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要吃点什么吗？”
陈诚关掉微信，点开美食平台，目前他是孤家寡人，但跨年，他可不能亏待自己。
“唉，经常吃的餐厅位置竟然全部爆满……连大排档都座无虚席？”
他有些后悔没有早点订，抱着侥幸心理本以为会有餐厅给自己选，现在发现根本没得选。
陈诚也不再纠结，穿上大衣，离开公司。
他打算先到处走一走，时间不过才下午两点，距离跨年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而一些地方，他已经很久没去了。
陈诚在步行和地铁中，最后还是选择了地铁。
一号线在新街口换乘二号线，至苜蓿园站下车。
陈诚时隔多年再次踏上陵园路，同上次一样，他还是一个人。
因为新街口有放气球活动，吸引着不少周围城市甚至更远的城市的游客到来，陵园路上也是热闹无比。
“难得的放晴，真是一个美好的下午。”
阴天已经持续一整周，陈诚见到太阳那一瞬间，原本的困顿瞬间消失，喜悦涌上心头，甚至有些激动。
当他离开陵园路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附近的所有饭店都处于爆满状态。
陈诚沿着来时的路线，又折回去，从新街口二十多个出口中，随便选了一个出站。
他站在十字路口前，在激烈的思想斗争下，最后还是推开肯德基大门。
“要在肯德基等到跨年，还真是绝无仅有……”
因为元旦跨年活动，南京地铁的最后一班车将延长至凌晨两点，不过陈诚根本没打算回家，所以地铁究竟延不延长与他的关系并不大。
“你好，刚刚从线上下单的一份全家桶，A8032。”
“好的，先生。”
服务员将餐盘递给陈诚，笑道:“您的餐好了。”
“好的，谢谢。”
相比其它餐厅，肯德基总是人来人往，行色匆匆，永远都有空位置。
陈诚喜欢靠着墙边的位置，因为有插座可以给手机充电，一个人看上去是有些孤独，但陈诚对这样的生活早就习以为常。
“怎么群里连个讲话的人都没有？”
他看着微信聊天列表置顶的几个群，没有一个人说话，不禁笑着感叹道:“都忙，都忙……忙点好啊。”
“帅哥，一个人吗？孤独吗？寂寞吗？冷吗？”
大概是陆怡一整天的工作结束，开始发消息调侃陈诚。
陈诚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随后飞快的回了一条信息。
“帅哥现在一个人，孤独寂寞，凄清又惆怅……所以你打算要做我的秘密情人吗？”
不断的对方正在输入。
许久后，陆怡才回复道:“帅哥，如果你老婆知道不会生气吧？”
“美女，如果你老公知道我们的事……我们不会出问题吧？”
“我们保密措施做的这么好，他怎么可能知道呢？还蒙在鼓里呢。”
陈诚看着消息，犹豫一会后，拨通了陆怡的微信电话。
“戏精，你的戏太多啦！”
“你的戏明明也不少，怎么好意思说我来的？”陆怡笑着反驳。
陈诚也不再继续话题，问道:“事情都忙完了？”
“事情是永远忙不完的，不过暂时告一段落，人嘛！还是需要休息的……等会就在食堂，大家做几个菜，一起聚一下。”
“新街口的一家肯德基里，打算待到跨年。”
陈诚语气平静，但陆怡却格外的激动的说道:“什么？你为什么会在肯德基里。”
“我离开公司的时候，去平台上逛了一圈，前五十的餐馆都爆满，没有位置，而一些自营的小餐厅，晚上几乎不营业……人家貌似不想挣元旦晚上的钱，只有肯德基能容纳我孤独的灵魂。”
“一个人？”陆怡的语气更加吃惊。
陈诚喝了口可乐，笑道:“是啊，一个人不是很正常吗？原本杜景浩叫我一起去伦敦跨年，我没答应……谁让我老婆想看放气球呢？”
“你……我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让你委屈自己啊。”电话那头的陆怡，语气里有了哭腔。
陈诚连忙安慰道:“委屈？我不委屈啊，你老公本就不喜欢到处跑，其实新街口看放气球和大家一起跨年，明明就很好啊，很热闹！”
陆怡带着哭腔说道:“我更希望你别因为一些事情，而委屈自己。”
“你还是这么喜欢哭。”
