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筏子！快！”
甄嬛的厉喝在死寂的洞窟中炸响。对岸，十几支火铳枪口在跳跃的火光下闪烁着致命的寒光，已经有人开始涉水，试图登上停靠在那边的简易筏子。
没有时间犹豫！桑坤和两名还能动的护卫猛地将筏子推入水中，搀扶着因石碑意志冲击而脸色惨白、几乎站不稳的尚青莲跳了上去。甄嬛最后一个跃上，手中紧握着那枚依旧微微发烫、仿佛还残留着石碑意志的半块“渊”字令牌。
“划！往回划！”桑坤抄起一把刀充当船桨，疯狂划动。另一名护卫也忍着伤痛，拼命划水。
筏子歪歪扭扭地离开潭心岛，朝着来时的岸边冲去。身后，对岸传来怒骂和火铳的轰鸣！
砰！砰！
铅弹擦着筏子边缘射入水中，激起细小的水柱。幸亏距离尚远，水潭环境又昏暗，准头不佳。
但追兵的速度极快！他们已经登上了筏子，甚至有人直接跳入水中，如同那些水怪般快速泅渡追来！这些人的水性好得惊人，显然训练有素，绝非普通海盗或散兵。
“是‘影月’的人！还是……荷兰人的精锐水鬼？”桑坤一边划一边怒吼。
“都有可能！别回头！全力划！”甄嬛伏低身体，同时将短匕咬在口中，腾出双手也抓起一块木板奋力划水。
冰冷的黑水被搅动，筏子如同离弦之箭，射向岸边。水下的黑影再次浮现，这次不仅仅是跟随，似乎被枪声和混乱惊动，开始表现出攻击性！一条粗大的、滑腻的触手般的东西猛地从水下伸出，卷向筏子尾部！
“小心！”一名护卫挥刀砍去，刀刃砍在触手上，却如同砍中浸油的皮革，滑不着力，只留下一道白痕。触手反而趁机缠住了他的手腕，巨大的力量要将他拖入水中！
“啊！”护卫惨叫。
桑坤眼疾手快，反手一刀，狠狠斩在触手与护卫手腕的连接处！这一次他用上了全力，刀锋勉强切入了触手表皮，暗绿色的粘液喷射而出！触手吃痛，猛地缩回水中，连带将那名护卫也拽得一个踉跄，差点跌入潭中。
就这么一耽搁，追兵更近了！泅渡在最前面的两人，已经距离筏子尾部不到三丈！他们口中叼着短刃，眼神冰冷，如同捕食的鲨鱼。
更糟糕的是，对岸的敌人已经驾着筏子追了上来，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绝境！真正的绝境！在这地下深潭，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水下还有怪物虎视眈眈！
甄嬛的心脏狂跳，几乎要冲出胸腔。她强迫自己冷静，目光飞速扫视周围环境。岸边不远了，但就算上岸，在那狭窄的甬道里，他们也很难摆脱这些如跗骨之蛆的追兵。必须想办法制造混乱，打断他们的追击节奏！
她的目光，落在了手中那半块依旧散发着余温的令牌上，又想起了石碑被触发时那股浩瀚古老的意志，以及水怪们惊恐逃窜的模样。
赌一把！
她猛地将令牌高高举起，对着漆黑的水潭，用尽全身力气，将一丝意识集中在令牌上，模仿着之前接触石碑时感应到的那股“意志”，嘶声喊道（更多是精神层面的引导和呼唤）：“醒来！驱逐……入侵者！”
这举动在旁人看来如同疯癫。桑坤等人都愣住了。
然而，奇迹发生了！
就在令牌被举起、甄嬛那包含决绝意念的“呼喊”发出的瞬间，整个地下洞窟，猛地再次剧烈震动起来！比刚才石碑触发时更加猛烈！洞顶簌簌落下碎石和尘土！平静的黑水潭如同沸腾般翻涌起巨大的浪花！
一股更加清晰、更加威严、仿佛来自无尽深渊的古老“意志”，如同苏醒的巨兽，轰然降临！这一次，不仅仅是感应，所有人都“听”到了——那并非声音，而是直接响彻在脑海深处的、无法理解却又让人本能战栗的“轰鸣”！
追击的敌人，无论是水中的还是筏子上的，动作全都猛地一滞！那些泅渡的水鬼脸上首次露出了惊骇欲绝的神色，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事物！他们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再也顾不上追击，拼命调头，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疯狂逃窜回对岸！
