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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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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委员从横山树林里出来,看董保民几人疾奔而来,诧异地问:“小董,有敌情?”

“廖委,现已查明,时郎中就是鬼子特工“杜鹃”。他正畏罪潜逃,抓回来再向您详细汇报。”

“回来!我路上没见到他。究竟怎么回事?”

董保民只好折回来,将时光之事做了汇报。廖委员由惊骇转为恼怒,训斥道:“我不是叮嘱过,他有问题,要先跟我讲吗?他即使是汉奸,你也应该上报县委处理呀,副政委有权处理主持工作的队长?”

“廖委,这不是形势危急,情况特殊么?您又不在,我是职责所在,迫不得已啊!”

“胡闹,游击队是党的武装,你的组织观念呢?一切按组织程序办,你不知道?立刻追回他,赔礼道歉。他的甄别工作由组织来做。大敌当前,游击队却在内讧,不是我及时赶到,你就酿成大错了!”

董保民打一个激灵。是啊!鬼子扫荡在即,游击队和村民遭受了损失,自己该如何向组织交代呀!可恨的时郎中,铁证如山,老子非抓到你不可!

半个小时后,董保民和几个队员疲惫地回到会议室。

余南山暗自庆幸自己终于做对了一件事,有意撩他:“你这次是有点过分,不管他是不是鬼子特工,不问清楚情况,就捆绑人家。他现在主持工作,你这么做,缺理呀。他要再跑,郝书记怪不上本道了。”

董保民正有气没地方出,听他此言,明显是在推卸责任,怒不可遏道:“你什么意思?为何这样做,你不晓得?我错了,你为何不制止?”

余南山正要回怼,哨兵报告,李小飞回了宿舍。

时光坐在独山顶,呆呆地看着夕阳。五彩缤纷的云彩不断变换着形状,他感觉自己的命运,就像这云彩一样变化无常。董保民的言行深深地刺痛了他。自己为报老郝的知遇之恩,冒着生命危险,死心塌地的忙前忙后,到头来竟是这样的结局,这让他有些心冷,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走错路了。看廖委员带余南山和董保民上了山顶,赌气的转过身去。

余南山上前,点根烟让他叼上,拍拍他肩头说都是革命同志,内部矛盾内部消化,不要让驻村国军看笑话。

时光感觉自己体面人的形象,被乱弹琴搞的分崩离析,决定给他个下马威,任余南山说破大天,就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最后对他拱手道:“我感谢本道哥哥的理解,实在是干不下去了,莫名其妙地被绑杀,岂不比窦娥还冤。”

余南山示意董保民赔个不是,董保民杵在那儿没动。他思前想后,认为他是执行郝书记指示,是防止敌特渗透的必然之举,他没错。

廖委员让他俩下山,自己坐到时光身边,远眺一会,慨叹道:“眼看着祖国的大好河山遭鬼子蹂躏,心中就不是滋味,我们这一代人,任重道远啊。”

时光侧脸看看他,欠了欠身子,继续沉默。忽听他念念有词。

“朋友,我相信,到那时,到处都是活跃跃的创造,到处都是日新月异的进步,欢歌将代替了悲叹,笑脸将代替了哭脸,富裕将代替了贫穷,健康将代替了疾病,智慧将代替了愚昧,友爱将代替了仇恨,生之快乐将代替了死之悲哀,明媚的花园,将代替了凄凉的荒地。”

时光缓缓地扭过脸,呆呆地看着他激情四扬的神态,被他旁若无人的朗诵陶醉了。少年时代曾对私塾先生所言“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的桃花源生活无比向往,但桃花源究竟什么样子,他也说不清楚,只凭少年遐想的翅膀任意飞翔,仍觉桃花源社会虚无缥缈,模糊不清。现在,廖委员已经将他遐想中的社会勾勒出来,这样的社会,这样活生生幸福而充满活力的生活,正是他所憧憬的。

“时光同志”,廖委员定睛看着他,说:“我想,此时此刻,你一定还沉浸在对这美好的社会向往之中,我们应该以实际行动,去活跃跃地创造。美好的社会,美好的幸福生活,是靠奋斗得来的。眼下山河破碎,国破家亡,我们更应该不顾一切,一个心思地将日本鬼子赶出中国!除此之外,所谓的爱恨情仇又能算什么。你的遭遇,我能感同身受,我几年前也因肃反,差点革命到头了。我刚才朗诵的这段话,是我非常尊敬的首长在狱中写下的,这是他理想的中国,也是我们为之奋斗的理想社会。每当困难或思念他时,我就诵读这段话,让他描绘的祖国未来美好幸福景象激励我。干革命不容易啊!不光要有不怕苦、不畏死的决心,还要能经受得起委屈,尤其是自己人的误解。如果没有信仰,没有坚定的信念,很难支撑下去。保民同志一定要严肃处理。但请你想信,他也是一个好同志,只是思想幼稚,这次事件对他也是个教训。你要振作起来,我相信你有这个觉悟。”

时光听了此话,感觉心里好受些了。他知道廖委员和董保民老乡,中国人的老乡观念法道无边,出门在外道一声老乡,就能拉近两颗陌生的心。既然他出面给自己挽回了面子,再闹下去已无意义。有意岔开话题问:“领导,您刚才讲的信念,是不是我们讲的念想?”