“哼！我没有，明明很坚强，但是一听到你说话我就会哭。”
陆怡其实真的很坚强，工作里无论遇到什么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但如此的一瞬间，心理防线瞬间崩溃，嚎啕大哭起来。
“小公主，你怎么还哭啦？”
陈诚轻轻一笑，在如此大的重压下，能哭出来，或许才是最好的。
陆怡抽泣着说道:“我知道在如此大好节日里哭不好，但是我委屈不行吗？！不行嘛！”
“当然可以，可惜在你哭的时候，我不能陪在你身边，如果抱着你的话，应该会好很多。”
陈诚话语刚落，陆怡则是哭的声音更大了。
“啊！你太过分了！你这样我只会哭的更厉害。”
陈诚也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听着电话中传来的哭声，直到抽泣声停止，恢复安静。
“你怎么都不说话？”陆怡的语气恢复往常。
陈诚笑着说道:“因为你在哭，因为你在想我……而我再继续说下去，就只会再放大你对我的思念，而且，如果我再说下去，自己也会哭……因为我也很想你。”
“我又要哭了……”
“千万别哭咯，等会你还要给他们做餐前动员呢，应该美美的化个妆，然后大步流星的前去食堂。”陈诚轻声安慰着。
陆怡破涕为笑，回道:“嗯……我先去忙，等早点结束，就早点回来和你聊天。”
“好。”
电话挂断，陈诚抬手擦去落下的眼泪，笑道:“再说下去，该哭的人该是我啊。”
周围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而陈诚仍旧坐在原位置，静静的等待着。
“十一点三十？”
他看了眼手机屏幕，站起身，稍微放松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轻笑一声道:“时间好像差不多了。”
离开肯德基，陈诚一时间分不清方向，但所有的人流全都再往同一个方向涌去，跟着人群走，在今天至少不会出错。
“老公，我到房间了，如果路上有遇到买气球的，你记得买两个哦。”
陈诚看着陆怡发来的消息，微微一笑，刚好抬起头一位老人，牵着一大束气球正朝自己走来
“您好。”
“你好，你好。”老人像是看见救星一般，双眼放光。
陈诚轻声道:“麻烦给我两个气球，一共多少钱？”
“一个气球三十，两个六十。”
“六十？”陈诚眉毛轻挑，语气中满是疑惑
老人微微一笑，回道:“都是一口价，谢绝还价。”
陈诚原本正准备的扫码的手又放了下来，笑道:“现在是北京时间十一点四十七分，距新年还剩下十三分钟，如果不出意我所料的话，您手上所有的气球，还是在为氦气球的基础上，总价值绝对不超过一百块……现在一个气球的价格最多十块钱，甚至还不一定有人买，如果等到明天可能就只值五块钱甚至不值钱。”
“不卖，不卖 ”老人转身，假意离开。
陈诚耸了耸肩，也不啰嗦，准备继续往前走，前面也有不少卖气球的。
元旦和新街口的活动赋予气球特殊意义，从而使其超出原本的价值，如今临近尾声，所以自然也就不值什么钱了。
老人见陈诚真的要走，连忙叫住他道:“十块就十块，你要多少？”
“呵呵，我给你一百五，剩下的全部给我。”
陈诚的话让老人有些警惕，问道:“你不会是想要当二道贩子吧？”
“二道贩子？呵呵，现在距离跨年就剩下不到十分钟，能卖给谁？因为我女朋友在基层工作，来不了现场，所以我打算多买点气球拍视频给她看。”
老人本还想讲讲价，却被陈诚直接堵了回去，道:“一百五买你剩下所有的气球，多一分都没有。”
“小伙子，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说生意的，算了……怕你了，就卖给你吧。”
陈诚从口袋里拿出一百五十的现金，递给老人。
“真没想到，现在的这个年代，竟然还能看到有人用现金支付……小伙子啊，你可真是特立独行啊。”
“能真真切切握在手里的才是感觉最好的。”
陈诚从老爷子手中接过气球，往中山先生铜像的位置走去。
原本保安还阻拦，不让带着气球往中心位置去，可临近十二点，群众的热情已然是无法被抵挡，便也不再管。
而握着一大束气球的陈诚，也瞬间成为焦点。
