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的都已经不省人事了，到底受到多大的打击啊。”
陈诚和齐哲来到顾一的两侧，见他正趴在桌上睡觉，传来均匀的鼾声，代表他已经完全彻底失去行为能力。
李笑坐到椅子上，看向两人，问道:“你们需要我帮忙吗？”
“帮忙？不用，我们两人打算先给顾一弄走，不然一个醉鬼形象，实在是太影响ELK的整体形象的，对你们的生意不好。”
李笑似笑非笑的说道:“年前哪还有什么生意？如果想和顾一聊些不能听的话，我就离远一点，何必专门给他弄走呢？”
陈诚十分无奈的回道:“其实我们没有想把他弄走……万一出什么事，我和齐哲怎么都脱不开关系，现在的ELK是淡季，还是要注重一些形象。”
“听起来你们是为我着想，你们把他抬到后面的员工宿舍吧，龙虎豹三个小家伙都回老家了，里面没人住。”
“得嘞。”
陈诚和齐哲，一人左边，一人右边，就这么把顾一给架到员工宿舍中。
“挺重的。”
陈诚看着躺在床板上的顾一，有些无力的叹了口气。
随后，他的目光落到齐哲身上，问道:“周玲怎么允许你大半夜出门的？”
“实话实说呗，夫妻间的坦诚相对能够解决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问题。”
陈诚似乎想到些什么，没忍住忽然笑了出来。
“笑什么？”
“如果现在有媒体在场，你再说出刚刚的那番话，不出两小时在各大营销号的渲染下，你就得红遍整个网络，尤其是各大评论区会出现各种智性恋评论。”
齐哲白了一眼，满脸厌恶道:“现在的一部分人，能够被一部电影，一部小说或者一些话影响自我认识，左右自己的三观，还有某些营销号在疯狂带节奏，真不知道其心何在。”
“没意义的事，咱们可没法讨论。”
陈诚从口袋里拿出烟盒，拿出一根递给齐哲，问道:“来一根？”
齐哲接下递过来的烟，夹在两指指间，笑道:“我就不抽了。”
“随你。”
别人递烟你接下是懂礼貌，但抽不抽就取决于你自己，反正你已经给了别人面子，如果硬要逼着你抽，就该掀桌子了。
陈诚打开窗户，让屋内的烟味散发的可以稍微快一些。
“他能知道什么呢？”齐哲的目光落到烂醉如泥的顾一身上。
陈诚耸耸肩，平静的说道:“山雨欲来风满楼，身处于风暴中心的顾一，知道的事情肯定比我们多……年后新安将投票选出新任董事长，谁的机会最大呢？”
“目前消息，孙连城卸任董事长一职后，目前新安集团董事长是由董事会成员中的方东南暂时担任代理董事长一职，直到年后投票选出新的董事长……机会的话，方东南和雷庭的机会都挺大，他们在新安都有自己的派系。”
陈诚有些疑惑，喃喃道:“如果能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只要能够将新安带出危机，是不是就可以直接成为董事长？”
“商人更注重利益，如何能够拯救新安，保证股东的利益，理论上应该会得到董事会的支持，不过……”
“不过我的想法有些天方夜谭是不是？”
齐哲点头，看着窗外的天空，继续道:“孙连城背后是根本看不清的势力，但就连这样的一股势力都没能挽救新安……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有关部门就该对孙连城父子展开调查了。”
“孙连城父子到底招惹到什么样的存在啊？当真是赶尽杀绝啊。”陈诚也不禁背后一凉。
齐哲叹了口气，回道；“谁知道呢？以孙连城的行事风格，招惹到的人实在是太多，时间跨度之大，甚至足够一个科员到市常委级别……真难说到底是谁动的手。”
“如果你说我们背后上帝之手和干掉新安的势力来碰一碰，你猜谁能赢呢？”
“你怎么知道双方不属于一个势力呢？”齐哲的目光看向陈诚，灼热无比。
陈诚翻了个白眼，摆摆手，回道；“你要总怀疑我是背后推手，我下次就顺着你的话往下说了啊。”
“就是开玩笑嘛。”齐哲眼中的灼热逐渐冷静下来，恢复往常。
陈诚看了一眼床上的顾一，无奈的叹了口气回道:“唉，看他的样子，醒过来至少是明天早上咯。”
“你们俩要不要喝点？”
李笑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两打鸡尾酒，还有一堆小食。
陈诚转头看向齐哲，问道:“喝点？”
“来，喝点。”
