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看一下上一章。）
1
高欣最后还是跑了，她除了对姜年大大咧咧，对谁好像都是谨小慎微的，一副小女儿姿态。
“吃什么？”
“不着急，你先忙。”兰望凝坐在椅子上，拿出了电脑。
“也行，要不要先喝点？”
“来瓶纯牛奶吧。”
“你怎么改喝这个了？以前不都是宁可居无竹，不可食无酒么？”
“喝死的见得多了，有些怕了。”兰望凝的语气很轻松。就像在是随便编织出来的一个借口。
姜年愣了愣，还是给他拿来了一瓶纯牛奶。
“想不到你也会有害怕的时候？”姜年笑着说道。
“我又不是刑天，为什么不会害怕？”兰望凝有些无语的说道。
二人没有多聊，毕竟正是饭点，姜年还有的忙，小酒馆的气氛很热烈，姜年的手艺不错，刚开两个月，便累积下来许多客人，而且小酒馆的菜也便宜，下班之后，邀上三五好友，在这里吃上一顿饭，然后再去隔壁的KtV唱唱歌，或者在酒吧里开始第二场，或者是下午茶楼里喝完茶，谈完了生意，正好是饭点，来这里吃上一顿，也是个十分不错的选择。
不过，热火朝天的气氛并没有影响到兰望凝的认真，也不知道在看一些什么，反正姜年是看不懂，字儿都认识，就是凑在一起就不认识了。
许久之后，店内的客人才渐渐离开，一看时间，已经是八点过了。姜年带着歉意的把菜上齐。
“不好意思啊，让你等了这么久。”
兰望凝摇了摇头，收起了电脑：“我也刚好忙完，就算你早点把菜上齐，我也不会吃。”
这话姜年相信，她能在三十岁的年纪成为博士后，被交大外聘就肯定有她的道理，霸王别姬里一句台词说的很好——“不疯魔，不成活”。
“我听兰教授说，徐教授当年和你一样的年纪，可没你优秀。”姜年给兰望凝又递了一杯牛奶。可这会却被兰望凝拒绝了。
“喝酒吧。”
“怎么又想到喝酒了呢？你不是说喝死的多了，再也不碰酒了吗？”姜年有些疑惑的问道。
柯兰望凝却吃了口牛肉说到：“前面是我说的，后面是你加的。”
姜年笑了笑：“行，喝什么？”
“有什么喝什么。”兰望凝不停的吃着菜，看起来根本不像个海归博士。
“那喝啤的吧，我这儿要好酒也没有。”姜年转身就准备去拿酒。可却被兰望凝打断了。
“那儿不是一酒柜的好酒么？怎么？不舍得？”兰望凝看着下午新弄的酒柜说道。
姜年一听，笑着说：“这要是我的你抱着喝都没关系。”然后又压低声音，凑近说道：“主要这是我的老丈人的，指不定哪天就发现了，找我要呢。”
兰望凝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然后说道：“行吧，喝点白的吧，冬天喝啤的伤肠胃。”
“你都喝酒了，还管肠胃？”姜年拿来了瓶牛栏山后说道。
兰望凝也没嫌弃，将酒杯递了过去：“喝酒也不能放肆的喝啊。我见过许多人，都是脑子一冲，一瓶一瓶的来，喝完了倒头就睡，结果肠胃反应，呕吐物从食管出来停留在口腔，然后一呼吸，又从口腔进入了气管，五分钟就过去了，送医院救回来也废了。”
“有这么吓人么？”姜年有些不信，哪有喝酒把自己喝死的，反正他只听过，还真没见过。
“其实也没这么吓人，顶多就是肝炎，胃穿孔，中风，偏瘫之类的。”兰望凝如数家珍的说道，可却被姜年直接打断。
“你拉倒吧，干嘛吓唬我，把我吓到了谁陪你喝酒。”
兰望凝笑了笑，举起了酒杯，对着姜年扬了扬，示意干一杯。姜年说归说，还是拿起了酒杯，不过喝的比往常少了不少，只是轻轻抿了一口。
“哎，你介意我打听打听你为什么跟李明杰分手不？”姜年又开始了他的八卦。
“很简单，他有更好的选择。而我也有不得不完成的事情。”兰望凝像是说着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你呢？为什么？”兰望凝抿了一口杯子里的酒后问道。
