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是一样的。我们恨那些小鬼子侵犯我们的家园，他们是我们的死敌，是整个民族的仇人。
保卫国家、守护家乡，这种时候当兵的不上，还能指望谁？
我们带着这份仇恨跟鬼子拼杀，就算有些人倒下了，身后还会有无数后来者接替我们继续战斗。
只要中国人还有人在，只要还有人有骨气，咱们的大好河山就绝不会彻底落入敌手。
所以，敌人可以杀死我们，但永远别想打垮我们。”
程江若有所悟：“长官，我懂了。”
“你懂什么了？”
“咱们国家人多势众，鬼子哪怕再狠，也杀不完咱们。”
王风：……
无奈地干脆换了话题：“这都过了饭点，午饭还没影儿呢！你们这几十个混小子吃了罐头，肚子吃得鼓鼓的，我们可还饿着呢！”
少尉周连说道：“团长，我带几个兄弟进林子找些吃的去，要是能挖点野菜、采点蘑菇，煮上一锅，中午也能对付一口。”
王风斜眼一瞥，满脸不屑：“你小子真是穷日子过惯了，抠抠搜搜的，哪像个爷们儿？不就是一顿午饭嘛！再说了，咱们刚多了五十多个弟兄，新来的兄弟头一天到，这顿饭还能凑合？咱们后勇团讲究的是……姜龙，东北话怎么说？”
“排面。”
“对！咱们后勇团最讲排面！新人刚来，日子过得寒酸，老子这个团长的脸往哪儿搁？
今天中午不吃野菜，照旧吃罐头——牛肉罐头！”
负责后勤的上尉孙书一愣：“团长，咱们的罐头全发给程江他们了。”
王风一怔：“一罐都没剩？”
“真没了。”
“扯犊子！老子攒点家底容易吗？就不能省着点吃？”
程江：……
王风随即换上正色，一脸严肃道：“兄弟们，手里的罐头是吃完了，但今天招待新来的弟兄，总不能亏待了人家，咱还得去‘库房’再拿点儿。”
“库房？团长，咱们哪来的库房啊？”
孙书以为王风糊涂了，赶紧提醒。
王风却道：“没有？怎么可能没有！老子后勇团的库房多得是，遍地都是！远的不说，就这附近，少说也有十几处。”
溃兵们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接着就听王风慢悠悠地说：“只不过这‘库房’的管家——也就是小鬼子——太认死理，连祖宗都能不要。当年老子把物资交给这群王八蛋代管，现在倒好，翻脸不认人了。没办法，只能亲自上门，硬取了。”
溃兵们：……
终于明白过来，团长绕这么大圈子是在说什么——这是要带他们伏击日寇啊！
众人心里顿时一紧。
他们可不像姜龙那一拨人，已经在一场胜仗中找回了底气，对日军的恐惧也淡了不少。
这些溃兵心里，依旧把日军看作凶悍、残暴、不可战胜的存在。
从这些人手里抢东西，那简直是虎口夺食。
更没想到的是，这才刚跟着这位新团长，转眼就要上阵拼命。
王风笑着安抚道：“新来的兄弟们别紧张，你们初来乍到，我们是老大哥，怎么能让人家受苦？后勇团的老兄弟们，是不是这个理儿？”
“是——”
老兵们的优越感瞬间拉满，尤其是参加过无名坡伏击战的那一批，此刻挺胸抬头，昂首阔步，坦然接受新人们投来的敬佩目光。
“所以这一仗，新来的兄弟们只管看着就行。”
话音未落，和尚回来了。
早上王风从队伍里挑出六七个侦察兵，由和尚带队，专门负责侦查任务。
此前派出去的侦察兵汇报，两里外一处山坳里，发现一股日军正在生火做饭，人数不过两个班左右，这不是送上门的机会是什么？
正因为掌握了情报，王风才敢在新兵面前说得如此笃定。
“三哥。”
“和尚，查清楚了没？”
“查清了，三哥。你说得没错，鬼子扫荡不该只有这点兵力。俺仔细观察过了，这应该是两支侦查班，大部队还在后头呢！”
只是一开始俺也没察觉，带着人多绕了一里多地，才瞅见那支日军中队。”
王风说道：“这就对上了。政委和老团长他们突围，照眼下情形看，应当已经渡过沁河西岸。沁河那边怕是已交上火，枪声一响，动静必然不小，东岸的鬼子肯定会被吸引过去。这么一来，留在咱们附近的敌人就稀少了，这正是咱们动手的好时机。”
和尚没敢接话，心里却直犯嘀咕：机会？可三哥身边眼下也就这支散兵游勇罢了。
……
程江带着一队溃兵归建后，后勇团从原先的两百多人，又重新凑足了三百之数。
这三百号战士的午饭怎么解决？
团长发了话：去小鬼子那儿“借”饭吃。
怎么借？
用脚趾头都能猜到——拿枪杆子说话。
新来的溃兵心里七上八下，而老兵们则个个昂首挺胸，用轻蔑的目光扫视着这些仿佛昨日自己的新人。
五六个尖兵在和尚带领下前出探路，后勇团主力紧随其后。
整支队伍穿行于山林之间，借助密林遮蔽，极难被敌军察觉。
“往这个方向走。”
和尚凭着记忆引路，身后跟着后勇团的老兵队伍。
虽说叫老兵，其实也不过是早一天入团、打过无名坡伏击战而已。
“魏大师，还有多远？”
一名老兵开口问道。
这是和尚给全团定下的称呼规矩。
他早就盘算清楚了，在整个后勇团里，除了团长，他就是资格最老的一个。
若再让新兵蛋子一口一个“和尚”地喊着，岂不丢份儿？
叫啥好呢？干脆叫“大师”吧！魏大师，啧啧，听着就让人肃然起敬。
魏大师神色如常，边走边道：“咋，走不动了？跟你们说，想干侦察兵，先得从尖兵干起。连这点脚力都没有，趁早回连队当你的普通列兵去！俺可是专门向团长给你们五个申请了枪支，你们可得给俺争口气！”
张先苦笑：“魏大师，咱这一上午都快翻过一座山了，脚底都快磨出血泡，实在撑不住了。”
“是啊，干侦察兵也太苦太累了。”
李达深有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