“哇！”
周围的不少人都感到震惊，因为他们的手里也都握着气球，而一个气球刚刚的售价是三到四十块，如此看来，陈诚手上的气球价值至少上千块。
愿意花上千块买气球的，不是疯子就是有钱闲的慌。
陈诚倒也不管周围人的目光，尽量的往前挤，短短几分钟时间，却像是整整度过一个世纪。
“哇，好多气球。”
“可惜，我们的气球却被保安给拦下来了……真的太遗憾了。”
陈诚听着身旁两个女生的对话，不禁微微一笑，随后将两个气球取出，递了过去。
“遗憾还是有弥补的机会，祝你们新年快乐。”
两名女生相互的眼中满是惊喜，随后连忙接过气球，笑道:“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我们期待放气球真的好久了。”
“没关系，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短发女生没有忍住，一脸好奇地向陈诚询问道:“我有点好奇，您为什么要买这么多气球呢？”
“我的未婚妻在基层工作，她一直都很想来新街口跨年，放气球……她来不了所以我代她来了。”陈诚简短的几句话里是隐藏不住地汹涌爱意。
两名女生听的也是小口微张，最后感叹一句道:“好男人果然都是不流通的，所以到底是谁在谈这样的男生。”
陈诚看了眼手表，笑道:“咱们往铜像走吧，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他甚至不需要主动的往前走，人流便直接裹挟着他，将其带到中山先生的铜像下。
陈诚目光扫过周围的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十！”
“九！”
“八”
“七”
……
人群中不知是谁先喊出的倒计时，一呼百应或是一呼万应，随后便是在场好几万人的通通共同欢呼。
陈诚拿出手机，抬头看向天空，随后在心中倒数，默念道::“三，二，一……新年快乐！陆怡。”
随着在场倒计时的结束，铺天盖地的欢呼声席卷着整个新街口，无数的气球飞向天空。
陈诚也松开手，看着那些气球往高空飞去，用手机记录下正在发生的一切……当然还是没有信号。
跨年活动结束，所有人往地铁站涌去，而陈诚则是淡淡一笑，与人流相对而行。
跨完年不回家的人，并不在少数，陈诚从新街口走到玄武湖，已经是凌晨一点半，但玄武湖附近却全是游客。
“都不用回家睡觉的吗？年轻人的精力可真充沛……”
陈诚感叹完一句话，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已经是凌晨时分，没有月亮，根本看不清湖面。
回到南京后，他已经很少能有自己独处的时间，一心全都扑在工作上，而现在刚好也可以安静一下。
“呼~”
陈诚长舒一口气，笑着感叹道:“现在要是有一瓶啤酒那就好了……”
平日里，我还能叫外卖，但毕竟跨年夜，估计愿意接单的小哥也不会有多少，即便有配送费或许能够再多买一瓶。
陈诚坐在湖边的大石头上，夜间温度骤降，却让他更加的冷静和清醒。
“真好看啊。”
手机在新街口的那段时间，几乎和一块板砖没有差别，消息一直都发不出去。
现在信号恢复，但陆怡的回信已经是一小时前的事了。
他无奈的笑了笑，回道:“破手机，早晚把你给换了！”
陈诚在玄武湖边从凌晨一直坐到日出破晓，中途想了很多事，以前，现在再到将来，所有的一切都在思考，最后却没能得出一个答案。
他坐着地铁回到百家湖附近的小区中，在附近吃了一碗面，随后一觉睡到下午。
陈诚本想起床，但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费劲全力方才勉强的坐起来，从茶几抽屉里拿出体温枪，测完体温。
“三十八度六……坏了。”
一整夜的低温加大风，在新年的第一天，陈诚成功的让自己的免疫系统打上一场高端局。
他靠着沙发，苦笑一声，有些无奈道:“我怎么还把自己当做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呢？真是不服老不行啊。”