齐哲起身从李笑手里接过酒，又问道:“笑姐，一起来一杯吗？”
“我？这次算了，等会就准备打扫卫生，然后下班，去隔壁吃个宵夜，然后回家睡觉。”
“下班？现在才刚过十二点。”
齐哲记得平时ELK的营业时间至少到凌晨两点。
李笑伸了个懒腰，继续道:“外面已经没有顾客了，开着店不是浪费电吗？两天后，就准备休息了。”
“过年期间不打算营业吗？”陈诚透露着疑惑。
过年期间，有些年轻人几乎不会安稳待在家里，加上同学间的聚会，像ELK这类的清吧就成为首选之地。
李笑点点头，轻笑道:“并不打算营业，本打算今天和齐董报备……现在他亲自到了，我需要好好的休息一段时间。”
“笑姐都开口，我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齐哲从不插手ELK的管理，对于李笑也没有要求，因为他清楚的知道的ELK能成功的原因在人，因为管理制度和特殊的氛围。
只有李笑在，ELK才可以保持独特的竞争力。
“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ELK的独特竞争力几乎不存在被复刻的可能……”
“你们两位慢慢玩，我先走一步。”
陈诚和齐哲相继起身，将李笑送出宿舍大门，随后一直喝到天亮。
“我这是在哪？”顾一从床上坐起，只觉得头昏脑涨。
陈诚看着睡眼惺忪的顾一，抬起手直接拍醒了熟睡的齐哲沉声道:“猎物醒了？”
“醒了？”
听见猎物醒了，齐哲蹭的一下从床板上坐了起来 而顾一此刻恰好睁开眼，两人刚好对视。
“齐哲？”
顾一瞬间清醒过来，死死的盯着陈诚和齐哲，冷冷道:“我为什么会在这？你们俩又为什么在这里？”
齐哲刚开口想说些什么，而陈诚却抢先开口，一脸嫌弃的回道:“你怎么还恩将仇报呢？如果不是我，你现在指不定都噶了。”
“什么意思？”顾一眼中满是警惕。
陈诚面无表情，继续说道:“不知道是谁喝多了，躺在大门口的地上，如果不是我和齐哲路过，你怕就要就冻死在南京街头了。”
说完，他将顾一的钱包狠狠摔在他的面前，一脸不屑道:“你的钱包，就差点就被人给拿走，如果不信的话，你完全可以去监控。”
顾一看着陈诚义愤填膺的样子，不禁怀疑道:“难道真的是他俩救了我吗？”
齐哲看着陈诚一副正在气头上的样子，心中也不禁暗暗竖起大拇指，演技实在是太好，几乎是无可挑剔。
“我们目前在ELK的员工宿舍里，是酒吧老板李笑女士提供的帮助。”
他继续往下说，脖子上青筋暴起，无论是谁见到，怕是都认为陈诚处于极度的愤怒。
顾一看着陈诚的样子，略带歉意道:“不好意思，出于是竞争对手的原因，我承认自己对你们有敌意，真不好意思，误会你们了。”
陈诚表情变得有些怪异，原本愤怒的表情里又多出一丝不屑，继续道:“恕我直言，全胜没有任何资格所行策的竞争对手，甚至现在的新安也没有任何资格。”
“是啊，行策马上就是上市公司啊，真是好大的威风。”顾一则是自嘲的笑了笑。
陈诚嘴角闪过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淡然道:“虽然不清楚新安到底出什么事，但看来行策上市的阻力又减少一个，是件大好事。”
“是啊，还是真是恭喜你们。”
齐哲看了眼陈诚，笑道:“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脱离新安，我可以接手。”
“不可能。”
顾一拒绝的很干脆，沉声道:“即便我亲自宣布全胜倒闭，也不会选择加入行策……全胜有自己的骄傲。”
“能有自己的骄傲，很好。”
齐哲鼓鼓掌，继续道:“既然如此，你现在可以走了。”
“走？你们就没什么想问……比如新安到底出什么事？”
陈诚仍旧是一脸不屑的说道:“你甚至连新安的高管都算不上，能知道什么消息？”
“陈诚，你不过就是一个臭打工的。”
面对来自陈诚的挑衅，顾一再也忍不住，愤怒出声。
“是啊，我就是一个臭打工的，但现在只要我一句话的事，整个全胜别想在南京接到任何项目……就怎么被一个臭打工的踩在头上，我不明白你还有勇气来讥讽我的。”
陈诚走到顾一面前，一字一顿道:“记好，失败者永远是失败者！”
“你！”
顾一怒火中烧，随后一把抓起陈诚的衣领，握拳便打算招呼在陈诚的脸上。
