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门店第十五次谈判。
谢方把笔往桌上一搁：“乔伊将军，如果这就是你们的诚意，那今天的会谈到此为止。”
美方首席代表特纳·乔伊慢悠悠地喝了口咖啡：“谢先生，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联合国军的海空优势是客观存在的，如果你们不承认这一点，那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优势不是用来讹诈的筹码。如果贵方还是这个态度，我们就不来了。”
“随你。”乔伊耸耸肩。
帐篷帘子被掀开，谢方走出来，外面的冷空气让他深吸了口气。副代表跟上来：“真不来了？”
谢方边走边说：“美国人是在拖时间。他们在等什么……等国内的政治压力，等新的军事部署。我们不能跟着他们的节奏走。”
“那总司令那边……”
“按原计划。给志司发电，就说谈判已经陷入僵局。老美没有诚意，要做好他们撕破脸皮的准备。”
志愿军司令部。
刘亚拿着刚译出来的电文走过来：“司令员，谈判组来电。老美人咬死‘海空优势补偿’，坚持要把分界线划到我们控制区以北二十公里。”
刘川接过电文扫了一眼，扔在桌上：“意料之中，李奇微下台了，新来的克拉克总得搞点动静，向国内表表决心。”
陈更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克拉克这个人，我查过他的资料。西点军校毕业，二战时在欧洲打过仗，当过军长。特点是谨慎，但也很固执。他接手这个烂摊子，肯定想搞出点名堂。”
韩楚刚从东线回来，走到地图前点在元山港的位置：“侦察部队报告，老美在釜山、仁川的港口活动异常。运输舰增加了至少三成，陆战一师的部队在进行登船训练。”
刘川带着嘲讽：“两栖登陆，克拉克想复刻仁川的奇迹，从我们侧后捅一刀。”
刘亚先开口：“司令员，你的判断依据是？”
“三个，第一，正面战场他们打不动了，五次战役加上上甘岭，老美损失超过三十万。再强攻三八线，他们承受不起伤亡。第二，他们有绝对的海空优势。两栖登陆是最能发挥这个优势的打法。第三，我了解克拉克。从军事习惯来看，他喜欢出奇兵。正面打不开局面，他就会想办法迂回。”
韩楚盯着地图看了半天：“如果登陆，最可能的地点在哪？”
刘川点在半岛东海岸中部：“元山或者镇南浦。元山可能性更大。这里港口条件好，离前线近，登陆后可以直接威胁我东线部队的侧后，切断我们的补给线。”
陈更把烟点上，吸了一口：“那我们就等他来。”
“不。”刘川转过身，“不能等他来。等他准备好了，登陆就成功了。我们要主动出击，打乱他的计划。”
“怎么打？”刘亚已经拿出本准备记录。
刘川走回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沓资料。那是他这几天整理的，关于老美两栖登陆作战特点的分析。
“老美的两栖登陆，分几个阶段。第一阶段，侦察和佯动。他们会派小股部队在多个地点进行试探性登陆，迷惑我们。第二阶段，火力准备。舰炮、飞机，对预定登陆区域进行饱和轰炸。第三阶段，主力登陆。第四阶段，巩固滩头，向内陆推进。”
他抬起头：“我们要在第一阶段就打断他的节奏。”
“具体呢？”韩楚问。
“派合成第五军和第六军，秘密运动到元山以北的山区隐蔽待机。”刘川在地图上画了个圈：“同时，让海军把所有能动的炮艇、鱼雷快艇，全部调到东海岸。任务是骚扰，是偷袭。让他们摸不清我们的虚实。”
刘亚快速记录着：“空军方面呢？”
“米格-9全部转场到东线的秘密机场。”刘川说，“不要主动出击，保存实力。等老美登陆船队出现，再集中力量打他的运输舰和登陆艇。打掉一艘运输舰，比打掉十架战斗机更有用。”
陈更弹了弹烟灰：“老总，你这等于把宝全押在元山了。万一老美从别的地方登陆呢？”
“所以西线不能动。三十八军、三十九军、四十军，全部进入防御状态。正面防线要坚固到让老美觉得，强攻的代价他们付不起。这样他们才会想走捷径，才会动登陆的念头。”
韩楚突然问：“司令员，你确定老美一定会登陆？”
刘川沉默了几秒。
他想起了前世读过的战史。1951年秋天，克拉克确实策划过一次大规模的两栖登陆计划，目标就是元山。只是因为种种原因，最后没有实施。
但这一世，历史已经变了。老美败得更惨，克拉克的压力更大。他太需要一场胜利来证明自己了。
“我有七成把握。”刘川最终说，“剩下的三成，我们要用行动把它变成十成。”
指挥所的门被推开，邓政委和洪学志一起走进来。
邓政委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脸色不太好看：“老刘，后勤方面出问题了。”
“什么问题？”
“粮食。”洪学志接过话：“国内运来的粮食，有三分之一在路上被老美飞机炸毁了。现在前线库存，只够维持二十天。如果老美真的登陆，切断东线补给，情况会更糟。”
刘川皱了皱眉：“其他物资呢？”
“弹药充足，药品紧张，冬装……冬装不够。”洪学志拿出一张清单，“现在已经是十月底，再过半个月，东线山区夜间温度会降到零下二十度。我们至少还缺十五万套棉衣，八万双棉鞋。”
邓政委补充道：“中央已经紧急调拨，但运输是个大问题。老美掌握了制空权，我们的运输车队白天根本不敢动，晚上走山路，效率太低。”
指挥所里又陷入了沉默。
打仗打的是后勤，这句话刘川比谁都清楚。前五次战役能打赢，除了战术得当，更重要的是国内倾尽全力的支援。但现在，老美的空中绞杀战越来越狠，后勤线成了最大的短板。
刘川突然说：“缩短运输距离。在东线后方，建立前进补给基地。粮食、弹药、药品，全部前送。棉衣棉鞋……让各军就地取材，用缴获的老美睡袋、毛毯改制。实在不行，把棉花缝在单衣里面，总比冻着强。”
“这只能解一时之急。”洪学志摇头。
“那就争取时间。”刘川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在平壤的位置，“老美要登陆，需要集结舰队，需要准备物资，需要协调陆海空三军。这个过程，至少需要一个月。我们要在这一个月里，做两件事。”
他看着在场的人：“第一，加固东海岸的防御。第二，在西线发起一次有限规模的进攻，把老美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进攻？”陈更抬起头：“老总，部队刚打完上甘岭，需要休整。”
“不是大进攻。”刘川说，“是佯攻。让李云龙的四十军，在开城方向打一下。声势搞大点，炮弹多打点，做出我们要强攻汉城的架势。克拉克刚上任，他不敢丢汉城。这样他就会把预备队调去西线，东线的登陆计划就会被推迟。”
韩楚想了想：“司令员，这个计划风险很大。如果佯攻打成真攻，部队损失会很大。如果打得太假，又骗不了美国人。”
“所以要让丁伟的四十一军配合。”刘川说，“四十军正面佯攻，四十一军侧翼穿插。不追求占领阵地，只求打疼老美。打完了就撤，回到原防线。”
刘亚已经把要点都记下了：“时间呢？”
“十天准备。”刘川说，“十一月十号发起进攻。打三天，然后转入防御。同时，东线的合成军秘密进入预设阵地，海军舰艇开始骚扰行动。”
邓政委看着刘川：“老刘，你确定这个计划能成？”
“不确定。”刘川很坦然，“但坐等老美登陆，我们更被动。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牌。牌好不好，打了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