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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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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 天渊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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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寂之环”如同死亡潮汐,无声漫卷。

灰白色的光环所过之处,冰面瞬间失去所有光泽,变得如同腐朽的骨殖,散发出刺骨的、仿佛能冻结灵魂本源的寒意。光环未至,那股剥夺生机、终结一切的“冰寂”意志已经狠狠冲击在阿木的星壤领域之上!

嗡!

金红翠蓝四色的领域光晕剧烈波动,如同被重锤击打的琉璃。领域内,“生之信物”源生枝的力量应激而发,翠绿光芒大盛,顽强地抵抗着冰寂之力的侵蚀,但依旧能感觉到领域在缓缓“降温”,运转变得滞涩。阿木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迅速冻结的血线。

与此同时,穹顶的冰锥动了!

无数冰锥如同被无形之手投掷,化作一片密集的、撕裂空气的寒冰箭雨,朝着众人攒射而下!每一根冰锥都蕴含着强大的动能与穿透性的冰寒灵力,足以轻易洞穿寻常金丹修士的护体灵光!

“御!”赵铁一声暴喝,重剑舞成一片淡金色的光幕,剑气纵横,将射向他和附近同伴的冰锥或击碎、或挑飞,叮叮当当的爆响连成一片,冰屑纷飞。但他的动作在冰寂之环的影响下,明显比平时慢了一丝。

云芷早已将数个防御阵盘激活,层层叠叠的灵光护盾在众人头顶展开,但冰锥数量太多,威力太强,护盾不断被击穿、黯淡。她脸色苍白,双手飞速结印,修补阵法,同时试图找出冰锥攻击的规律与源头。

林月儿洒出一片淡金色的“阳炎粉”,粉尘与冰锥接触,爆发出灼热的火光,削弱其威力和寒气,但消耗极快。老舟头则操控着仅存的、还能动弹的两头牦牛(喂了救命丹药),让它们躲到冰晶巨柱后方,自己则拿出几张压箱底的“爆炎符”和“裂冰符”,瞅准机会反击,干扰冰锥的集中攒射。

“无面者”寒澈并未加入冰锥的攻击,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纯白面具后的冰蓝魂火平静地注视着阿木,右手掌心向上的姿势未变,持续输出着冰寂之环的力量,仿佛在耐心地等待猎物被环境慢慢削弱、冻结。

阿木知道,不能被动防守。冰寂之环在持续消耗他们的力量和生机,冰锥攻击无穷无尽,拖延下去必败无疑。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体内因冰寂侵蚀带来的不适,将心神沉入星壤之种。金红(地、火)、银白(雷、星)、翠绿(生)、幽蓝(冰)——五色力量以前所未有的专注高速流转。他不再试图用领域硬抗整个冰寂之环,而是尝试“解析”和“疏导”。

冰渊回响碎片全力共鸣,感知着冰寂之力中那与冰晶巨柱同源、却走向极端的“冰”之法则。源生枝的“生”之力则如同最敏锐的探针,寻找着这死寂冰寒中可能存在的、极其微弱的“破绽”或“不平衡”。

突然,他捕捉到了一丝异常。

冰寂之环的力量并非均匀。在靠近冰晶巨柱的方向,其强度有明显的减弱,仿佛那巨柱散发的古老守护寒意,本能地排斥着这种被污染的、走向毁灭的“冰寂”。

“靠近冰柱!”阿木低喝一声,顶着压力,开始向冰晶巨柱方向移动,同时将星壤领域的范围收缩,重点防护众人移动的路径。

众人立刻会意,边抵挡冰锥,边向巨柱靠拢。

果然,随着靠近巨柱,冰寂之环的侵蚀力明显下降,连空中冰锥的攻击密度和精准度也受到了某种干扰,变得略微散乱。

寒澈纯白面具微微转向阿木移动的方向,冰蓝魂火闪烁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对方这么快就找到了环境中的“安全区”。但他并未慌乱,一直平举的右手,五指开始缓缓收拢。

随着他五指收拢,冰寂之环并未继续扩张,反而开始“浓缩”!灰白色的光环从覆盖整个冰窟,迅速收缩、凝聚,最终化作一条仅有三尺宽、却凝实得如同液态水银般的灰白“冰寂锁链”,如同有生命的毒蛇,蜿蜒游走,避开冰晶巨柱的影响范围,再次朝着阿木缠绕而去!