就连水下那些蠢蠢欲动的黑影，也如同受到了极致的惊吓，瞬间沉入潭底最深处的黑暗，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个水潭，只剩下甄嬛他们这条孤零零的筏子，在剧烈的震动和翻涌的波浪中颠簸。
“快！靠岸！”甄嬛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惊得心神震荡，但她知道机不可失，嘶声催促。
众人如梦初醒，拼命划动，终于让筏子撞上了坚硬的岸边岩石。他们连滚爬爬地跳上岸，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来时的甬道。
身后，震动还在持续，夹杂着对岸敌人惊恐的呼喊和杂乱的奔跑声，似乎还有岩石崩塌的巨响。但甄嬛他们已经顾不上了，沿着曲折的甬道拼命狂奔，只想离那个恐怖的水潭越远越好。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确认身后没有追兵的声音，众人才敢停下来，靠在湿冷的石壁上，剧烈喘息，每个人的脸色都像鬼一样苍白，汗水混合着潭水和血水，浸透了衣衫。
“刚……刚才……那是什么？”一名护卫声音发颤，腿肚子还在哆嗦。
“是这遗迹……更深层的东西……被令牌……或者被我们的举动……惊动了。”尚青莲虚弱地解释道，她受到的意志冲击最直接，此刻几乎瘫软在地，“那意志……太古老……太浩瀚了……绝非人类……甚至可能……不是我们理解中的生命……”
桑坤抹了把脸上的汗，看向甄嬛手中的令牌，眼神复杂：“师母……您刚才……”
“我也不知道具体会怎样。”甄嬛看着手中已经恢复冰凉、但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韵味的令牌，心有余悸，“只是凭感觉赌了一把。看来，这令牌的权限，比我们想象的要高……也隐藏着更大的风险。”
她将令牌小心收好。刚才的“呼唤”几乎抽空了她的精神，现在太阳穴还在突突直跳。
“那些人……会追上来吗？”另一个护卫紧张地问。
甄嬛摇头：“短时间内应该不敢。刚才的动静太大，他们损失不明，又被吓破了胆。但我们不能久留，必须立刻返回祭坛，然后想办法离开这片区域。”
休整了不到一炷香时间，众人强打精神，沿着甬道原路返回。这一次，他们更加小心，时刻警惕着可能从任何方向出现的危险。
幸运的是，或许是因为水潭深处的异动震慑了整片地下区域，返回的路上异常平静，连之前那些蠢蠢欲动的植物怪物也缩回了巢穴，不敢露头。
当他们终于从阴阳树的树洞爬出，重新呼吸到“腐心林”那污浊却相对“正常”的空气时，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外面天色已近黄昏，林间光线更加昏暗。
没有停留，他们辨认方向，以最快的速度穿行在危机四伏的丛林边缘，朝着星晖祭坛所在的方位撤退。
当看到祭坛那已经变得极其稀薄、仿佛随时会破裂的乳白色光罩时，留守的鲁铁等人几乎要喜极而泣。
“娘娘！你们可算回来了！光罩……光罩快撑不住了！”鲁铁急声道，“能量基座运行还算稳定，但维持光罩的能量供应已经枯竭！最多还能坚持两三个时辰！”
甄嬛看了一眼光罩外。暮色中，丛林里影影绰绰，已经能看到不少暗红色的眼睛在远处徘徊。那些怪物果然没有走远，它们在等待光罩消失的时刻。
“我们找到了通道入口，也……遭遇了新的敌人。”甄嬛简要说明了水潭下的经历和发现，略去了石碑意志等过于惊悚的细节，只强调了星图信息和遭遇不明武装人员袭击。
“星图……七钥……”鲁铁听得目瞪口呆，“这么说，咱们手里的半块令牌，竟然是这么重要的东西？那些人是来抢这个的？”
“很可能。”甄嬛点头，“现在情况危急，光罩将破，怪物环伺，还有不明敌人可能追来。我们必须立刻决定下一步行动。”
