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颗碎星从裂痕里飞出来，边缘带着暗红的火光。它不是掉下来的，是被吐出来的。空间裂痕像一张大嘴，把这半截星星甩到了岩台中间。
陈墨双手往前推，灵力已经提到最高。他皮肤下浮现出淡金色的纹路，那些线条在身上流动，最后在胸前聚成一个字——“守”。这个字一闪就没了，但力量还在。他能感觉到体内有九股灵力在快速运转，围着本源之心转圈。左臂上的胎记很烫，手臂疼得像要撕开，可他一动不动。
碎星离地面还有三丈。
空气变得奇怪，不是没有了，而是让人感觉不到。陈墨呼吸困难，每次吸气都像吞玻璃渣。他嘴角又流出血，顺着下巴滴下来。血珠还没落地，就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拉住，扭成一道金线，反向卷回他胸口。
他知道，这是现实开始松动了。
体内的本源之心突然跳了一下。不是轻轻颤，是实实在在地跳了一次。接着第二下、第三下……心跳越来越快。九股灵力开始乱撞，识海里出现很多断掉的线。原本清楚的三条主线——救母亲、觉醒玉佩、保护楚璃——也出现了裂缝。
“守住。”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手指渗出鲜血。他低头看了一眼，抬起手，让血滴在胸前刚才出现符号的地方。血刚碰到皮肤就被吸进去了，金色纹路短暂亮了一下。九股灵力重新归位，危机暂时过去。
但这平静只持续了一瞬间。
碎星已经降到一丈高。火焰碰到岩台边，石头直接消失了。没有声音，也没有爆炸，就像从来没存在过一样。空间裂痕越扩越多，已经有三条快到陈墨脚下了。他不能退，阵眼必须有人守着。
就在他准备拼尽全力时，本源之心深处传来一声叹息。
不是耳朵听到的，是心里感觉到的。那是一种跨越时间和封印的存在，在他意识里轻轻响起。
下一秒，一个人影从本源之心走出来。
她穿着素色长裙，头发用木簪挽起，眉眼清冷。她不是站在旁边，是从里面显现出来的。双脚没踩岩台，悬在空中一点点，衣服静静垂着，一动不动。
陈墨心里猛地一震。
这个气息，他太熟悉了。
这些年指引他的声音，每次突破时看到的画面，那些战斗片段、法则领悟、简短的话……全都来自眼前的人。原来这不是幻觉，不是错觉，而是真实存在的注视。
她看着他，眼神平静，却非常坚定。
“你撑了很久。”她说。
陈墨没说话。他不敢分心。碎星还在靠近，空间剥离已经贴上鞋尖。皮靴开始褪色，一根根纤维慢慢消失。
叶昭抬手，指尖点在他眉心。
一道淡金色的灵力进入他脑海。
一瞬间，大量记忆涌进来。不是强行塞入，而是唤醒。那是她镇压三千宇宙的最后一战，是她用自己的修为封印本源之心的全过程。画面很清楚——她站在星辰尽头，一指落下，万界安静。然后散掉所有修为，变成普通人，只留下一丝意识藏在本源里，等命格相合的人到来。
这些记忆没有冲击他的神志，反而和他以前的所有感悟完全对上了。胎记更烫了，九股灵力不再乱撞，主动向本源之心靠拢。
陈墨睁开眼。
这一次，他明白了。
他慢慢放下双手，转身面对叶昭。两人只有三步远。他抬起手，十指虚握，虽然没碰在一起，但灵力已经连通。
本源之心出现在他们之间。
它漂浮在空中，像一颗琉璃做的心脏，表面闪着金白两色光。它跳得很厉害，但不再失控。每一次跳动，都会让周围空间震动一下，把逼近的裂痕推开一点。
叶昭的身影开始闪烁。她的意识受封印限制，不能待太久。每呼吸一次，轮廓就淡一分。
“我时间不多了。”她说，“外面已经察觉我的存在，正在加快毁灭。”
陈墨点头。他感觉压力更大了。碎星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空间裂痕已经蔓延到岩台七个角落。再过几息，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你要做什么？”他问。
“不是我来做。”她看着他，“是你来做。我只是相信你。”
说完，她把手从他眉心拿开，按在自己心口。一点纯粹的金光从她身体里分离，缓缓飘向陈墨。
这是她的一丝意识，也是她存在的标记。
“接住。”她说。
光点靠近他眉心，他没闭眼。他打开识海，主动迎接。
融合的瞬间，更多画面冲进脑海。
她曾在多少世界倒下，又在多少轮回中醒来。她不是为了救某个人而战，而是为了“守护”本身而活。而他，是她选中的人——不是容器，不是工具，是可以继承这份意志的人。
光点融入。
叶昭的身体开始消散。长裙变成光点，木簪不见，黑发如烟飘走。最后只剩一双眼睛，静静看着他。
“别信我。”她说完，彻底消失了。
但她没有离开。
她的意识进入陈墨识海深处，成了内在的指引，成了力量的来源。他能感觉到她在，就像胎记一样真实。
陈墨闭眼。
再睁眼时，眼里映出无数世界的战场。
他不再只是防守。
他要守住这里。
震世法相在他身后升起。法相刚出现就不一样了。还是他的样子，但披着素衣，头发用木簪挽起，单指向前。这不是攻击的姿态，而是挡住一切毁灭的屏障。
碎星终于砸下来。
轰！
岩台外炸开一片虚无。物质变成原始能量，时间断开了。黑色的毁灭之力涌来，直扑中心。
法相迎上去。
两者撞在一起，没有巨响，只有一声低沉的嗡鸣。黑潮停住，被挡在法相之外。空间裂痕不再扩展，逼近的剥离带被逼退半尺。
陈墨双脚站稳。
左臂胎记裂开一道小口，血顺着小臂流下来。九股灵力循环出现断点，他立刻调整节奏，调动识海深处那道永恒的坐标，重新连接。
他能感觉到叶昭的存在。
她不在外面，而在心里。她是他的另一个心跳，是本源之心的第二次共鸣。
他抬起双手，掌心向前。
法相同步动作。
素衣女子的影子在他身后若隐若现，两人没碰手，心却已经合一。
碎星停在半空，再也落不下来。
黑潮静止不动。
本源之心在胸口平稳跳动，每一次跳动，都有两个声音——一个是少年的，一个是远古的。
毁灭还在。
但被挡住了。
陈墨的右手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