这一次,锁链蕴含的冰寂之力高度集中,威力何止倍增!所过之处,空间都仿佛被冻结出细密的黑色裂纹!

阿木瞳孔微缩,他能感觉到,若被这锁链缠上,恐怕瞬间就会被彻底冰封、湮灭生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哼!”

一声冷哼,并非来自墨菲斯,而是来自冰窟穹顶某个角落的阴影中。

一道模糊的、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闪现,手中一道黯淡无光、却散发着诡异空间波动、形似短刺的武器,无声无息地刺向寒澈的后心!

是听风楼的刺客!文先生安排的接应或暗中保护的力量,终于在此刻发动了致命一击!时机把握得妙到毫巅,正是寒澈全力操控冰寂锁链、心神最为集中的刹那!

寒澈似乎也未曾料到此处还有第三人潜伏,纯白面具猛地转向身后,冰蓝魂火骤然收缩!但他反应极快,收拢的五指松开,冰寂锁链瞬间溃散,同时左手并指如刀,反手向后切去,指尖灰白寒气凝聚如刃,迎向那记偷袭!

噗嗤!

短刺与冰刃相撞,没有巨响,只有一声沉闷的、仿佛刺入朽木的声响。听风楼刺客的身影如遭重击,闷哼一声,倒飞而出,融入阴影消失不见,原地只留下几点迅速冻结的黑色血迹。

而寒澈的左手小指,连同半截手掌,也在那诡异的短刺攻击下,齐根断裂,伤口处没有流血,只有不断蔓延的灰败之色和细密的、仿佛空间被割裂的黑色纹路——那短刺上附带着某种极其歹毒的空间腐蚀之力!

这突如其来的干扰,虽未重创寒澈,却成功打断了他对冰寂锁链的操控,为阿木赢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阿木抓住机会,不再犹豫,将全部心神与力量,灌注进手中的源生枝,同时全力激发冰渊回响碎片的共鸣,朝着冰晶巨柱中那银翼神兽与霜魄卫士长的遗骸,发出最真诚、最迫切的呼唤与祈求:

“上古的守望者啊!请倾听后辈的恳求!”

“邪恶侵蚀你们守护的土地,污秽觊觎你们留下的信物!”

“请赐予我们认可与祝福,让我们能够继承你们的意志,完成未竟的使命,对抗那企图吞噬一切的黑暗!”

仿佛感应到了他话语中的真诚、体内“平衡”之种的特殊气息、以及对冰渊回响碎片与源生枝的同源力量的共鸣,冰晶巨柱……动了!

不是破碎,而是从内部,绽放出两道柔和却无比坚韧的光芒!

一道是纯净的、仿佛能洗涤灵魂的银色光华,源自银翼神兽的遗骸,尤其是那几片特殊鳞片。光华在空中凝聚,化作一枚小小的、不断旋转的、由无数细密风纹构成的银色符文,缓缓飘向阿木。

另一道是深邃的、仿佛能冻结时间的幽蓝寒光,源自霜魄卫士长的遗骸胸口。那枚嵌入胸骨的冰晶心脏符文脱离遗骸,化作一道幽蓝光束,同样射向阿木。

两道光华几乎同时没入阿木胸口!

阿木身体剧震!