她看向众人：“留在祭坛，光罩一破就是死路一条。按照幸存者地图，秘密通道入口我们已经找到，但那里环境极其危险，而且通道内部情况不明。另一条路，是尝试返回‘潜蛟号’，从海上撤离。但‘潜蛟号’位置暴露风险大，而且海湾那边情况未知。”
两条路，都是险路。
“我建议走通道。”桑坤第一个表态，“海上目标太大，红毛鬼的舰队说不定还在附近游弋。通道虽然危险，但隐蔽，而且可能直接通到岛屿背面，甚至更安全的地方。”
尚青莲也虚弱地支持：“星图显示，这座岛屿只是‘七枢’之一，而且状态不稳定。我们需要找到其他更安全、资源更丰富的‘枢点’作为据点。通道或许是个机会。”
鲁铁想了想，道：“老朽也同意走通道。祭坛这里的能量基座，老朽已经记录了核心符文和能量回路，以后或许用得上。光罩一破，这里就毫无价值了。”
意见统一。目标：通过秘密通道，撤离浮槎屿，寻找新的落脚点，并设法与海湾旧港的同伴取得联系。
决定已下，立刻行动。所有人开始做最后的准备：携带所有能带走的食物、水、工具、药品，尤其是那些与能量研究相关的记录和物品（符文拓片、晶石样本等）。那三个岩石守卫，在鲁铁尝试用最后一点源液和特定光纹信号“安抚”并下达了“跟随并保护持有令牌者”的简单指令后，竟然真的迈着沉重的步伐，跟在了队伍后面。它们的存在，无疑是一股强大的战斗力，但也让队伍的行动速度大大降低。
趁着最后一点天光和尚未完全熄灭的光罩掩护，这支疲惫不堪却又意志坚定的队伍，再次启程，朝着“腐心林”深处的阴阳树方向进发。
这一次，他们目标明确，行动迅速。或许是因为队伍中有三个散发着强大能量波动的岩石守卫（对怪物有震慑），又或许是水潭深处的异动余威尚存，返回“腐心林”的路上出乎意料的顺利，几乎没有遭遇像样的拦截。
夜幕彻底降临时，他们再次来到了阴阳树下。洞口的绳索还在。
“我先下，确认下面安全。”桑坤依旧打头阵。
很快，下面传来信号。众人依次滑下。三个岩石守卫体型太大，无法通过树洞，甄嬛尝试命令它们“守在此处，攻击一切试图进入者”，它们接受了指令，如同三尊门神般守在了阴阳树周围。这或许能为他们争取一些时间，阻止可能的追兵。
地下甬道内依旧阴冷潮湿。这一次，他们不再犹豫，径直来到岔路口，选择了那条继续向下、更加幽深的通道——根据幸存者地图的模糊指示和直觉，这应该是通往岛屿另一侧的唯一路径。
通道向下倾斜的角度越来越大，空气也越来越稀薄，温度却在诡异地上升。石壁上的发光苔藓逐渐减少，取而代之的是一些镶嵌在岩壁中的、散发着暗红色微光的奇异矿石。罗盘的指针在这里又开始紊乱地跳动。
“能量场在变化……我们可能……在接近岛屿的地热活动区域，或者……另一个能量节点。”尚青莲喘息着说，她的体力已经快到极限，几乎是被两名护卫搀扶着前行。
又走了约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了亮光！不是矿石的微光，而是……自然天光？还有隐隐的水声和风声！
“到出口了！”队伍中响起压抑的欢呼。
众人加快脚步，冲出了通道尽头。眼前豁然开朗！
他们果然来到了岛屿的另一侧！眼前是一个被高耸悬崖环抱的、面积不大但非常隐蔽的小海湾！海水呈现清澈的湛蓝色，与岛屿另一侧那被污染的黑水截然不同！天空中是稀疏的星辰和一弯残月，海风带着清新的咸腥味扑面而来，驱散了地下带来的污浊气息。
更令人惊喜的是，在海湾的沙滩上，他们看到了人为活动的痕迹——几个用石头围成的简易灶台，一些晒在岩石上的海带和鱼干，甚至还有一条半埋在沙子里的、破损但似乎还能修补的小型渔船！
这里有人！而且很可能就是那些幸存者的另一个落脚点！
希望，如同暗夜中的星光，再次照亮了众人疲惫的心。
然而，还没等他们仔细探查海湾，桑坤忽然指着远处的海面，低声道：“有船！”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月光下的海平面上，隐约有几个黑点正在移动，看轮廓……是船！而且不止一艘！正在朝着这个海湾的方向缓缓驶来！
是敌是友？是幸存者的同伴？还是……荷兰人的侦察船？或者是白天在地下遭遇的那些神秘武装人员的接应船只？
刚刚脱离险境，新的危机接踵而至。
