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了解王面了,这个孩子把责任看得比天重,把队友看得比命重,唯独把自己看得太轻。
“力量的增长有它的规律,神墟的掌握更需要水磨工夫。这不是能急于求成的事。”
左青揉了揉眉心,接过话头,
“王面,你的提案很好,这次外宣任务完成得也超出预期。这说明你不仅有战斗的勇气,也有思考和布局的潜力。”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你必须好好地、长久地站在这里。我们需要的是一个能带领队伍走得更远的队长,不是一个燃烧自己照亮一瞬间的流星。”
叶梵重新坐了下来,目光依旧严厉,但深处那份怒其不争的痛心清晰可见:
“小子,带队伍不是你这么带的。你把所有压力都扛自己肩上,以为自己能扛住一切,这是傲慢,也是愚蠢。”
“真正的强大,是信任你的同伴,是把后背交给他们,同时也允许他们为你分担重量。”
“你连自己的身体状况都要隐瞒,连用药这种大事都独自决定,你让他们怎么相信你?又怎么敢把后背完全交给你?”
不是指责他不够强,不够努力,而是指责他不懂如何正确地去“强”,去“承担”。
他以为的周全和保护,在长辈们看来,竟是脆弱的傲慢和孤独的愚蠢。
王面低着头,看着光洁的地板上自己模糊的倒影。
“我……”
他再次开口道,
“我明白了。是我考虑不周,行事鲁莽,辜负了你们的信任和栽培。”
王面抬起头,目光扫过三人,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执拗,只剩下诚恳的认错和反思:
“私自用药是我不对,隐瞒队友和上级是我不对,轻视自身价值的透支行为更是大错特错。我愿意接受任何处分。”
最终,左青点了点头。
“明白就好。处分的事,之后会有正式文件下发。未来三个月,假面小队的任务优先级会适当调低,以常规巡逻和低烈度任务为主。利用好这段时间。”
“是。”
王面应道。
该汇报的已经汇报,该接受的处置也已明确,按理说,这次“传唤”该结束了,但王面站在原地,没有立刻离开。
他想起还有几件事,需要当面确认。
王面开口道:
“还有两件事,需要向总部报告。”
左青微微扬眉,示意他说下去。
“第一件,是关于柯洛诺斯。八尺琼勾玉,我已经交付给他。按照他本人的说法,我与他的这段‘交易’关系,已经终止。”
王面顿了顿,留意到三人的神色都严肃了些,继续道:
“但他明确表示,【时序暴徒】的神墟之力,并不会因此被收回。”
叶梵身体微微前倾,沉声问道:
“柯洛诺斯有没有提及,他需要八尺琼勾玉做什么?”
王面摇了摇头回答道:
“没有。他只确认收取,并未说明用途。”
左青和叶梵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眼神里有些许了然,也有些许更深的思量。
神明之间的博弈与筹算,凡人往往难窥全貌,但至少目前看来,这对王面、对守夜人并非坏事。
“知道了。”
王面随即问出第二件事,语气里带着关切:
“司令,柚梨黑哲、雨宫晴辉和寒川司三人,现在情况如何?还有柚梨姐弟……”
“柚梨黑哲他们三个,正在总部安排的语言和文化适应课程里。”
左青说道,嘴角似乎弯了一下,
“总靠翻译器和我们这边有限的日语人才,终究不是长远之计。先过语言关,再谈其他。进展还算顺利,雨宫晴辉学得最快。”
他话锋一转,神色认真起来,说道:
“现在问题比较棘手的,是柚梨泷白和柚梨奈。元始天尊亲自看过那枚‘茧’,给出的结论是,那两个孩子正在尝试融合某位陨落神明的法则本源。”
“融合过程一旦开始,无法强行中断,只能等待其自然完成。所以,他们暂时还醒不过来。具体需要多久,天尊也无法断言,可能数月,也可能数年。”
看到王面眼中闪过的担忧,左青补充道:
“不过,天尊也确认了,茧内生命反应稳定强盛,融合过程虽然缓慢,但并未偏离安全轨道。所以,不必太过担心。”
“总部的医疗和研究部门会持续监测,一有变化会立刻通知柚梨黑哲,也会同步给你。”
王面轻轻松了口气。
该问的问了,该报告的也报告了,王面向三人微微颔首,准备告辞。
但就在他转身迈出一步时,一个身影忽然掠过他的脑海。
他脚步顿住,重新转回身。
“左司令,还有一件事。”
王面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探究,
“是关于您的副官,墨玉。”
左青抬眼看他,叶梵也看了过来。
“自我加入守夜人以来,无论是档案记录还是私下听闻,都从未接触过‘墨玉’这个人的相关信息。”
王面说得直接,但语气并非质疑,
“以您的需要,身边从不乏能力、资历都足够出众的人选。为什么,会突然启用一位完全没有过往记录的‘新人’,担任副官这样的要职?”
“墨玉的任用,是我和叶梵共同决定的。”
左青缓缓开口,声音平稳,
“举荐他的人……是我和叶梵共同的一位老师。”
左青和叶梵的“老师”?那是什么样的存在?
“老师早已退休多年,这次突然来信举荐,我们也很意外。”
叶梵接口,语气带着对往昔的追忆,
“但老师的眼光,我们信得过。更何况,墨玉后续的所有背景审查、能力考核、心理评估……全部符合标准,甚至在某些方面远超预期。”
左青点了点头,目光落在王面脸上,似乎看穿了他那份对队伍周遭一切不确定因素的本能警惕。
“王面,你的谨慎没有错。但墨玉的身份和忠诚度,目前没有问题。他的职责是辅助对接,不会介入你们小队的内部事务,也不会影响你们的休整和任务。”
左青继续解释道,
“这件事,到此为止。”
话已至此,王面不再多问。他再次颔首道:
“明白。是我多虑了。”
“谨慎是好事。”
叶梵最后说道,挥了挥手,
“去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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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四更是因为明天两更。
作者明天想要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