廖委员听他这么问,欣喜无比:看来他已不再计较刚刚发生的事,求学好问的精神还这么强,决定谈下去。不过他提出的问题还真不好回答,挠挠头皮说:“呃,差不多吧。念想可以看作是信念的通俗表达。若非要说区别,信念是非常神圣无私的,比如说我党为真理而斗争就是信念。念想可谓一个人朝思暮想的事,有为天下的,也有私下的。”

时光终于确定自己的念想,就是为实现祖国这样美好的社会而奋斗。

“领导,感谢您跟我谈这些。发生这样的事,我也有责任。您说的这位领导真了不起,我也很敬佩他,我能见到他吗?”

廖委员悲叹一声说:“他已经牺牲了,前两年因北上抗日被捕于皖南,被国民党反动派杀害。我有几本他写的书,你要有兴趣,可借你一读。”

时光带着崇敬的心情仰望着远方的群山,心中倏然升腾起一个高大的身影,逐渐挺拔傲然,他感觉这人似山,似那天际乌蒙磅礴的山脉。想起自己为这么点误会闹情绪太不应该,随即表态:误解翻篇了。

时光达士拔俗的态度,让廖委员非常感动,随后又找了董保民谈话。

董保民自然千条理由,万般委屈。廖委员看他没有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语气严厉地说:“你这个同志啊,让我怎么说你好?时光的出走与你有关吧?你这是疑邻盗斧,钻了牛角尖,对同志缺乏起码的信任,心胸有问题。你整了人家,知道他是什么态度吗?翻篇了!我跟你讲,就这一点,你应该好好向他学习,要认真地向他道歉。当个真正的革命者不容易啊!在革别人命之前,要先自我革命。”

董保民默不作声,廖委的批评他能接受,原先对时光怎么看,怎么像“杜鹃”,现在一切明了后再回头看,他已不像“杜鹃”。但对廖委说他心胸有问题,很不以为然。

时光为失去一个抓奸细极好的机会而叹息,看董保民名为道歉,实为辩解,十分愠怒,准备暗地里教训他一下。回家的路上想,曾子萍截获一次电报,自己就跟着倒一次霉,难道她知道我怀疑她,故意陷害我?

精疲力竭地回到家,问父亲六年前捎去杭州的药丸还有没有?父亲拿出颜色各异的药丸放桌上说:“四种药都含碱性,红的是热性,黑的是寒性,黄的是凉性,白色的是平性。先吃平性的试试。”

余南山过来安抚几句,问廖委员跟他谈论些什么,就这样算了?时光详细地说了他跟廖委员的谈话内容,说他准备学习这位领导写的书,他描写的理想社会太催人奋进。跟革命先烈比,自己真的渺小的很。

余南山点头,问他何时带的徒?时光说五六年了,问他什么意思?

余南山说:“本道说了你不要生气。我们通常喊姓李的十八子,小林又是个‘皖南通’,游击队老李牺牲了,只有你徒弟姓李,‘十八号’会不会是他?你要他去山上了么?他是先你去的。”

时光很是恼火,本道哥哥竟然怀疑徒弟是鬼子特工?搞了师傅又搞徒弟是不是?还嫌闹腾的不够?余南山摇头,说本道哥哥只是提个醒,知人知面不知心,他这几年一直跟着?

时光说那是当然,他有问题,师傅不也有问题么?

“看看,动气了不是,本道哥哥是支持你工作,哪能信不过郎中弟弟呢。”

时光回答时有些底气不足。徒弟中途离开一年多他没说。听了余南山后面的话,他也纳闷,但要说徒弟是鬼子特工,打死他也不信。

一身清爽干净打扮的春兰见他坐在堂前愣了一下,说她今天正式过来,问有何要交代的?

时光茫然的问她交代什么?父亲从里屋过来热情的说,她叫春兰,是吴村长派来帮忙的。春兰边挽袖子边说队长客气了,三个大老爷们,没个女人操持哪像家呀,不嫌弃就行了。

时光感觉她得话有些不对味,托词去了会议室。肖阳带“双辫姑娘”已在等他。肖阳说她在村口跟哨兵吵死吵活,要参加游击队。

时光见到“双辫姑娘”,立刻认出正是鬼子进城那天,他和徒弟救下的女学生,见她身穿蓝底百花褂子,心里惶惑地抽了一下,再看她天真稚气的模样迅即释然。他不忍鲜花在硝烟中消失,力劝她回去。

肖阳见到身穿蓝底白花褂子的“双辫姑娘”便起了疑心,山腰的女子举着望远镜,当时没看清脸。算了一下时间,如是她,从独山转回村前是来的及的。便有带她过来甄别一下的心思,见时光要撵她走,又不便明说,装作不满道:“人家小小年纪就要求打鬼子,精神可嘉,凭什么不让人家参加?委座不是说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么?游击队不要,我要!”