甄嬛立刻命令所有人隐蔽到海湾边缘的岩石后面，熄灭任何光源，保持绝对安静。
小船越来越近，已经能看清是三条中型帆船，船型有些陌生，既不像荷兰盖伦船，也不像常见的中国帆船或海盗船，反而透着一种简洁实用的风格。船上没有悬挂明显的旗帜。
三条船在海湾外停了下来，放下几条小艇，朝着海湾内划来。小艇上的人影影绰绰，都带着武器。
甄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在这弹丸之地的海湾，他们几乎无处可藏。
小艇靠岸，约二十名全副武装、身着统一深色劲装、动作干练利落的人跳上了沙滩。为首的是个身材中等、面容精悍、腰间挎着长短两把刀的中年男子。他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海湾，很快，他的视线就定格在了甄嬛他们藏身的岩石区域——那里不可避免地留下了一些凌乱的脚印和痕迹。
“出来吧。”中年男子用带着某种口音、但清晰可辨的汉语扬声说道，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搜寻失踪的同伴。如果你们是岛上的幸存者，或许我们可以谈谈。”
失踪的同伴？甄嬛心中一动。难道……是白天在地下遗迹遭遇的那些人？这些人就是他们的接应者？看装束气质，确实有相似之处。
她快速权衡。对方人数占优，装备精良，而且已经发现了他们。硬拼几乎没有胜算。或许……可以尝试接触，获取信息，甚至……利用？
她深吸一口气，从岩石后缓缓走了出来。桑坤等人见状，也紧跟着现身，武器并未收起，保持着高度戒备。
看到甄嬛一行人（尤其是他们狼狈但精悍的模样，以及手中明显不是岛上产物的武器），那中年男子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掩饰下去。
“你们不是岛上的人。”他肯定地说，“从旧港来的？还是……别的什么地方？”
对方知道旧港？甄嬛心中警惕更甚，表面却不动声色：“我们遭遇海难，漂流至此。你们又是什么人？为何在此？”
中年男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打量了甄嬛几眼，忽然问道：“你们在地下遗迹，是不是触动了一座黑色石碑？还……拿走了一样东西？”
果然是为了令牌和星图而来！
甄嬛心中凛然，手悄悄握住了怀中的令牌，脸上却露出疑惑的表情：“什么石碑？我们只是在地下躲避怪物，找到了一条通道逃出来而已。”
中年男子盯着她的眼睛，似乎想看出破绽。半晌，他忽然笑了笑，笑容里却没什么温度：“明人不说暗话。那地方，不是寻常海难幸存者能进入的。你们身上有‘源石’能量的残留波动，虽然很微弱。而且……你们后面这位姑娘，”他目光转向被搀扶着的尚青莲，“她身上的能量侵蚀痕迹，可不是普通怪物能造成的。那是接触过‘古约印记’的特征。”
古约印记？是指石碑的意志残留吗？这人知道得不少！
甄嬛知道瞒不过去了，干脆坦然一些：“是又如何？你们想要那石碑里的东西？”
“我们只想找回我们的人，并确认一些事情。”中年男子语气稍缓，“白天我们有一支小队进入遗迹探查，与你们遭遇后，遗迹发生异动，他们失去了联系。我们在此搜寻。至于石碑里的东西……那不属于任何人，至少，不是你们能掌控的。交出来，或许对大家都好。”
“如果我们不交呢？”桑坤踏前一步，眼神凶狠。
中年男子身后的人立刻举起了手中的武器——那是一种造型奇特、像是火铳与弩箭结合体的连发手弩，弩箭尖端闪着幽蓝的光，显然不是凡品。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尚青莲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她指着中年男子腰间悬挂的一个不起眼的木制小符牌，用尽力气，难以置信地颤声道：“你……你们是……‘观星楼’的人？那个符牌……我在琉球王室的秘库里见过摹本……是前朝‘钦天监’海外遗脉的标记！”
观星楼？钦天监海外遗脉？