“嗐，不说了么，本来就不是一路人，要是能进国科说不定还有机会，没进不就过眼云烟了。”姜年也轻轻抿了一口，吃着菜说道。
兰望凝看着姜年，停下了筷子，然后说到：“其实.......哈佛医学院在四年前公布了一项关于深度昏迷唤醒治疗的实验报告，唤醒率理论上有百分之三十三.......我们医院在临床上暂时保持着百分之四十一的唤醒率。”
姜年听后看着翻腾的火炉，沉默了好久，然后说到：“时也，运也，命也。或许，这就是她的命吧。就算真等到了那个时候，我也没能力送她去美国。”
“不好意思。”兰望凝意识到自己好像不该说这个。
“没事，早都习惯了。”姜年摇摇头，表示无所谓。
兰望凝吃了口菜，再次问道。“那徐初呢？真就要看着她嫁人了？”
“他不是已经嫁了么？”姜年反问道。
“我怎么不知道？”兰望凝吃了口菜，目光充满好奇的看着姜年，看起来是真的不知道。
“你这消息太落后，我都跟他老公架都打完了。”姜年打趣着说道。
“你就吹吧，就你这人，能跟人老公打架？怕是他老公打你吧？”兰望凝满脸不信的笑着说道，她太了解这个小厨子了。
姜年故作惊讶的说道：“这你都能猜出来？说！你去国外到底是学医去的，还是算命去的？”
兰望凝没有继续和姜年打哈哈，而是认真的说道：“说真的，为什么，当年徐初能帮你，为什么还要找别人？”
“你认真的？”姜年看着盯着自己兰望凝，试探的问道。
兰望凝很真诚的点了点头说道：“当然，我只是好奇，你要是不想说也没关系，我大不了去问徐初。”
“原因很多吧。”姜年靠在椅子上，往后仰了仰，又开始看向了小火炉。他其实也不想说这件事，不过兰望凝有些流氓，自己不说就要去问徐初。
“说个最主要的就行。”兰望凝直截了当的说道，看起来他是真的很好奇，或者说，八卦。
姜年想了想，沉吟了好一会：“最主要的，嗯......太年轻了吧。”
“怎么说？”兰望凝又举了举杯子，喝了一口白酒。
姜年也跟着喝了一口，这一口来的比之前都要大口，酒精从味蕾到咽喉然后到胃里，一路横冲直撞，姜年好一会才缓过劲来，感觉一阵舒坦，吐出口浊气后说道：“年轻啊，理想啊，当年就想着，我的爱情决不能掺杂一点点别的东西，我的女孩是爱我的，不是因为我能帮到她什么。反过来也一样，我爱的女孩，是因为她的一颦一笑，而不是他能帮我什么。”
“互帮互助不是很平常的事情么？”兰望凝不理解姜年的爱情观，在他看来，两个人互帮互助不也是让人羡慕的爱情么？
对此，姜年只是摆了摆手说道：“你不懂，一旦接受了别人的恩惠，你就还不完了，人不求人一般高，这一但有求于人，那就得低声下气摧眉折腰，万事小心了。”
虽然兰望凝仍然不敢苟同，但也没有继续纠缠下去，而是选择就此放过了姜年：“我还以为你要说为了谁好，不耽误谁呢。现在再给你选一次，你还走么？”
“你要真能让我回到二十岁，我只能说孩子姓徐都行好吧。”姜年嘿嘿一笑说道，气氛再次回到了轻松的模样。
2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雨，能饮一杯无？
小酒馆外的寒风在肆意的咆哮，而小酒馆内暖气开的十足，小锅在小火炉上，热气腾腾，好一番人间烟火。二人聊了很久，东一榔头西一锤子的。
“不行不行，不能跟你喝了，你就没个底儿。我等会还有客人呢。”姜年摆摆手，拒绝再跟兰望凝碰杯。
兰望凝见此也不强求，独自喝了口酒，然后对着姜年问道：“你每天都在这里？”
“不然呢？我难道还是个移动小贩？”姜年反问道。
“不觉得无聊么？”兰望凝又再次问道。
可姜年不回答了，而是看着兰望凝说道：“我发现你变了，我还以为你从来不会改变呢。”