“不,我不投国军,我就是奔游击队来的。”她语气坚定的不容置疑。

夏静茹走后,肖阳告诉时光,飞机轰炸前小龙就不见了。打县城之前,小龙听说国军突击队有汤姆枪就想去看看,几个伤员见是个小孩进屋也没在意,继续着他们的谈话。一会儿,小龙忽然上前拿下挂着的枪,高吼着要为他姆妈报仇,吓坏了几个伤兵,跳下床抢枪,正好被从这儿路过的石头撞见。事后了解,伤兵们正在议论他们伏击游击队之事。去打县城,怕小龙再找伤兵报仇,就带他行动,回来的路上还看他跟在后面,后来就不见人了,问了时老伯,他也不知情。最后,严肃地问时光,解药做好了没有?

时光说:“你也知道我的本事,但在没有完全弄清你中什么毒之前,还要慎重,我先做了一颗试试,不对症也不会死人的,只是出点汗,再严重一点,可能会扒光衣服又喊又跳。如真的出现这种情况,我再给你吃另外一种药丸,离好就不远了。想好了再吃,不要到时候又拿抗战大局吓人。”

肖阳捏着白色药丸迟疑着说:“我相信‘乌鹊重生’的医术,但不信你的为人,下药毒死友军营长,量你也不敢。我马上跟周连长交代,我如有不测,让他先毙了你个骗子。”说罢吞了。

“我问你,你跟曾子萍见面,有没有吃过她给你的东西,或者茶水一类的?”

肖阳敏锐地察觉到,郎中怀疑曾子萍下的毒。他有些茫然,难道不是眼前这个浑球下的毒?前后想想,摇头说:“你提曾子萍,无非想转移目标,我认定你是凶手。”

时光看他离去嘟囔,“一根筋”,果然名不虚传。喊来“猿猴”,问他一道从上海出发的,都叫什么名字?“猿猴”说三个同学,两男一女,另一个男的叫刘胜,女的叫夏静茹,和刘胜是恋人关系。飞机轰炸走散了。李小飞带来夏静茹,她见到”猿猴“惊喜道:“袁恒瑞!”

“猿猴”也惊讶的问:“夏静茹,你怎么才到?刘胜呢?”

夏静茹说:“他没跟你在一起?我还以为找到游击队,就能见到他呢。”

“猿猴”深情地注视着夏静茹,感叹:“想不到我们在这儿邂逅!”

夏静茹瞥他一眼,娇羞地说:“才分手几天呀?再说我们事先有约,算不上邂逅!”

跟丁杰一道进门的余南山和夏静茹擦身而过,大吃一惊:蓝底白花褂子,双凤眼,走路的姿势极像林晴嫂。呀!林晴嫂拿下头巾,居然这么年轻?

丁杰说国军俘虏证实,“猿猴”确是祠山岗战斗前主动投奔国军,师部安排他进了医疗队,和他一起被俘的伤兵,都证明他战斗中很勇敢,救治过不少伤员。夏静茹是他一道来的同学,也就不需要再甄别了。

丁杰离开后,时光想给游击队立条不收女兵的规矩。余南山说已经迟了,人家会拼曾子萍的。时光说她是国军,迟早要归队。余南山说郎中弟弟不了解游击队情况,革命队伍里男女平等,立这样的规矩,“乱弹琴”肯定会反对,游击队最后拍板权归政委,还是不立好。

时光出门后,余南山愣在那儿,他此刻非常后悔,当初遇见林晴嫂没揭开她头巾看个清楚。路遇肖阳又听说飞机轰炸,是有鬼子特工指引的,望远镜里看见是女特工,穿着蓝底白花褂子。他越听越觉得刚来的夏静茹就是林晴嫂。他娘的,她还真敢来?转而一想,郎中弟弟没见过她,自己也拿不出她是林晴嫂的证据,劳心费神一番后想,本道没能耐辨你真假,却有本事让你开路。他忽然醒悟时光要立不收女人的规矩的用意,肯定是对她也有怀疑,不好直说。那就让本道来做恶人吧,要李小飞带夏静茹去会议室。

夏静茹和”猿猴“满身血污进门,看余南山不友好的脸色大为惊讶。她听余南山说游击队有不收女人的规矩愣住了,愣愣的看向同学。

“猿猴”看场景替她尴尬,一把拉她的手,愤然地说:“走就走,在哪儿都是抗日!”