“你完全可以动手打我一顿，但是能够改变你现在是个失败者的事实吗？最后只能进去蹲上几天，你是爽了，但行策呢？只有最没用的男人，才会靠拳头说话。”
陈诚面无惧色，一字一句宛如针尖一般，狠狠的扎在顾一的心上，似乎不留情面。
顾一身体一震，原本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满脸的颓废。
齐哲平静道:“既然顾总想要一个人静静，我们也就不打扰了。”
他站起身，看向陈诚，示意其假装离开。
陈诚刚刚的攻势已经完全瓦解顾一的心理防线，花费建立起来的自信在短短的一年间，全部崩塌。
“你们不是想知道新安到底发生什么了吗？”
陈诚和齐哲同时停下脚步，饶有兴致的看着坐在地上的陈诚。
“你想谈条件吗？其实以你们现在的处境，貌似没有资格听我们谈条件……”
陈诚刚想继续说下去，却被齐哲拦住，接话道:“先说说你的条件。”
“我希望行策能帮我们从脱离出去……毕竟行策已经是新安集团的第四大股东。”
“你是怎么知道的？”
齐哲收购全胜股份的事，几乎没几个人知道。
顾一平静说道:“你在新安埋着鼹鼠，而我自然也有自己的消息源……新安的崩塌仅仅就是因为一封文件的下达，文件具体内容我不清楚，孙连城是昨天被从董事长的位置上赶下去，也许等一会的头条新闻就是前新安集团董事长孙连城被相关部门带走调查。”
“你的消息对我们而言并没有任何价值。”齐哲叹了口气。
而顾一的说法，最大的作用就是印证两人的猜想。
“你们知道？”
陈诚摇头，回道:“我们并不知道具体情况，只是做出猜测，毕竟能够让如此庞然大物在一夜间倒下，只有一种可能……”
顾一后背升起一股凉意，面前的齐哲已经足够可怕，那个叫陈诚的，在能力上貌似并不比齐哲差上多少。
那次，他在酒吧见过陈诚和周玲后，也去调查过两人。
周玲的名号，顾一还是听过一些的，南京商界鼎鼎有名的撒切尔夫人，铁手腕，做事强势。
而相比下，陈诚的资料就比较少，曾就职于环宇策划后来成为行策集团的股东，中间的一切几乎是空白，熟悉的人给他的评价，一名不择手段的雇佣兵。
陈诚也不管顾一还在场，沉声道:“应该是欧洲项目和某些产生利益冲突，而孙连城一意孤行，不愿意退让，才将新安给拖进深渊中。”
“你的猜测很可怕，但想来应该是最合理的解释……没有一家银行敢提供贷款，也没有官方敢在明面上提供帮助或者为其发声。”齐哲有一种拨开云雾的感觉。
听见两人的谈话，只能无奈的苦笑，与他先前的想法几乎是分毫不差，但就孙连城的作风而言，现在的结果只能说他是咎由自取。
“自作孽，不可活。”
陈诚感叹一句后，便直接离开房间，顺手关上门。
“既然陈董已经将房间都留给我们，我也说说我的条件。”齐哲坐在顾一对面，微微一笑。
“你的条件？”
“我可以帮你从新安集团中再独立出来，但我要方东南和雷庭派系的人员资料，包括任职部门。”
顾一眼神微动，问道:“你想干什么？”
“我要做什么你不用管，等全胜脱离新安后，就将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发生什么事都和你无关。”
“成交。”
顾一犹豫片刻后，还是点了头，与其让全胜为新安陪葬，倒还不如再搏一搏。
齐哲站起身，轻笑一声道:“既然如此，那就合作愉快。”
送顾一离开ELK后，陈诚吃着棒棒糖，出现在齐哲的身后，笑道:“看表情，和顾一的合作还是挺顺利的？”
“哪怕是阳谋，他难道还有的选吗？”齐哲微微一笑。
“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无论是顾一还是新安都没得选。”
陈诚从将一根棒棒糖递到齐哲面前，问道:“来一根？”
“你都多大人啊？还还吃棒棒糖？”
齐哲虽然嘴上在打趣着陈诚，但身体上却很诚实，直接揭下糖衣，放进嘴里。
“还是以前的味道，但劣质糖精味重了点。”
陈诚白了他一眼，回道:“一块钱一根，还要什么自行车？”
“一块钱一根？怎么多年都没涨过价？还是这么便宜。”
“没涨价？可是以前才五毛钱啊。”
陈诚挠挠头，看着买烟时顺便买的棒棒糖，可是在他的记忆中一直都才五毛钱啊。
齐哲吃着糖，咂咂嘴，问道:“棒棒糖还有吗？”
“都给你。”
陈诚打开车门，随后把一整桶棒棒糖塞进齐哲的怀里。
“谢了啊。”齐哲也没拒绝，索性直接收下。
五毛的棒棒糖，现在看上去很廉价，但童年和青春时期回忆却是无价的。