银色的风之符文融入他的星壤之种,并未与原有力量冲突,反而如同一缕自由的清风,开始在五色光团中穿梭、盘旋,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灵动”、“迅捷”与“无拘无束”的感悟。他仿佛瞬间触摸到了“风”的法则核心——自由、传递、迅疾、无孔不入,却也蕴含着撕裂与毁灭的狂暴。

幽蓝的冰之祝福则更加直接地强化了他体内的“冰渊回响”碎片。碎片变得更加凝实,蕴含的寒力更加精纯、更加“厚重”,少了一份“冰寂”的死气,多了一份“守护”的坚韧与“封印”的威严。

与此同时,冰晶巨柱表面,浮现出一个清晰的、由风与冰符文共同构成的、直径约一丈的复杂法阵图案。法阵中心,是一个不断旋转的、如同眼睛般的空间漩涡,漩涡的另一端,隐约可见一片狂暴混乱、充斥着无尽极光与雷霆的恐怖景象——正是“极光天渊”的核心区域,“天渊之眼”!

通往最终目标的稳定路径,在此刻开启!

“不……可能……”寒澈看着这一幕,纯白面具后的冰蓝魂火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上古守护者的残留意志……竟会如此轻易地认可一个外人……”

他断腕处的灰败之色正在被一股更强大的冰寂之力强行压制、驱散,但那空间腐蚀的力量异常顽固,仍在缓慢蔓延。他死死盯着阿木,又看了一眼那开启的空间漩涡,纯白面具下传来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

“使者……绝不会允许……计划被打乱!”

他猛地抬起仅存的右手,不再攻击阿木,而是狠狠拍向自己的胸口!

噗!

一口混杂着冰晶碎屑与暗红污秽的“血液”从他口中喷出,落在冰面上,瞬间燃起一团冰蓝色的、散发着疯狂与毁灭气息的火焰!火焰中,一枚由纯粹冰寂之力与灵魂碎片凝聚而成的、不断尖啸的灰色符文升腾而起,闪电般射向冰窟穹顶,仿佛要穿透岩层,传递出某种信息!

“他在传讯!召唤‘冬寂使者’本尊或更强的力量!”云芷惊呼。

“走!”墨菲斯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通道不会维持太久,而且已经被标记了。”

他一马当先,冲向了冰晶巨柱上的那个空间漩涡。

阿木等人不敢耽搁,紧随其后。赵铁断后,重剑挥舞,将几根试图追击的冰锥斩碎。林月儿将最后一点“阳炎粉”洒向寒澈的方向,制造出短暂的光热干扰。老舟头则心疼地看了一眼那几头彻底废掉的牦牛,咬咬牙,跟着冲进漩涡。

就在最后一人(老舟头)的身影没入漩涡的瞬间,那冰蓝色的传讯火焰似乎完成了使命,骤然熄灭。

冰窟中,只剩下“无面者”寒澈,以及那静静矗立的冰晶巨柱,和正在缓缓变淡、缩小的空间漩涡。

寒澈缓缓放下右手,纯白面具转向漩涡消失的方向,冰蓝魂火平静下来,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冰冷决绝。

“进入‘天渊之眼’……也好。”

“在那里,使者将会亲自……迎接你们。”

“在永恒的冰寂与风暴中……化为虚无吧。”

他的身影,缓缓融入冰壁的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

只留下冰窟中弥漫的、尚未完全散去的冰寂寒意,以及巨柱内那永恒凝固的、并肩作战的英灵身影。

---

穿过空间漩涡的体验,与之前通过不稳定的空间涡流截然不同。

没有天旋地转的混乱,没有身体被撕扯的痛苦。仿佛只是穿过了一道温和的水帘,眼前景象便已彻底改天换地。

但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比任何混乱空间更加恐怖、更加恢弘、更加……疯狂的景象。

这里没有大地,没有天空,甚至没有上下左右的空间概念。

众人仿佛置身于一片无边无际的、由狂暴能量构成的“海洋”之中。“海水”是无穷无尽的、呈现七彩流转、却又不断碰撞湮灭的“极光”;“波涛”是肆意狂舞、粗细不一、颜色从炽白到深紫的“雷霆”;“礁石”则是无数大小不一、缓慢旋转或高速飞掠的“空间碎片”与“时间乱流”形成的扭曲光团。