这一下可把余南山难倒了,医院里人山人海,哭喊连天,现在“猿猴”要和她远走高飞,这该如何是好?

刚进门的肖阳惊诧,游击队怎么都跟时郎中一个调?看余南山尴尬本不想管,见“猿猴”拉她真要走了,连忙对二人说留下吧,在哪儿都是抗日。“猿猴”还是要走,夏静茹却死活不走。

二人离开后,肖阳问,游击队究竟出于什么目的不收女的?时郎中不想收,那是他不熟悉军队情况,老游击队员也不懂?

余南山耷拉着头,连声说,懂懂懂,怕她是鬼子特工。

肖阳笑着摇头,说也不看看人家多点大,鬼子会让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当特工?游击队这是咋的啦?都想抓鬼子特工立大功?

夏静茹回宿舍后仍觉得受了侮辱,找到会议室,见时光一人坐那儿,便问:“你在城里救了我,我不投国军是知恩图报!你为何容不下我?”

时光笑笑,说参加游击队打鬼子,可不是小姑娘搭家家,上了战场要死人的。

夏静茹闪着凤眼瞟他道:“听你的意思,好像把打鬼子的重任一肩挑了?听说你是郎中,中医讲究阴阳平衡,男人离开女人能做什么?你有恩于我,对我有需要,尽管开口。”

时光没料到她小小年纪,竟说出这样的话,惊讶之余,隐隐感觉她好像在跟自己暗示什么。啊呀呀,这个世界怎么了?她不会被飞机炸昏头了吧?

夏静茹的出现又给他出了难题,之前他已断定曾子萍就是林晴嫂,现在又来一个,让他没法不头疼。他估计两个女人中,肯定有一人是林晴嫂。仔细比较,认为曾子萍的可能性大:衣服相同,双凤眼,都讲杭州话,还懂电台,会鬼子言语。而夏静茹只符合前两条,听她口音不是杭州人。内奸不挖出来始终是个祸害。前面两把火都引火烧身,放第三把火要谨慎。找到肖阳问,出川时是否认识曾子萍。

肖阳从飞机轰炸村子发现曾子萍下山起便起了疑心,如她是敌特,就应该对阻击战中出现的许多怪事负责,正在为如何甄别她左右为难:大家都是劫后余生,查证中难免会令弟兄们寒心,但不查清楚又如鲠在喉。听他又问曾子萍,知道他还在怀疑她。寻思时郎中出面能让自己置身事外,查错了,自己还可以表示抗议,差人去喊曾子萍。

曾子萍正在烦恼,九死一生后见到肖阳让她喜出望外,半年前他对自己的关爱犹如昨天,实指望劫后余生,异乡飘零,他会对自己爆发真情实感,岂料这次见面,只是瞬间的热乎,之后又恢复了那种若即若离的神态。听说肖阳找她便急忙过来,见时光坐那儿有些不屑。

时光打量着眼前已换上国军军服的女少尉,五官标致,皮肤凝润,笔直略挺的鼻梁微微下勾,嘴角微微上翘,身着军装显的勃勃英姿,双眼明媚而又含忧郁,长长的睫毛护着两个黑的发亮的眸子,笑,则妩媚动人,甜美中带有倔犟。不笑,则给人一种距离、一种高冷的感觉,正是标准的美人胚子。打量一番,他竟有些莫名的心慌。一想不能在女鬼子面前失态,强作镇定,单刀直入地问:“能自我介绍一下么?”

“我为何要告诉你?”曾子萍看出刚当家的郎中自高自大,一副审问的架势有些恼火。

时光看眼前的美女鄙视他的神态,尴尬地笑笑,说请不要有其他想法,只是随便问问。

“你不就是怀疑我是林晴嫂么?我要说你没权力审我,还怕伤了你的面子呢。没有证据玩这种把戏,也太自以为是了。”

开局失利,时光被她带刺的眼神和尖刻的话语刺的心里发毛,看谈不下去,沮丧地说,不想谈就请回吧。她起身鄙夷道:“要不是看在友军的份上,我才懒得理你呢,郎中混上个当家的,了不起了?祖上没当过官吧?”

