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路学长的面试
路明非看着皇女殿下递来的冰冷眼神，心头拔凉。
这好像就是在告诉他“没想到吧，其实老娘我的中国话说得比你身边那个德国佬还好，刚刚你们的悄悄话我可都听见咯，一会儿只要你敢迈出这间客厅一步，本皇女的沙俄亲卫队马上会用AK47把你轰成渣渣！”
唯一的值得欣慰的是曼斯教授正忙于学院美好形象的宣传工作，看表情就知道他刚刚的注意力完全没放在自己跟芬格尔这里，不然回去可就真得凭本事毕业了。
“嗯，会说中文的话后续的交流会便捷许多。”曼斯满意地点头。
“开始面试吧。”零轻轻一摆手，原本侍立在旁的侍女小姐们立刻撤退，客厅的空间里一下只剩了他们四人。
“好，我先为你介绍一下我们学院的面试流程。”曼斯摸出了一个小巧的笔记本，解释道：“依照惯例，我们会在面试过程中向每位同学提出三个问题，答案并不唯一，你只需要遵循自己的想法答题就好，我会视你的回答内容给出相应的评分。别紧张，只要回答到了要点就能得分。”
路明非也模仿着曼斯教授一脸严肃的表情，老家伙明明进门前还说面试环节完全是走形式，可却还是一本正经地摸出笔记本，一副“你的回答对我们非常重要”的态度。
“介绍一下，这两位是我们卡塞尔学院的优……优秀学员，芬格尔和路明非。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们也会成为你未来的师兄。”曼斯朝芬格尔和路明非使了个眼色。
“芬格尔·冯·弗林斯，你好。”芬格尔朝皇女殿下点头示意，这招并不是他的风格，大概率是跟楚子航学的。虽然他点头的幅度大了点，脖子伸得长了点，可想要的效果是总归是达到了。
零也向他微微点头示意。
“李……”路明非正想逮着机会说出自己的英文名，可第一个音节刚冒出来就被皇女殿下不带一点情绪的眼神杀退，只好重新说：“我是路明非，你好……”
“你好。”零朝他点头，似乎是满意他的自我介绍。
“下面会由你的两位师兄提出共计三个问题，请认真作答。”曼斯拧开了笔帽上印有“半朽世界树”纹样的钢笔：“现在开始面试提问环节。”
“咳咳，第一题。”芬格尔装腔作势地清清嗓子，率先出马：“你觉得人类生存的基础是唯心的、精神和灵魂的，还是唯物的、物质和肉体的？”
喂喂喂，搞什么啊，一开始就放这这种大招？这不是高中政治题吗？她们俄国人的高中课本上也学这个吗？路明非心里为零捏了把冷汗，毕竟他的知识早都还给高中老师了，这题哪怕是他路师兄亲自上也不一定能答对啊！
“因为唯心与唯物是完全的辨证统一的，所以人类生存的基础也就无所谓唯心唯物之分。”零缓缓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少了其一，人便不再是完整的人了。”
芬格尔看了一眼落笔飞快的曼斯教授，赶紧鼓掌道：“好，很好！学妹你完全说出了我心中的答案。”
路明非迅速端起茶杯趁势掩面偷笑，很显然芬格尔提问的时候自己也没考虑过问题的答案，但他的反应跟零一样完美。
毕竟这趟面试里零可是公主，公主回答的问题肯定是正确的，而他们只是来陪公主读书的小桌子和小凳子而已，学会倾听和鼓掌就行。
“第二题，请听题！”芬格尔一本正经地继续提问：“请问，你相信超能力么？”
听到这个问题，反应比较明显的有两个人，一是正在记录的曼斯教授，他的手在芬格尔提出问题那一瞬显然微微停顿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当没事人一样的继续记录了起来。
第二个是路明非，芬格尔提问的时候他正在美滋滋地品着甜茶，但因为过于惊讶的原因他被狠狠地呛到了，嘴里的甜茶又吐回了茶杯之中。桌上包括零在内的所有人都在看他，零甚至用眼神询问他是否需要让侍女提供帮助。