“那里变了？”兰望凝不解的看着姜年。
姜年笑了笑说道：“变得啰里吧嗦了，以前你可从来不会问这些，怎么？你这九天玄女也开始吃人间烟火了？”
兰望凝愣了愣，旋即也跟着笑了起来，自嘲的说道：“年纪大了吧。”
“真的假的，你这三十来岁就开始服老了？”姜年一脸不可思议的说道。
兰望凝看着窗外，然后轻轻叹了口气，带着怀念开口说道：“二十岁的日子还真是一去不复返了，现在想想，好像什么都没留下来，除了满脑子的医学论文。连个朋友，都没有交到，到最后，还是你这个十年前的旧玩意儿。”
姜年老脸一红：“去你的，哎，我说，你现在要是还是二十岁，还跟你妈较劲不？”
兰望凝笑出了声，也学着姜年的口气回答道：“拉倒吧，我吃多了撑的，本科一读完我都准备去旅游的，也不是哪个天打雷劈的跟我说什么。啊，离家出走不算成功，离家出走后在医学上超过我妈，才叫成功。”
姜年又是脸一红，连忙开口解释道：“你这话我不爱听，我不这么说，你能有今天的成就么。”
兰望凝点了点，表示认同：“也是，要是不较劲，我还不知道在哪混着日子呢。”
3
回到家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家里没有灯，高欣估计应该已经睡下了，富强不知道跑哪猫着去了，倒是圆圆高兴的迎了上来。
“嘘，别叫，姐姐睡着了。”姜年朝着圆圆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圆圆很乖的没有乱叫，而是围着姜年转了转，又扑腾了一阵。
姜年看着转圈圈的圆圆，笑着把他抱了起来：“哎呦喂，小胖狗，苦了你了，没人陪你玩儿吧，嘿嘿，跟着爹遭老罪了吧。”
“汪！”圆圆叫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认同姜年的话还是安慰姜年。
“嘘，不许叫。”姜年看了看高欣的房间，发现没有传出声音才又对着圆圆说道：“明天跟爹去店里好不好？”
圆圆这会没有叫，而是不停的摇着尾巴。
姜年又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说道：“唉，可是万一有个客人看见你这么胖，要点狗肉怎么办？”
“呜~”圆圆呜咽了一声。
“嘿嘿，逗你玩儿呢，我怎么舍得把圆圆做成菜呢。”姜年摸了摸圆圆的头，以前他一烦就喜欢找圆圆，反正圆圆也听不懂他的话，也不会跟谁告状。久而久之，也就形成了习惯。
姜年无意中发现，窗外不知道何时飘起了雪花，窗户上一层厚厚的雾气，轻轻一擦，便是一道印子，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模糊的灯光，姜年不想浪费这雾气，小时候总喜欢在这雾气上画笑脸，后来长大一点，就喜欢在这雾气上写字。
想也没想，姜年在玻璃上写了个年，又写了个月，然后想了想，又给擦了去，然后哈了口气，写了个冬，然后又写了个圆。
玩了一阵后，姜年才用怀里的圆圆擦了擦手，然后对着圆圆说道：“圆啊，要过年了，很快就能吃好的了，到时候给你俩骨头，你就偷着乐吧。”
“为什么不写我。”
姜年吓了一跳，一下没拿稳，就把圆圆摔在了地上，还好圆圆比较机敏，没有摔着。
“你吓死我了。”姜年转身看着一身睡衣披头散发，还有些睡眼惺忪的高欣，显然是刚醒的。
“吓死你才好呢，谁叫你不写我的。”高欣嘟着嘴，自顾自的走到窗前，在年字的旁边又写了个欣字才满意的拍了拍手。“好了，不许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