时光错愕,这丫头嘴巴竟然这么厉害?郎中混当家的?你混个瞧瞧。“着名郎中”套到营长还是你长官呢。

肖阳从厢房出来揶揄:“她是鬼子特工吧?确实像林晴嫂。”摇头说:“老余怀疑夏静茹,你怀疑曾子萍,我看你们是疑邻盗斧,得疑心病了。鬼子特工都是受过特种训练,就你那两下子行吗?”他嘴上这么说,心里也没放下,这种事不搞清楚会要命的。要时光先喝茶,他去做曾参谋工作。去宿舍不见她,却发现她独坐在一丛细竹边抹泪,怀着复杂的心态走过去。

曾子萍看他过来,抹一把脸起身迎他。

“少尉,你怎么一人在这里?想家了?”他故意避重就轻,客气地问。

“长官,带我……我们去找部队吧,窝在小山村里,人气不受受鬼气。”她正准备找周长庚一起去说服肖阳带队离开。

肖阳点头说:“是应该动身了,浑球郎中被鬼子玩昏了头,乱咬人,为了川军的荣誉,我们走之前,要跟游击队把话讲清楚,走,也得走的清白。你要同意,跟我走。”他采取的是欲擒故纵,先哄曾子萍自己说,让她自我暴露。他要赶紧去找周长庚等布置场景。

曾子萍迟疑一会还是去了,见会议室里周长庚、丁杰等在嘻嘻哈哈,心情松弛下来。见时光愣愣地看着自己,扭过头去。肖阳低声说了几句,然后宣布,有些人疑神疑鬼,想在川军临走之前把话说清楚。说罢看看曾子萍。

曾子萍看场面并没有让自己尴尬,也想说说自己的经历,让心里好受些,沉默一会,说部队打散后,她在一个只有七八户人家的小山村寡妇家里躲了一夜。开战前去过一次茶馆,认识了茶馆老板便去了县城,茶馆老板认出后,让她先在茶馆里帮忙,再寻机撤离,正好遇见了周连长。

时光心里冷笑,编吧,殊不知你刚才的话里已有漏洞。喝过一次茶,茶馆老板就能一眼认出你来?侧脸看看肖阳的反应。

肖阳读懂了他的意思,低声耳语:“有个成语叫‘鹤立鸡群’,晓得吗?哪个男人记不住漂亮女人?”

时光问,听口音好像是杭州人?曾子萍点头说老家江南溧水,十岁时,姆妈因病去世,寄养姑妈家,十四岁那年,父亲出走至今杳无音讯,从小跟着姑妈一家在杭州生活。

时光忽然想起几年前,自己好像代郑钧转过口信给十四岁的女儿,问了地址后提示,她是否还记得几年前,有位叔叔转送父亲信件之事?

她点头道:“是有个大哥哥转交过我父亲的信,是你吗?”随即眼里露出暖意。

问答双方同时释怀,怪不得感觉彼此面熟。

她继续说,师范毕业后没有顺从姑妈嫁人的安排,想经济独立自谋生路。姑妈告诉她,提亲的傅家家大业大,杭州总店加外地几家分店。家里就一个宝贝儿子,大学快要毕业了,嫁过去一辈子吃穿不愁。姑父虽为省政府参事,但有不少事还得仰仗他。

她笑笑说,也不知怎么回事,一听说富家子弟心里就窝火,坚持不嫁“纨绔子弟”。尽管男女双方都没答应这门婚事,家里还是在当事人都缺席的情况下办了订婚仪式。规劝一阵发觉没效果,姑父一家逐渐对她冷淡下来。她也不想再寄人篱下,正好听同学说,南京有教会开办商业无线电训练班,就偷偷去了。快要毕业时,班主任约翰问她毕业后有没有去向,他认识川军的一个师长,前一阵子曾经跟他说过需要无线电专业人员,她就被推荐去了。

“从东到西,千里之遥你不嫌远吗?”肖阳不太理解地问。这也是时光疑惑的问题。

“我就是奔着远才去的。这个家已没有我牵挂的了。生在战乱年代,每个人都像浮萍,身不由己,无所谓远近。”她脸色黯然下来。

肖阳问她上独山干什么去了。她说山里信号不好,想去山顶测试一下监听效果。

“你有没有看见山腰有一个和你穿同样褂子的女子?就是她引来了鬼子飞机。”肖阳问。

曾子萍警觉起来,问:“长官,你也怀疑我?”

肖阳笑笑,说曾少尉想哪去了,我们是经历磨难,同生共死的兄弟姐妹。

“你懂日语?”时光问。

曾子萍说师范临毕业,学过几个月,到川军上过一个多月的培训班,半懂半猜。

肖阳轻嘘一口气,时光一口气已到嗓子眼,又咽了回去:曾子萍不是林晴嫂,让他很茫然,一直爆满的自信心也受到了沉重打击。

董保民拉肖阳出会议室,要跟他谈件事,时光估计他要跟肖阳谈留下的事,心里充满着希望。不一会儿看肖阳一脸不高兴,估计谈崩了。假装不知,问董副政委谈什么了?