“不，我没事！”路明非强装镇定地放下杯子，抓起一张餐巾纸就往脸上抹：“你，你们继续。”
“请允许我再重申一遍提问。”芬格尔又清了清嗓子：“你相信超能力么？”
“不相信。”零的回答简洁明了。
“喔？为什么不相信？”芬格尔师兄面带微笑。
“没有为什么。”零的回答还是一样的简短。
“哦哦，很好，很好！”芬格尔先是挠挠头，然后向零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师妹，完美的答案。”
路明非呆坐在一旁，手里攥着刚用过的纸巾。
第一题是高中政治，第二题是奇幻，那么第三题也许会是科幻吗？搞得连他都有点期待芬格尔的第三个问题了。
“我的提问结束了，最后一个问题会由路师兄向你提出。”芬格尔突然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
“我来？”路明非一愣，他没想到这个时候芬格尔会突然反水。
“请说。”零的目光看向路明非，该死，她好像真的在等刚刚才口吐红茶的路师兄提问一样。
“你，你……”路明非结结巴巴，这太突然了，他们之前压根就没串通过，他心里早就默认把这种扯淡的面试提问环节推给芬格尔来做了。
科幻，科幻……
“你相信外星人么？”问题出口的一瞬间，路明非真想给自己一个巴掌，这个问题确实很科幻没错，但总觉得比超能力还要离谱，他现在代表的可是卡塞尔学院，怎么能问出这么轻浮的问题呢！
零听完题目后罕见地露出了沉思的表情，作为提问者的路明非比她还紧张，如果皇女殿下突然站起身子一拍桌板高声说“你们是什么垃圾学校，问这种没水准的问题是在戏弄本皇女吗？不读了，我不读了！”的话，曼斯教授恐怕会直接弄死他吧？
“那个……你如果觉得不好回答的话，我可以换一个……”面试官路明非想给零出出主意。
“你相信外星人么？”零突然开口了，把路明非的问题奉还给了他。
“啊？我么？”路明非看着零的眼睛，看到了她眼神深处藏着的那一丝困惑，可她本不该有这样的情绪才对，任谁都知道这明显是瞎编的问题吧？
“我相信啊。”路明非抓抓脑袋。
“为什么相信呢？”零问。
“因为我以前没事的时候，经常晚上在楼顶上瞎晃，没事儿看星星。”路明非说。
“看星星？”零又问他，好像她才是面试官，路明非是来面试的学生。
“你要是也看星星，你就会想啊，要是没有外星人，宇宙那么大，直径几百亿光年，一束光从宇宙这头跑几百亿年才能跑到那头，中间要经过很多很多星系，但是只有在地球的时候才能遇到人，但是光经过地球连一秒钟都不要，几百亿年里只有一秒钟会遇到人，那才很奇怪，对不对？”路明非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越过零看了一眼对面的曼斯教授，他仍然低着头在记录着什么，可作为面试生的零明明什么都没说，路明非怀疑曼斯教授其实是偷偷在笔记本的空白纸上画乌龟。
“你刚刚……是在暗指光的孤独么？”见鬼，曼斯居然在这个时候突然向他发问了，搞不清情况的人又多了一个！
曼斯继续问：“生活里也经常感到孤独么？”
“那个……我已经入学了，教授。”路明非抓抓额角，尴尬地说。
“哦，抱歉。”曼斯一拍脑袋：“你们继续。”
“学妹你的回答呢？”路明非把话语权趁机夺了回来，赶紧完成任务。
“我也相信有外星人。”零淡淡地说，她藏在眼底的困惑不知何时，消失了。
“为什么相信？”路明非乘胜追击。
“没有为什么。”零的冰冷答复跟此前一样。
“哦哦，好吧。”路明非端起茶杯想了想又放下，他避开了零的眼神：“教授，我的提问结束了。”
“好的。”曼斯点头，合上了自己的笔记本：“后续的细节就让我跟罗曼诺娃小姐单独交流吧，请问有为他们二人准备的客房么？”
