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兰对乔荞重回牛窝堡子感到吃惊。
尤其是听到乔荞回来伺候自己生娃坐月子,主意竟然是薛家老三出的。
小兰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她对老三的决定很生气,然而当着乔荞的面又不能发作,既然乔荞愿意重返牛窝堡子伺候自己坐月子,说明乔荞已经摒弃前嫌,对小兰有着亲生闺女般的感情。
乔荞知道小兰心里既恼火又欣喜——恼火的是自己的男人没有来陪她生孩子,欣喜的是没想到乔荞放下以前的怨恨出现在她面前。
乔荞半是安慰半是解释道:“老三说茶叶店的生意耽搁不得,他做生意刚有了起色,不如由我来照料你,一来我有生娃的经验,二来也算尽尽娘家人的心意。”
小兰心里觉得不舒服,脸上的笑却有着甜蜜。
乔荞这次来牛窝堡子已不同与往日,她进了薛家的堂屋,大大方方落坐,叫来小兰的公公婆婆,当着小兰的面给薛家老三的娘两百块钱,声明这是来看望两个老亲家的。
老三的爹娘见到乔荞满脸笑意,热情得有点过了头。要是换成以前,恐怕薛家的大门都不会让乔荞踏进。
今非昔比,乔荞继承了牛家的财产,在牛窝堡子的人看来已是贵妇的身份,老三的爹娘接过乔荞的钱高兴得脸上开了花一样。
他们忙手忙脚给乔荞倒茶端馍,心想着牦牛死后留下的财产都被乔荞掌握,亏得自己的儿子儿媳精明,小两口三天两头往毛家梁镇跑,心思总算没白费,乔荞都把茶叶店交给老三打理,眼见着以后有捞不完的好处花不完的钱呢。
谁知乔荞又掏出一百块,交到老三娘的手中,说道:“这点钱给小兰买点营养品,生孩子耗费气血,咱们得趁早给闺女补补身子,到时生产也顺当一些。”
老三娘赶忙答应,接钱时激动得手都抖个不停。
晚饭自然在薛家吃,老三爹娘杀鸡宰鹅如同招待贵宾,吃饭时乔荞问小兰:“上回老三带你去镇卫生院检查胎儿,大夫怎么说?预产期大概在哪几天?”
小兰红着脸说:“大夫说胎位不对,也没啥要紧的,让回家自己趴着身子调整一下,预产期算着还有七八天,村里的老人说生闺女日子提前,生儿子日子靠后,也不知道准不准。”
乔荞笑了笑,心想自己来得恰到好处,她一直担心着小兰早产,要是提前生下孩子,她复仇的计划便要重新调整——大不了在牛窝堡子多待上一年半载,寻找合适的时机下手肯定要花一些时间。
吃过饭她要回牛家的院子,老三的爹娘也不强留,乔荞下了炕拿起墙角的蛇皮袋子,说道:
“我来要住一段时间,伺候着小兰坐完月子再回去,带了几件自己换洗的衣裳,扯了几尺花布,给娃儿做几件小棉袄缝几件小被褥,那边院子空荡荡的一个人住不习惯,不如让小兰给我做个伴,我也正好伺候她几天。”
小兰一听巴不得陪在乔荞身边。乔荞虽然不是自己的亲娘,但如今出手阔绰,给小兰挣足了面子,和乔荞在一起生活,等于背靠金山银山,不光小兰愿意陪着乔荞住在娘家,老三的爹娘也巴不得小兰跟了过去。
反正,牛家和薛家同在一个村子,拐一个弯下一道坡就到了牛家院子。
和乔荞亲近,沾的是金钱的光,小兰心想:到底是老三比自己聪明,他在毛家梁守着茶叶铺子,打发乔荞来伺候月子,简直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小兰的公公打着手电筒送二人出门,一直送到牛氏家的大门口才回去。
开门进去,黑漆漆的院子一片死寂,死寂的黑暗里刮着阴森森的冷风。
小兰说:“二娘,我们去住东院的屋子吧,那边是新盖的房子,我把炕烧上,咱俩睡一个炕你说好不好。”
乔荞说好。
她站在牛氏的院子中,感觉到了牛氏一家的鬼魂在飘荡。
“你们挡不住我的,血债一定要血偿,快了,就这几天了!”她冷笑着心里暗骂,跟着小兰从东墙的小门进了东边的院子......
第二天天刚亮,乔荞下了炕打扫院子,小兰睁眼醒来,执意要帮着乔荞干活,乔荞掏出几张零钞吩咐:“你不用干活,去村里的小卖铺买些油盐酱醋,咱娘俩从今天起在这边吃饭。”
小兰挺着大肚子往大门口走,乔荞又说:“把西院屋子的钥匙给我,我彻彻底底打扫一遍,没人住也收拾干净了,免得别人笑话咱们懒。”
小兰没多想,把一串钥匙丢给乔荞。
看着小兰出去,乔荞将蛇皮袋子里的旧衣服和几块花布取出放在炕头,将两包草药和几捆钞票锁进柜子——锁子是她新买的。
另外将值钱的东西拿到了她最早住过的西厢房。
屋里泥巴糊的炉子还在,她挖开下面的炉灰,将佛像和金银放进去。
再用石板堵好,出门时从衣兜里掏出另外一把新锁子,将西厢房重新锁上。
小兰回来时她正好从牛氏住过的堂屋出来,看着乔荞头上包着旧头巾全身沾了灰尘,小兰不好意思说道:“我和老三过来打扫过,屋子旧了挡不住风,几天不扫到处都是土,比不得毛家梁的院子。”
乔荞只是笑了笑。
她并没有打扫堂屋,她只是进去冲着牛氏的遗像吐了一口口水。
“一会我婆婆会送些吃的过来——她炸了些油饼,我公公昨晚套了只野兔,等会我炒了给你吃!”
乔荞客气道:“难为你公婆费心,我看你腿脚肿得厉害,赶紧到炕上躺着,养足力气好生娃儿,我盼着抱孙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