,坐没坐相,一点不似以前见到的权贵。
那些权贵要么规矩森然,以彰显自己的尊崇地位,要么狠厉跋扈,视百姓为蝼蚁草芥。
恨不得背生双翼赶回来的陈稷,来到城门的时候,见到的就是洛小苒等人个个脸带惬意的场景。
他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起,也不立刻上前,驻足远处,紧紧盯着洛小苒。
这三年间,他并未如一开始所想的那般,可以与洛小苒一年见上一面。
天启帝在将陈星辰封为安王的同时,取消了他每年回京述职的惯例,让他无诏不得回京。
所以,他是三年没有见到洛小苒了。
陈稷近乎贪婪地凝视着那道倩影。
他的小姑娘长高了些,眉眼比起三年前舒展很多,但未减精致姝丽,反而多了一股娴静沉稳的气质。
及腰的青丝随意垂落着,微风拂过,几缕发丝便飞扬到白玉面庞上,他仿佛能闻到小姑娘常用来梳头的桂花油香气。
阳光打在身上,为他的姑娘镀了一层淡淡的金光,使她整个人竟有了一丝缥缈的仙气。
陈稷心中无端狠狠抽搐了一下,紧接着名为“恐惧”的情绪宛若激荡的潮水,将他浑身浇了个湿透,风一吹顿感阴凉无比,冷入骨髓。
小苒曾说过,祝靖姝与她自己原本的样子十分相似,如今的小苒已是双九年华,相貌上应与她穿越前的极像。
陈稷有些恍惚,原来小苒真正的样子是这般……
他的姑娘来时身不由己,那是否代表着,有一日,她也会身不由己的离去?
陈稷用力摇了摇头,将这个几乎能将他一击即溃的念头强行压下,埋在内心最深处,永远不要再想起来。
未来的他们会怎样,他不清楚,为人者世间走一遭,活在当下便会活的自在。
可他以前从未活的自在,生来背负良多,他走的每一步都要三思而行,甚至战战兢兢。
在遇到小苒之前,他并不把自己的性命放在首位。
他心有决断,倘若能将各项使命完成,便是舍了这身骨血,也在所不惜。
可遇到小苒后,他心中起了贪念。
完成使命和与小苒相伴一生,他全都想要。
他想守护此时此刻眼前那副宁静安详的场景,他想守护历经四朝却还未摆脱饥饿的大梁百姓,他想执一人素手,看天下风光。
为了早日见到心心念念的那人,陈稷命令奔袭数日的亲卫停下来原地休整,自己则仍旧拖着疲累的身躯赶路,因此他是一人一骑先到的京都城门。
不知站了多久,直到“哒哒”的马蹄声、盔甲的摩擦撞击声自身后传来,裹挟着飞扬的尘土,在他身后聚集,陈稷方才暴露在众人眼中。
洛小苒晃动摇椅的动作一滞,朝着那震天的声音望去,映入眼帘的不是阔别已久的陈稷又是谁?
她从摇椅上站起,一同起来的还有身侧的陈星辰,一大一小齐齐朝着陈稷看去。
陈稷扬鞭策马,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两人身边,下马后,径直走到洛小苒跟前,目光深沉地望着她。
洛小苒眸光微闪,呼吸变的有些急促,近乎一个月的路程,陈稷只用十日就到了。
她细细注视着眼前之人,风尘仆仆已经不足以形容陈稷此刻的形象,胡子拉碴,发丝凌乱,惯常穿的玄色衣袍沾染着尘土……
此时的陈稷就像一个脏脏包,但对上那张分外轮廓分明,眉骨深邃的面容,洛小苒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狼狈疲累的陈稷,还是一样的帅呀,是那种比平日多了一丝颓唐之感的俊逸。
若不是身边围绕着这么多人,她真想抱一抱陈稷,然后说一声——
“好久不见,甚是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