“有的。”零点头，摇晃了一下手边的铃铛，刚刚的侍女小姐又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礼貌地请他跟芬格尔离开客厅，前往二楼。
“牛啊你，问题提得这么深奥。”芬格尔用胳膊肘一顶路明非：“飞机上偷偷想的？”
“屁啦，临时乱编的。”路明非使劲挠他：“你干嘛突然卖我，前两个问题不是提得好好的嘛？又是哲学又是奇幻的。”
“所以我老说你不懂女孩的心思，你这样是追不到诺诺的，明白吗？”芬格尔语重心长。
“喂喂喂，这跟诺诺有什么关系，你可别胡说啊！”路明非赶紧说：“八字没一撇呢！”
“你没发现吗，咱们的小师妹在回答的时候，老是往你那偷瞄。”芬格尔压低声音，自从知道零会说中文后，他看身边的侍女都觉得害怕：“我成人之美罢了，给你个表现的机会。”
“我怎么没觉得她有偷瞄我？”路明非仔细回想了一下，坚定地说：“没错，她绝对没有偷瞄我，我一直盯着她看呢。”
“我不是说肉体，是说灵魂。唯心，唯心懂不懂？”芬格尔跟他解释：“虽然她表面上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视线也不跟你似得总是扫来扫去，可她的灵魂出窍了你明白吗？”
“你说的太玄乎了吧！”
“不玄乎，一点都不玄乎。”芬格尔说：“我能够感觉到，她的灵魂在默默地打量你，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说，这种症状叫‘魂不附体’。你可别觉得我在胡说，实话告诉你，我在高中时候加入的社团，就是专门研究‘宇宙、天体以及全人类秘密’的，神秘学，神秘学懂吗？”
“我猜你们社团的社长是个女孩。”路明非说。
“你……你怎么知道？！”芬格尔瞪大了眼睛。
“因为我是中国人，在中国人的小学课本上《周易》可是必修课，我们六岁起就学算命。”路明非斩钉截铁地说：“她的身材应该很劲爆吧？而且身高超过了一米七。”
“看来我小瞧你了……”
“废话，我还知道你想跟社长大人成为命运共同体呢！”
……
路明非穿着浴袍倒在房间的大床上，刚刚洗完澡的他浑身冒着热气，抬头呆呆地望着白色的天花板。
他跟芬格尔被分配到的是一间有两个卧室的大套间，根据他们一路上来的观察，这样的套间在这栋建筑里至少有四五个，显然这就是他们今晚要下榻的“酒店”，而曼斯教授应该会单独享有一整个套间。
说起来这幢名为伊丽莎白宫的建筑真是大得离谱，怪不得零的身材这么苗条，对路明非这种懒人来说，住在这种地方每天在整栋建筑里逛个两圈就足够一天的运动量了。
真没想到自己也有住上宫殿的一天，不过以他的小农思维还是觉得多少有那么点铺张浪费，路明非理想的房子其实是那种小区里的联排别墅，每门每户带两个车位，楼下是个小花园，房子的面积也不用太大。
他总是觉得比起美式独门独户的郊区大别墅，这种房型更有人情味一些，家里的酱油用完了兴许还能去邻居家里借点。最好他右边住着的就是楚子航，这样借起东西来没负担。
不过如果要按着这种假设来的话，左边那一家就最好别是芬格尔，因为那样会被先借光酱油的绝对会是路明非家的小厨房。
想着想着又扯远了，他总是这样，独处的时候总是会想些漫无边际、毫无营养的问题，如今他路学长都混得住上宫殿了，脑子里还想着过去的柴米油盐，真是没出息。
“路先生，皇女殿下请您到餐厅用餐。”房间门外，响起了轻轻地敲门声和俄式英语的提醒。
“哦哦，来了来了！”路明非赶紧下床，走出门才想起自己衣服还没换，好在侍女小姐倒是很自觉地在套间门口等候，没让他有春光乍现的机会。
“师兄，下楼吃饭了！”他推开芬格尔的房门，可是里面并没有那个高大的身影，好像只有白色床单上人形的痕迹证明了芬格尔师兄曾经存在过。
“啊嘞？吃饭都不等我？”路明非眼看没人，果断窜回了自己的房间换起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