“奇怪”,肖阳疑惑地说:“董副政委要找我谈事,自己却躲进茅房不出来。”

时光知道给董保民下的药有效果了,得意的想,拉吧,不会要命的。

余南山问,不会掉茅坑里了吧,去看看。几人来到董保民宿舍,脸色苍白的董保民靠在床上,声音微弱的像蚊子:“肖营长对不起,忽然拉肚子起不来。蹲下没的拉,起身又要拉,肠子都要拉出来了。”

余南山说快去卫生所找“猿猴”看看吧。时光心里正偷着乐,听他这一说,装模作样上前搭脉说没大碍,受凉了,掏出药丸塞他嘴里。出门长嘘一口气,好像要将所受的窝囊气吐出来似的。哈哈,嘿嘿,他想唱歌,伊呀呀胡乱哼哼一会,最后哼起了村后的王老五。

来到家门口,曾子萍在等他。他有些惊讶,又有些胆怯,以为她追过来还要发泄不满。哪知她笑吟吟地说,找他想了解父亲的情况。

时光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灿烂的笑容,请她进屋。她有些迟疑地东张西望,然后说:“听讲你儿子对女人进家门不太友好。”

时光笑笑说儿子不在家,再次请她进屋,将自己跟她父亲的交往很健谈地如实道来,听得她一会儿梨花带雨,一会儿鲜花盛开。该说的都说了,可她还没走的意思。她说,她后来去过那家药店找过他,被老头告知已辞行。

“你找过我?有啥事体啊?”他惊讶的问。

“寄人篱下,冷暖自知,想找个亲近一点的倒倒苦水。离开姑妈家时,曾想请你带我找父亲,不知道你在什么地方,才去的南京。”她那时对时光的感觉就很亲近,受到姑妈家人冷落后,一心想跟着送信的大哥哥远走他乡。现在得知时光救过父亲,替父报恩的想法油然而生,多年寄人篱下的孤寂,让她非常渴望得到关怀。想起刚刚用尖刻的语言伤了他,半是愧疚半是祈盼的说。

时光想象着孤苦伶仃的少女漂泊在外的苦楚,难怪她这么厉害,一定是被这世道逼出来的。老郑心真狠,亲生女儿不心疼?事后应该带她走呀。不行打个招呼,我也能办的呀。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亲人,父亲满意的人,我信得过。”她此刻觉得六年前那个模糊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青春少女期无数次期盼的人就在眼前,心底里滋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说罢慌乱的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他想,也许老郑没办法,谁愿意丢下亲人不管不顾呢?龙芳不是也这样吗?心中又增添了一份对老郑的敬意。

前去后山洞的石头没带回小龙,却带回二十多个男女老少。石头说,接近洞口时看见小龙和八个国军进了洞,正待过去,却发现他们身后有鬼子。看鬼子还没发现洞口,赶紧回来报告,在树林里遇上老百姓被鬼子包围,带他们突围。

时光出门见来人,人群里走出一中年人惊喜道:“这不是时郎中么?你也是游击队?”

时光认出是城西茶行沈老板,热情的请他进屋。沈老板自叙鬼子进城的头天晚上,他带沈氏家族二十余人出城躲避战火,在山里蹲了好几天,眼看带的食物消耗殆尽,又不敢回城,正在树林里商议,遇上鬼子封锁了道口,碰见石同志才脱险,还将烤山芋给几个小的吃了,救了几条命。时光问他如何打算,沈老板叹口气,说现在遍地是鬼子,在哪都一样,还是准备回家。时光看他们去意已决,吩咐石头带他们去伙房吃饱再走。沈老板十分感动,表示今后一定要报游击队的大恩大德,千恩万谢后走了。

肖阳、侯中磊和游击队几个主要领导为小龙失踪之事,坐在会议室沉默无语,最焦急的是肖阳,他看时光慢条斯理地倒茶非常着急,石头的报告已经证实小龙去了后山洞,八个国军士兵是怎么回事?鬼子跟着后面也去了,看来小龙的处境非常危险。

时光担心是不是鬼子抓的那八个土匪,假扮国军骗了小龙?要徒弟带人骑马去看看。

哨兵押来一个被绑的高个年轻人,大家奇怪地看看此人,又看看时光,都在想,两人怎么长的这么像?

哨兵走后,被视作探子的自我介绍叫卢大虎,是四方村的猎户,想参加游击队。刚才哨兵非说他是鬼子的探子,不信可以问四方村卢村长呀。接着愤愤地说了一号下午自己所经历的和听卢村长自叙的情况。听了他的叙说,大家义愤填膺。余南山安排石头带他去秦大富分队。叹道,怪不得“十八子”一去不回,原来已经牺牲了!

