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世子。”
桑酒接了命令,当即就要把他送回马车。
然刚要出手,就被段瑾安叫住了。
“不许再拽本世子的裤腰带!”
段瑾安板着脸,严厉命令道。
他堂堂世子,方才被她拽着裤腰带从水里拎起来,就跟拎着小鸡仔似的。
幸得无人看见,否则他一世美名,恐怕就要折在这里。
桑酒犯了难,他又不会武功,腰带好歹结实点儿,拽着还方便。
“那……属下冒犯了。”
桑酒一手从他腋下穿过,搂住他的背,另一手揽住他的腿弯,直接把他横抱了起来。
段瑾安:……
他一个大男人,被这么抱着,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桑酒却没想那么多,足尖一点,暗自发力,便抱着他飞了起来。
掠过树梢,又从屋顶飞过,速度快如闪电。
不过几息间,就把段瑾安送回到马车旁。
马车就停在湖边不远处的巷子里,从外边看只是一辆半新不旧的马车,内里却另有乾坤。
车里支着一方小几,一只小火炉烹着热茶,坐垫是价值千金的雪狐毛,就连踩脚的地儿,都铺着上好的紫金绸缎。
掀开车帘,一股暖融融的熏香扑面而来。
桑酒把人放下,却没有立马离开。
段瑾安今儿出门没带侍从,除了她,就只有一个年老的车夫。
世子金尊玉贵的,身子又弱,不赶紧伺候他换了这湿衣裳,恐怕又要积病了。
“世子,您车上有干净衣裳的吧?”
桑酒作为暗卫,平时只负责暗中保护主子的安危,其余事情一概不用管。
但她眼睛不瞎,有时世子上车时穿的是这件衣裳,等下车时又换了一身装扮,说明他这车上有备用的。
段瑾安又接连打了几个喷嚏,才道:“座位底下暗格里。”
桑酒蹲下身,掀开铺的雪狐毛垫子,轻轻一按,便有一个暗格跳了出来。
里面放着一套干净整齐的衣裳,从里到外都有,甚至还有配套的发冠和玉佩等物件。
可见世子平日里十分讲究,哪怕是在车上临时换衣裳,也要把配饰都搭好。
桑酒拿出衣裳,恭敬道:“世子,属下伺候您更衣吧。”
她语气坦然,仿佛照顾主子是天经地义的事。
段瑾安也没说什么,张开了手臂。
他从小养尊处优,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被下人伺候,再正常不过。
只不过桑酒的动作略显粗暴,可比不上他身边的侍从弄墨那般小心温柔,三下五除二就把他的外衣连同里衣一起剥了下来。
白皙光洁的身子呈现在眼前,桑酒微眨了下眼。
世子看着弱不禁风,实际上也没到瘦骨嶙峋的地步,脱了衣还挺有料的。
且他从小娇生惯养,肌骨莹润,没有一丝瑕疵,真真是美人如玉。
如此赏心悦目的一幕,桑酒也不好多看,赶紧给世子披上衣裳。
上衣穿好了,下面的裤子还是湿的。
桑酒道:“世子略起下身,属下帮您换亵裤……”
段瑾安正要起身,却忽然想起什么,动作蓦地一顿。
他缓缓转过头来,盯着她面庞,“你是女子吧?”
桑酒眨了眨眼,“是啊,怎么了?”
段瑾安:……
他组建的这支暗卫队伍,一开始是培养了几个心腹,后来规模扩大,他就放手让暗卫首领玄影管理了。
原本负责保护他安危的是玄影,只是近来玄影被派出去办一件要事,便另外安排了别人来保护他。
这些暗卫平日里隐藏在暗处,非必要不会现身,且都以黑巾蒙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导致他差点儿忘了,近来跟在他身边的暗卫是一个女子。
看着那双锐利又清明的眸子,段瑾安莫名觉得别扭,摆了摆手,“不必伺候了,你退下吧。”
他身边的侍从都是男子,原因无他,他从小便生得好看,那些婢女总是容易盯着他出神。
于是在他懂事后,便有意识把她们全都换成了男子。
“是。”桑酒放下亵裤,二话不说退出去了。
车帘随风摆动,她的踪影瞬间消失不见。
段瑾安暗叹,玄影办事越来越得力了,居然招揽来这般轻功卓绝的人才。
培养一个武功高强,能力又不错的暗卫,少则五年,长则十几年,需要的时间成本太高了。
所以玄影也会招揽一些江湖高手,经过严苛考验,便可成为暗卫队一员,享有丰厚待遇。
也不知她一个姑娘,是如何练就这绝顶轻功,又为何会干暗卫这行的。
段瑾安胡思乱想着,把湿漉漉的亵裤换了下来。
马车回到平南王府,直接从角门驶入了清风院。
弄墨见他换了身衣裳,头发也是湿的,忙上前问道:“世子果真遇到刺客了?”
弄墨从小跟着他,也是他的心腹了,对今日“引蛇出洞”的计划也知晓。
“没有。”段瑾安淡淡回了句,径自进了内室。
“那世子的头发怎么湿了?”弄墨奇怪着,赶紧去拿来干毛巾。
段瑾安闭口不言,压根儿不想提起这么丢脸的事。
好在,见过他落汤鸡的狼狈模样的,只有一个暗卫。
弄墨识趣地没有再问,只道:“二老爷今儿还遣人送来了一根成色极好的人参,说是商队从北边儿得的……”
他口中所说的二老爷,便是段瑾安的二叔段闫,也是暗中买了杀手想要除掉他的人。
段瑾安的父亲段庆有三兄弟,段庆作为长子袭了爵位,二房三房虽表面不说,但暗里眼红着呢。
段瑾安作为长房年轻一辈唯一的男丁,又从小体弱,他们自是盼着他早点儿死了,好让爵位落到二房三房头上。
据说平南王妃怀着身孕的时候,也是被人算计了,才导致段瑾安早产,还差点儿一尸两命,此后再也无法生育。
这笔账已经过去了二十年,又没抓到证据,想算也算不清。
因而段瑾安从小就被母亲提醒,要提防人心险恶。
弄墨把那根人参呈了上来,“属下检查过了,没有问题,确实是上好的百年人参。”
段瑾安只轻飘飘瞥了一眼,淡淡道:“他这是打着两手算盘呢。”
明面上与他交好,暗地里却想除掉他。
外人只看见二叔对他掏心掏肺,若他将来袭了爵,也不好亏待二房。
若能顺利除掉他,就更好了,二房直接上位了。
“段闫买的是什么杀手?都是一群废物,本世子都给他们机会了,还不敢动手……”
段瑾安冷冷骂道。
弄墨低头摸了摸鼻子,还是头一次见有人这么期待被刺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