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深处,风急浪高。玄门特制的特殊抗压、反灵能探测的快艇,如同暴风雨中的一片叶子,在汹涌的海浪中艰难穿行,驶向那片被无数航海家视为禁地的神秘海域——星陨海。
驾驶舱内,船长——玄门资深水行弟子,道号“海龙”的中年汉子,额头已渗出冷汗,死死盯着面前不断闪烁、发出刺耳警报的精密导航仪和灵力罗盘。“宋师叔,晏先生,我们已经进入星陨海外围。磁场和灵能场完全紊乱,罗盘失灵,电子仪器时好时坏。这鬼天气,还有这海,不太对劲。”
宋知谧和晏清辉站在舱内,透过舷窗望去。外面并非狂风暴雨,而是一种诡异的、死寂的灰暗。天空被低垂的、仿佛凝固的铅灰色云层覆盖,海面是粘稠的墨黑色,不起波澜,如同一潭巨大的、腐烂的死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腐的、混合着铁锈和硫磺的气味。更诡异的是,目力所及的远处海面上,漂浮着无数巨大的、形状不规则的黑色礁石,它们静静地悬浮着,有些甚至违反了物理规律,悬在海面上方数十米处,缓缓旋转,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搅动的棋子。
“星陨海的‘星陨’,并非虚指。”晏清辉凝视着那些悬浮的黑色巨石,眉心的朱砂痣散发出微弱的、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暖意,“相传上古有星辰碎片坠入此海,残留的力量扭曲了此地的法则,形成了这片绝地。这些悬浮的‘星陨石’,就是碎片的一部分,蕴含着混乱的星力与……死寂。”
宋知谧指尖夹着一枚小巧的八卦盘,盘上指针疯狂旋转,最后无力地垂下。“不仅仅是星力紊乱,还有一股……很强的怨气和死气沉淀在这片海域深处。那封‘守星人’的信,将我们引来此地,恐怕是祸非福。”
话音刚落,快艇猛地一震,仿佛撞上了无形的墙壁。紧接着,四周的海水开始无声地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漩涡!漩涡中心,传来低沉的、令人心悸的呜咽声,仿佛有无数亡魂在海底哭嚎。
“不好!是噬魂涡!抓紧!”海龙船长嘶吼着,拼命操控快艇想要脱离,但一股恐怖的吸力从漩涡中心传来,快艇如同被无形巨手抓住,不可抗拒地滑向深渊!
“定!”宋知谧娇叱一声,双手急速结印,一道“定风波”符箓拍在舱壁,试图稳住船体。但符箓光芒只闪烁了数下,便被漩涡中狂暴的混乱能量撕碎。
晏清辉一步踏出船舱,立于船头。狂风卷起他的衣袂,他神色冷峻,双手虚抱,眉间朱砂光芒大放,体内佛、魔、星三力急速流转,最终在掌心凝聚成一团混沌色的光球,光球中心,一点纯净的星焰跳动。
“星钥引路,万法辟易!开!”
他低喝一声,将光球猛地按向海面!光球没入海水的瞬间,并非炸开,而是如同墨水入清水般迅速晕染开来,所过之处,狂暴的星力被强行梳理、抚平,那深沉的死气怨气也被暂时逼退。一个直径数米的、相对平静的通道,在漩涡边缘被硬生生撑开!
“冲过去!”晏清辉声音带着一丝疲惫,这一下消耗极大。
海龙船长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将引擎功率推到最大,快艇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擦着漩涡边缘,险之又险地冲了过去!船体多处传来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冲出漩涡范围,眼前景象豁然一变。前方不再是无边无际的铅灰色死水,而是一片笼罩在浓雾中的海域。雾气呈现诡异的暗蓝色,缓缓流动,其中隐隐有星光闪烁,却又带着不祥的气息。更远处,雾气深处,隐约可见一片巨大的、倾斜的、仿佛由无数星辰碎片构筑而成的陆地轮廓,如同搁浅在海洋中的、破碎的星辰残骸。
“那里……就是信上说的‘守星人’居所?”宋知谧极目远眺,心中警惕更甚。那陆地散发出的能量波动极其复杂,既有精纯的星辰之力,也有浓得化不开的腐朽与死亡气息,还有一种……被禁锢的疯狂。
快艇小心翼翼地驶入暗蓝色雾区。雾气粘稠,能见度不足十米。雾气中似乎有无数细碎的声音在低语,听不真切,却让人心烦意乱,神魂动摇。
“是‘星瘴’,能侵蚀灵智,产生幻觉,小心!”宋知谧提醒道,给每人发了一道清心符。
晏清辉则一直保持着高度戒备,星钥的感应在这里变得异常活跃,却又混乱不堪,仿佛四面八方都有同源的气息,又仿佛都是陷阱。
忽然,前方浓雾中,亮起了一点幽蓝色的光芒。光芒缓缓靠近,竟是一艘……完全由星光凝成的小舟!小舟上,站着一个身影。他身形高大,披着一件仿佛用星辰碎片缀成的破烂斗篷,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线条刚毅、布满风霜痕迹的下巴。他手中持着一根非金非木、顶端镶嵌着一颗不断明灭的蓝色晶石的长杖。
“来者……可是持钥之人?”嘶哑、干涩的声音,仿佛很久未曾开口,从斗篷下传来。他的目光,越过宋知谧,直接落在了晏清辉身上,更准确地说,是落在他眉心的朱砂和怀中隐隐发光的星钥上。
“你是‘守星人’?”晏清辉上前一步,不答反问,体内力量悄然运转。
“是……也不是。”斗篷人声音毫无起伏,“我是此地的……看守,亦是囚徒。你们追寻‘彼岸’?”
“你知道‘彼岸’?”宋知谧紧盯着他。
斗篷人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了手中的长杖。长杖顶端的蓝色晶石骤然光芒大放,射出一道光柱,穿透浓雾,照亮了前方那片破碎的星辰陆地。
“想要答案,就……踏上来。但踏上来,便再无退路。此地,是星族流放罪人、封禁禁忌的……‘星殒之地’。亦是……最接近‘彼岸’的……裂缝之一。”
他的话语断断续续,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诡异力量。光柱尽头,雾气散开,露出一条通往那片破碎陆地的、由悬浮星陨石组成的诡异路径。
是前进,踏入这未知的绝地、囚牢与裂缝?还是后退,放弃这唯一的线索?
晏清辉与宋知谧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决绝。他们已经没有退路。
“带路。”晏清辉沉声道。
斗篷人不再言语,转身,踏着星光小舟,缓缓驶入光柱之中。晏清辉和宋知谧深吸一口气,紧随其后,踏上了那条通往星殒之地的、仿佛由星辰骸骨铺就的道路。
浓雾在他们身后缓缓合拢,将快艇和来路彻底吞没。前方,是未知的囚笼,是破碎的星辰,也是……可能通往最终答案的,地狱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