时光见侯中磊,想起儿子和突击队伤员发生不愉快之事,招呼说儿子不懂事,请谅解。

不料,侯中磊却说:“不怪孩子,怪我。”

大家听了都不知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喝一口水,说他现在真相信“冤家路窄”这句话,来前曾有顾虑,怕袭击共党之事暴露,从接到命令起心里就一直很担心,未曾想山不转水转,事情还是出了。大战在即,也不怕相互动家伙,出发时就没准备活着回去,就利用这个机会了断一下。接着,他说了自己的往事。

他原是驻宁县独立营营长,现在的营长张本兴是他的副手。今年春天所谓国军出动一个师的兵力剿匪言过其实,主要是造舆论震慑游击队。但师部确实派了李参谋长督战,实际上只出动了二个营的兵力,包括独立营。当时的主要目标是彻底剿灭皖南地区的共党武装。独立营被指定袭击独山村,计划是用两个连的兵力经横山悄悄包围独山村。副营长张本兴没有按照计划执行,带了一个连直奔独山村,在阳山坳被游击队伏击后又将用作预备队的一个连调去增援,结果损失惨重。而他之能带一个连包围独山村,却发现少数游击队正掩护村民撤退,追到南山栈道被阻。由于围剿不力,张副营长找了李参谋长,将过失推给了他。师部李参谋长要对他军法处置。好在团座知道失败原因,到师部拍着胸脯保证独立营挣回脸面。回到团部劝他和广县军统联系,设法抓住游击队队长,能过掉这一关。正好得悉军统从县保安团一个姓吴的那里得到信息,游击队地下交通员去了山里,他便带了一个排,赶在途中伏击,本意是活捉,结果游击队死不投降,游击队队长和交通员等几人全被打死。他说话的声调悲凉起来:“事后学校师生和市民为龙芳之死上街游行,要求严惩凶手,我更是悔恨交加,最后还是团座四处打点,我得了一个降职降级处分,给市民一个交代。”

侯中磊接着说了他带队过来的经过。12月1日下午,他正和几个弟兄聊天,张营长派人通知去团部。吕团长让张营长出去后,说知道兄弟在营里憋屈,现在有个好机会给他扳本。师部要在独立营组建一个三十人的突击队,深入敌后配合游击队阻敌西进。他听后很矛盾,对敌作战没问题,但配合游击队作战他是不情愿的。有三个原因,其一,谁都知道和游击队并肩作战很难拿捏分寸,弄不好落个通共嫌疑;其二,突击队只是配合作战,没有主动权,团长也强调不得擅自行动;其三是与游击队的宿怨。看他犹豫,团座说他的好友忻龙中校已经推荐了他,要他把握好机会恢复职级。勉强答应后带三十个弟兄动身,动机就是速战速决,早点回去。没想到进城突袭遭鬼子伏击,更没想到龙芳丈夫在游击队,不然打死他也不会来。

时光从怀疑到伤心,原来国军跟吴大头串在一起害死了龙芳,看来父亲讲的是真的。一拍桌子扑向侯中磊,被余南山按住,想抓茶杯砸过去又被董保民按住,任他怎么挣扎就是不松劲。他挣扎着骂道:“难怪我儿子要打死你们,老子今天就为龙芳报仇!”抽余南山的枪。

余南山连忙抢下枪,指着侯中磊,骂猪狗不如的东西,有本事战场上见,玩阴的算什么男子汉。任凭他怎么骂,侯中磊就是低头不动。董保民劝言,事情已经发生了,再闹也没用,也不能完全怪他,阵营不同,各为其主嘛!

余南山愤怒地指着他骂:“你别‘乱弹琴’好不好?死的不是你老婆,你给本道闭上臭嘴!”

董保民看他真动了怒委屈地喊:“你吼什么吼?人死不能复生,再闹有用吗?大敌当前,家里先乱,谁高兴?”白侯中磊一眼说:“你也是,不能等危险过去再说吗?乱弹琴!”

听董保民的吼问,还在挣扎的时光不动了。余南山哄孩子般给他抹胸捶背,又点烟递上。

时光眼中的仇恨渐渐退去,放缓了语气,说念他也是打鬼子的一条好汉,今天不跟他算帐,让他回独立营,等打败鬼子再算总账!

侯中磊坚定地说中午去县城闹了一下,鬼子很快来报复,游击队势单力薄,他要留下来打鬼子,保护时队长。

时光听罢激动地吼起来,“老子不需要仇人保护!不想再看见你!游击队不欢迎你!”

