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洛杉矶的UA888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携带好您的随身物品…”
机场的广播里,传来空姐甜美而标准的播报声一遍中文,一遍英文。
候机厅里人声鼎沸拖着行李箱的旅客们开始涌向登机口,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或期待、或疲惫的神情。
星瀚,就是这股人潮中一个孤独的、与周遭格格不入的身影。
他没有亲友送别没有电话粥要煲,甚至连一个需要回复的告别短信都没有。
他只有一个半旧的行李箱,里面装着几件换洗的衣服,和他在这座城市里全部的过去。
他站起身,随着人流,默不作声地走上了那条连接着候机楼与飞机的、长长的廊桥。这是通往新世界的最后通道也是斩断旧世界的最后一把铡刀。
找到靠窗的座位坐下,系好安全带。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飞机开始在跑道上滑行,速度越来越快,最终,伴随着一阵强烈的推背感巨大的机身猛地一颤拔地而起!
窗外的城市,开始迅速缩小。
那些他曾经熟悉的街道、楼宇、立交桥都渐渐变成了一块块微缩模型,然后,又汇聚成一片片闪烁的光斑宛如打翻了的珠宝盒。
星瀚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他拿出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联系人界面。
他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动找到了那个曾经被他置顶了三年的名字。
——安妮。
他看着那个名字眼神里没有了爱,没有了恨,只剩下一种看陌生人般的平静。
指尖轻轻一点。
删除。
【确定要删除该联系人吗?】
确定。
然后,他又找到了那个备注为“刘美兰”的号码。
删除。
确定。
他做这一切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像一个外科医生,在冷静地切除自己身上已经坏死的组织。
当飞机彻底穿透云层将那片由万家灯火组成的璀璨“星河”彻底甩在身后时,星瀚也按下了关机键。
屏幕暗下去的那一刻他与那个世界,便再无瓜葛。
再见了,安妮。
再见了,我那卑微的、可笑的爱情。
…
十几个小时的跨洋飞行,漫长得足以让人忘记时间。
经济舱里拥挤而沉闷邻座的大叔打着震天的呼噜,过道里,偶尔有小孩的哭闹声传来。
但这一切,都无法打扰到星瀚。
他几乎是从飞机起飞的那一刻,就开始沉睡。
没有吃饭,没有喝水,也没有看电影就那么靠着舷窗陷入了一场漫长的、没有梦境的沉睡。
他太累了。
这三年来他像一根被绷紧了的弦,不敢有丝毫的松懈。而当那根弦“啪”地一声断掉后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般的疲惫。
这场睡眠,更像是一场自我放逐的昏迷。
他用这种方式来逃避,来麻醉,来强制自己忘掉那些足以将他撕碎的痛苦回忆。
“Sir? Sir? would you like something to drink?” (先生?先生?需要喝点什么吗?)
漂亮的空姐推着餐车经过,见他醒着便微笑着轻声询问。
星瀚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空姐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这个东方男人长得非常英俊,是那种让人看一眼就很难忘记的类型但他的身上,却笼罩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
她耸了耸肩,只好推着餐车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机舱里的灯光再次亮起。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的飞机即将降落在洛杉矶国际机场地面温度为…”
广播声,将星瀚从混沌的沉睡中唤醒。
他缓缓睁开眼,透过舷窗看到了一片与故乡截然不同的景象。
大片大片的低矮房屋,纵横交错的公路网以及远处那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蔚蓝色的太平洋。
这里,就是洛杉矶。
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一片完全陌生的土地。
飞机降落时那熟悉的震动,将他彻底拉回了现实。
没有期待,没有兴奋。
星瀚的心中,只有一片死寂的茫然。
他随着人流走出机舱一股干燥而温热的风迎面扑来,夹杂着加州那毫不吝啬的、有些刺眼的阳光。
他眯了眯眼,有些不太适应。
机场内部,是一个更加光怪陆离的世界。
耳边充斥着各种他听不懂的语言行色匆匆的,是各种肤色的人。指示牌上,那些陌生的、扭曲的英文字母,像一个个嘲弄的符号提醒着他他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异乡人。
他像一颗被抛入陌生星系的尘埃孤独,且无依无靠。
他甚至不知道,今晚自己要在哪里落脚。
或许,就在机场的椅子上对付一晚?
反正卡里剩下的那点钱,也住不起什么像样的酒店了。
星瀚自嘲地笑了笑,拖着那只孤零零的行李箱机械地跟着“Arrivals”(到达)的指示牌往前走。
入境盖章,提取行李。
他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麻木地完成着所有的流程。
终于,他走到了最后一道关卡——那扇通往到达大厅的自动感应玻璃门。
门外,是真正的美国。
是真正的新生活,或者说是真正的…流放之地。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了脚。
这一步踏出,他将与过去再无任何物理上的连接。
他的脚,在空中划过一道短暂的弧线然后,缓缓落下。
就在他的鞋底,与美利 ?????????合众国的土地发生零点零一秒的接触的瞬间——
轰!
一个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的机械音在他的脑海深处,轰然炸响!
【检测到宿主已与过去彻底割裂,心境符合激活条件…】
【神级魅魔系统,正式激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