中年男子脸色终于变了变，看向尚青莲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琉球王室？你是……”
“她是琉球尚氏王族后裔，尚青莲。”甄嬛替她回答，同时紧紧盯着对方的反应。这个身份，或许是个转机。
中年男子沉默了片刻，挥了挥手，示意手下放下武器。他看向甄嬛，语气复杂了许多：“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琉球王族……更没想到，你们能从旧港那场浩劫中逃出，还来到了这里。看来，你们知道的，比我想象的要多。”
他顿了顿，似乎下定了决心：“重新认识一下。我叫陆青崖，隶属‘观星阁’——你所说的‘观星楼’是我们对外的称呼。我们世代追踪和研究‘归墟’与‘七枢’的奥秘，监视‘影月’等势力的动向。旧港之事，我们有所耳闻，但鞭长莫及。此次前来浮槎屿，是因为监测到这里的能量波动异常加剧，担心‘影月’又有动作，同时……也是为了寻找一件失落已久的信物。”
他的目光落在甄嬛按住令牌的手上：“如果我没猜错，你们在地下得到的，是半块‘渊’字令吧？那是‘七钥’之一，原本由守坛人一族保管，百年前失落。我们一直在寻找它，也一直在阻止‘影月’集齐七钥。”
陆青崖的话信息量巨大，但逻辑连贯，与甄嬛他们已知的信息也能对上不少。尤其是他对“影月”的敌意，不似作伪。
“你们怎么证明自己？”甄嬛没有放松警惕。
陆青崖从怀中取出一块非金非木、刻着复杂星象图的令牌，递给甄嬛：“这是‘观星阁’执事令牌。上面的星图，与‘归墟’有关，你可以让那位尚姑娘看看，是否与琉球秘藏记载相符。”
尚青莲仔细辨认后，对甄嬛点了点头：“是真的……上面的星象加密方式，与王室秘库中一份前朝‘钦天监’留下的海图残卷相同。”
甄嬛心中信了七八分。她松开握着令牌的手，但没有拿出来：“你们的小队在地下，可能遭遇了石碑触发后的能量冲击和怪物袭击，凶多吉少。我们也是侥幸逃脱。至于‘渊’字令……确实在我们手中，但它是我们同伴用命换来的，也是我们未来生存和对抗‘影月’的重要依仗。不可能轻易交出。”
陆青崖并没有强求，反而点了点头：“我理解。‘七钥’各有天命，强求不得。我们观星阁的宗旨是‘观测’与‘平衡’，而非占有。只要令牌不落在‘影月’手中，并在合适的人手里发挥正确的作用，我们不会干涉。”
他话锋一转：“不过，浮槎屿已经不宜久留。‘影月’既然派出了精锐小队，说明他们对此地志在必得。刚才的异动很可能已经惊动了他们，后续必定有更大动作。你们必须尽快离开。”
“我们正有此意。”甄嬛道，“通过秘密通道来此，就是想寻找出路。”
陆青崖看了看他们疲惫的队伍和寥寥无几的行李，又看了看海面上自己那三条船，沉吟道：“如果你们信得过，可以暂时搭乘我们的船离开。我们下一个目的地，是‘观星阁’位于南洋的一处隐秘据点，那里相对安全，也有足够的物资和情报。你们可以在那里休整，并从长计议。当然，如果你们有别的去处，我们也可以送你们一程。”
这个提议很有诱惑力。对方看起来不像有恶意，而且显然掌握着更多关于这个世界隐秘面的信息和资源。与这样的组织暂时合作，对目前几乎山穷水尽的甄嬛他们来说，无疑是一条出路。
但甄嬛没有立刻答应。她还需要考虑海湾那边同伴的安危，以及……对这股突然出现的、自称“观星阁”的势力，保持必要的谨慎。
“我们需要商量一下。”甄嬛说。
“可以。”陆青崖很干脆，“我们会在海湾停留一晚，明天黎明前必须离开。你们可以慢慢考虑。另外，作为诚意，我可以先告诉你们一个消息——根据我们截获的零星情报，荷兰东印度公司的一支主力舰队，似乎正在旧港以北的海域进行大规模演习和搜索，目标不明，但很可能与旧港残余势力，或者……‘影月’的交易有关。旧港的海湾据点，恐怕不再安全。”
这个消息如同重磅炸弹，让甄嬛的心猛地一沉。海湾那边有近八百名生死与共的同伴！如果荷兰舰队真的找过去……
时间，更加紧迫了。
（第171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