余南山也跟着喊滚。侯中磊抬头看看大家倔犟地说从现在开始,他这一条命就是时队长的。他要让活着的人更好地活着,让死去的人安心,恳请大家给他一个机会。

董保民劝说还是先回吧,突击队已经尽责,大敌当前不能激化矛盾。侯中磊无奈地站起扫了大家一眼,庄重地行了一个军礼,气呼呼出门。

春兰见侯中磊带人要走,便问他去哪儿?侯中磊苦笑说,宿怨难消,走了也好。

春兰听说后一怔,盯着会议室里的时光五味杂陈。她就是“独眼龙”掌上明珠蕙兰。师叔为救她负了伤。她连夜逃进山里,后来住进父亲生前在城里秘密购置的屋子。师叔回城后和她住在一起养伤,半年多时间深居简出,风声平息后,师叔将自己家人接过来。蕙兰改春兰,不喊师叔喊舅舅。后来跟着师叔混的张山、胡四也在城里定居。舅舅为生计开始经营竹木生意,她前夫吴刚懂得竹木质地等级,和她舅舅合伙跑生意,之后便认识了她。出色的经营才能赢得舅舅好感,征求了春兰意见,将她嫁给了吴刚。小夫妻俩生活虽苦,但感情融洽,小日子也过的其乐融融。唯一不称心的是她没有生养。找到时光被告知是丈夫有问题。吴刚知道后去药铺闹了一通,回家后借酒消愁。国军围剿游击队那阵,吴刚在路上藏了几个受伤的游击队,在引开追捕的国军时牺牲。她便成了寡妇。本来包括舅舅在内,都以为是“龙哥”篡位夺权害死了老大。她那天打水回来正好在门外听见郝卫国跟时光谈话,犹如五雷轰顶,惊讶的失手丢了水瓶。跟着便找来张山二人核实情况,两人回忆大当家的死前确实接待过杭州城里的时老板,她便认定时光师徒是杀害父亲的凶手,要二人寻机下手。二人石屋失手后,她被舅舅严厉训斥一顿,要她弄清楚父亲的死因再报仇不迟,游击队现在打鬼子,杀游击队的人全家都是汉奸。她无奈,便想接近时光弄清父亲的死因,跟吴村长暗示她可以帮时队长照顾家人。吴村长听出她的意思,一想如能撮合她跟队长的婚事确是好事。时业祥看她漂亮本分,无依无靠蛮合适,便也乐见其成。此刻,她盯着时光心绪难平,这几年心里累积的杀父之仇与日俱增,为报杀父之仇的心情愈发汹涌起来,她思考片刻又去找张山、胡四。

李小飞回来说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他们到了后山洞近处,发现鬼子刚从洞里出来,没看见小龙和国军士兵被抓。待鬼子离开,进洞查找也没见小龙。

时光开始着急,要徒弟骑马去通向宣县的两个关卡附近看看,他估计儿子有可能给国军带路去宣县。来到家门口抬头看向天空,月牙已露头,地上已有浅浅的一层光亮。仲冬之夜,寒意阵阵,裹了裹衣服来到树下看向村口,祈盼儿子会突然出现在眼前。回屋后仍心神不宁,儿子不知死活,鬼子不知走了没有,纷繁杂乱的纠结让他心烦意乱。

董保民查岗回来领着浑身湿漉的小龙过来找时光,后面跟了同样湿漉的八个川军。

小龙说他跟师傅去县城打炮回来,想顺便回洞拿猎枪,山里遇上国军叫老巴子的赵排长问去宣县的路,他说了肖营长的情况,老巴子听说后喜出望外要他带路去独山村。他说要先去洞里拿枪再回去,老巴子就跟去了洞里。出洞时发现鬼子守在洞口,便带八人下了洞内的小河。他之前在洞里摸鱼发现河水下还有洞口,只要潜下去三五步就可以到达另外一个洞里。九人在里面蹲了几个时辰,鬼子撤退才出洞。

时光问儿子有没有看见小飞?见儿子摇头惊诧,怎么找人的自己也不见了?他真有问题?

父亲说,大虎承头拢了十几个猎户,在两个能躲人的路上布了机关,鬼子进村拿掉记号即可。他想连夜去道观,争取明天擦黑扛炮回来。这事越早越好,迟了怕来不及。儿子劝说不成只好同意。肖阳和周长庚赶来看时小龙,问了一些情况后放心地领着老巴子八人回宿舍。

路上,周长庚说:“长官,弟兄们凑齐了,我们可以放心地走了。游击队都是山民,底子差,没几个月训练不好。现在动身,正好利用夜幕突破鬼子关卡。”

肖阳咂嘴说,格老子被浑球下了药,刚吃了一颗解药,还不知有没有效果。龟儿子跟我讲的也不知真假,我担心他做错了药,路上药性发作咋办?扒光衣服又唱又跳的,多丢人!

周长庚说时郎中鬼点子多,他想让长官替他报家仇,故弄悬虚,要信他的话,就真上他当了,下决心吧!

儿子回来让时光悬着的落地,看看已过二更天,准备就寝。余南山敲门,拉着脸说肖营长带走了国军,招呼也不打一个。时光错愕,一想不好,游击队还没训练好,老郝回来肯定要责怪,忙请本道哥哥派人去追,就说给他解药。

已是子时,时光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自我折腾一番,下床靠在椅子上眯着眼。

门被轻轻推开,一黑影闪进门,蹑手蹑脚逼近他,拔刀刺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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