极光如同拥有生命的巨蟒,相互缠绕、撕咬,爆发出无声却震颤灵魂的能量波纹。雷霆则像是最暴戾的鞭子,毫无规律地抽打着一切,每一道落雷都蕴含着足以令元婴修士色变的毁灭之力。而那些空间与时间的碎片,更是危险至极,稍有不慎被卷入,就可能被抛到未知时空,或直接湮灭在法则冲突之中。

在这片狂暴海洋的中心,则是一个无法形容其巨大的“漩涡”。

那是一个直径不知几千里、甚至几万里的、缓缓旋转的、由最凝聚的银白色极光与紫黑色雷霆交织构成的、如同星系般的庞然大物。漩涡中心深邃无比,仿佛连接着宇宙的深渊,散发着令万物战栗的、最原始的“风”与“雷”的狂暴法则本源气息。那里,就是“天渊之眼”,也就是“永续风暴”的核心!

仅仅是身处这片区域的边缘,众人就感觉到自身渺小如尘埃。护体灵光在这里如同风中残烛,时刻承受着极光冲刷、雷击威胁以及空间撕扯。体内的灵力运转变得极其艰难,仿佛在与整个世界为敌。

“这里……就是极光天渊的核心区……”云芷的声音通过传音法术都显得断断续续,她脸色苍白如纸,通明净光在这里受到严重干扰,只能勉强维持身周小范围的探测,“空间坐标完全混乱,时间流速感知异常……我们只能依靠阿木的信物共鸣和刚才获得的印记来定位‘风之信物’的具体位置了。”

阿木此刻的状态也很奇怪。体内的“风之认可”银色符文与“冰之祝福”幽蓝符文正在疯狂运转,似乎在努力适应、解析着周围狂暴的“风”与“雷”的法则。星壤之种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五色光芒(现在多了风的银白)交织,艰难地调和着涌入体内的、杂乱而狂暴的天地能量。他能感觉到,“风之信物”就在那庞大的“天渊之眼”漩涡深处,但具体位置依旧模糊。

更麻烦的是,他们一出现在这里,就仿佛成了黑暗中的明灯。

周围的极光与雷霆,似乎“嗅”到了外来者的气息,开始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缓缓汇聚、挤压!几道偏离轨迹的紫黑色雷霆已经朝着他们劈落!

赵铁挥剑抵挡,剑气与雷霆碰撞,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和巨大的冲击,将他震得连连后退,手臂发麻。

“不能停留!往漩涡方向移动!信物在那里,也可能有相对稳定的‘风眼’区域!”墨菲斯的声音在狂暴的能量噪声中依旧清晰,他当先朝着那巨大的漩涡方向飞去——在这里,飞行依靠的不是灵力,而是对紊乱法则的短暂适应与驾驭。

众人连忙跟上,将速度提升到极限,在极光与雷霆的缝隙中艰难穿梭,躲避着那些危险的空间碎片。

而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他们刚才出现的那片区域,空间微微扭曲。

一道笼罩在更加深邃的暗蓝色冰甲中、身高超过两丈、脸上覆盖着布满冰裂纹路的漆黑面具的身影,缓缓浮现。

面具下,一双完全由灰白色冰焰构成的“眼睛”,冷冷地扫过阿木等人离去的方向,又望向那远方的“天渊之眼”漩涡。

“‘平衡’的种子……还有那两个老家伙的印记……”

一个低沉、缓慢、仿佛万年冰川摩擦的声音响起,每一个字都让周围的极光微微冻结、黯淡。

“既然来了……”

“那就永远……留在风暴里吧。”

他抬起覆盖着厚重冰甲的手,对着阿木等人离去的方向,轻轻一握。

刹那间,前方大片区域的极光与雷霆,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梳理”、“驯服”,化作一道横贯视野的、由冰蓝色极光与苍白雷霆构成的、散发着恐怖冰寂气息的巨型“壁垒”,拦在了阿木等人前进的道路上!

壁垒缓缓推进,所过之处,连狂暴的极光与雷霆都被冻结、同化,化为冰寂的一部分!

冬寂使者……本尊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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