陈诚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道:“熬一宿，回家睡觉去咯。”
“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了，不会打瞌睡的。”
陈诚朝齐哲挥了挥手，开车回到江宁，到家后，仍旧是在沙发上，一觉睡到下午。
“怎么都两点了？”他看着天花板，打了个哈欠。
对于齐哲究竟和顾一达成什么协议，他倒是并不关心，只是在思考新安到底会被怎么瓜分。
无论新安接下来的主事人是谁，对于一家资金链面临断裂的公司，最好的方式就是放弃，顺便带走其中的精锐，然后自立门户，当然如果齐哲成为新安的新一任董事长，也许还有挽救的机会。
“想不明白，不想了。”
陈诚拿起手机看着陆怡给自己发来的消息，眼神微动。
随后默默地离开沙发，开始收拾行李。
陆怡告诉他，自己没有办法回家过年，而陈诚做下决定，现在离过年还有一段时间，新未的年终总结已经全部结束，他从现在就可以开始自己的年假生活了
“心怡，我要去乡下几天，公司方面你们照看一下，如果有决定不了的事，给齐哲打电话。”陈诚将行李箱塞进玛莎的后备箱中。
虽然目前车的归属方是行策，但依旧停在陈诚家的地下停车场中，他还是可以用。
他作为一名行动派，说出发就出发，但凡犹豫一秒都是对两人间感情的不尊重。
下午三点半，陈诚将油箱加满，又一次向陆怡奔赴而去。
那几年，陆怡为了见陈诚一面，从仙林乘公交兜兜转转几小时到江宁，现在陈诚一样可以为了见一面陆怡，连夜开上几百公里车。
晚上九点，陈诚终于抵达镇上，因为先前瀑布视频的爆火，小镇上多了不少慕名而来的游客，街道两边几乎都是外地车牌。
如此情况看来，过年期间还会有一波较大的客流量，陆怡作为副镇长，自然要留下主持全局，毕竟瀑布的开发算是她的成绩，肯定要守住这一份成绩。
“自媒体的影响力远比预想的要大。”陈诚不由得感叹一声。
他仍旧将车停在陆怡住所外，但出乎意料的是，铁门还没有关，里面的每一间屋子都在亮着灯。
陈诚尽量放轻脚步，绕到后院，随后敲响陆怡的房门。
“咚咚咚~”
房间中的陆怡整理半年间，经过自己的手的所有文件，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到位的地方，而此时她的房门忽然被人家敲响。
“谁。？”陆怡的声音中满是警惕。
“我。”
陈诚也不由得一笑，但心中也很欣慰，，毕竟是一人孤身在外，有防备心其实是一件好事。
陆怡听着那一个“我”字，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嘴唇微微颤动，喃喃道:“我是不是听错了？像是做梦一样。”
“你没有幻听，我怎么可能会让你一个人过年呢？”
陆怡打开门，当确定是陈诚的瞬间，犹如故人乳燕投怀一般扑进陈诚的怀中。
“我现在抱到了，应该没有在做梦。”
陈诚轻抚着陆怡的头发，回道:“当然不是做梦，外面冷，我可以进屋吗？”
“好。”
房间内因为有空调的存在，要暖和许多，陆怡目前的职位也不算低，住宿条件还是可以得到保证的。
陈董看着满桌子的文件，轻声道:“最近一段时间很忙吧。”
陆怡仍旧抱着陈诚，呢喃道:“是，因为短视频的爆火，明天有省电视台有个节目组要过来，希望我可以出镜介绍发现瀑布的全过程。”
“没办法不答应啊。”
如果只是简单的短视频拍摄，陆怡可以拒绝，但省电视台栏目组需要，没有办法，只能选择出镜。
“是啊，等到在本次出镜介绍结束，网络上的各种舆论又要甚嚣尘上。”陆怡虽然清者自清，但有些人是完全不会在乎事情的真相。
“噗~”陈诚却忽然笑了出来。
陆怡一脸疑惑的问道:“笑什么？”
“忘记你老公的职业是什么了吗？不过是一场简单的公关罢了。”
“对哦，都把你老本行给忘了。”
陆怡也想起如今行策的公关业务也是华东地区数一数二的。
陈诚在陆怡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柔声道:“你尽管接受采访，放心大胆的说，后面的事全都由我来摆平。”
“嗯……”
陆怡轻轻点了点头，那种安全感让她感到无比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