进入社会后，工作性质需要他常常应酬，再加上熬夜工作，身体也每况愈下，和以前相比几乎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只是一个小小的发烧罢了，谁怕谁啊！”
陈诚以前都是自己照顾自己，现在仍旧一样。
他咬咬牙，努力的从沙发上站起来，翻出医药箱，从中拿出一粒布洛芬吃下，然后伸了个懒腰。
“现在有烈酒就好……只要来一杯就好。”
陈诚治疗感冒发烧的最好的方式就是来上一杯烈酒，最后睡上一觉，很快就好了。
“吃药勉强也对付吧。”
陈诚感叹一声，随后蒙上被子，继续睡觉，原本的所有出游计划也就此作废。
放假前，林可给过陈诚一份金陵万象首批合作店铺的名单，里面有不少让他感兴趣的店铺。
去莫愁路的咖啡店喝杯咖啡，也算是实地考察一下。
不过现在，就只能在家里蒙着被子睡觉。
“金陵万象，如果真的能做成，或者有规划的一半……应该是难以想象的辉煌吧？”
陈诚刚放下手机，忽然一个电话又到了。
“怎么了？小可。”
陈诚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来电消息是林可，不禁眉头微皱。
“老大，新安集团的孙连城董事长想和齐董进行一次会面。”
“新安？”
陈诚瞬间瞪大眼睛，不知道哪来的力量，随后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对，今天刚收到来自新安集团秘书处的邮件。”
“你通知齐哲和周玲了吗？”
“已经通知了……但电话一直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林可的语气中满是疲惫。
陈诚大脑飞快的运转着，忽然想到一个可能，回道:“给新安集团恢复一封邮件，告知他们，目前齐董和周董正在欧洲进行一个项目的竞争，因为项目原因需要保密，无法联系，洽谈结束具体日期不详。”
“明白……老大，你听上去状态不好？”
“没事，受了点风寒而已。”陈诚没有过多透露自己的状况。
“好的，老大，你记得注意身体。”
电话挂断，陈诚坐在沙发上，不断的思考着，却还是没有拨通周玲的另一个号码。
“实在是太巧合了吧？总不该被齐哲预判到了吧？”
齐哲和周玲前往法国的日期像我算好了一般，陈诚很难不再往更深处去想。
而新安集团的甚至主动联系齐哲，看来也要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吗？
“看来午觉是睡不了咯。”
陈诚无奈的笑了笑，回到书房中，给周玲和齐哲去了一份邮件。
没有等到回复，却等到林可的又一个电话。
“新安集团怎么回复的？”
林可似笑非笑道:“对面请我们务必通知到齐，十万火急。”
陈诚思考片刻，开口道:“这样吧，你把周玲和齐哲的公共号码给新安集团发过去，请他们自行联系。”
“老大，还得是你啊！这馊主意……不，好主意，只有你能想出来。”
陈诚只是淡淡一笑，回道:“本就不是什么好点子……看来新安集团已经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我只是好奇背后到底发生什么了。”
新安的股票目前已经彻底跌停，市场不会骗人，代表新安的麻烦已经到了难以解决的程度。
“是啊，真的就像是做梦一样……新安在两个月前还是一个不可撼动的巨无霸，忽然间就倒下了……完全就是不可思议的事。”
陈诚笑着的叹了口气，平静道:“新安集团能够到今天的规模，背后干的脏事绝对不会少，至于拖欠工人工资，可能就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件事……正所谓千里堤坝，溃于蚁穴，一旦大坝有了缺口，等待的新安的就是彻底决堤。”
“可惜齐董不在，如果在的话，我们也许还能试着抄底新安旗下的部分项目。”
林可无意的一句话让陈诚忽然笑了出来，回道:“你怎么知道，齐哲和周玲没在抄底呢？”
“老大，你的意思……”
“正在国外的齐哲和财团洽谈关于行策上市的事，应该很早就结束……现在还没回国的原因大概就在抄底行策，以最低的代价收购新安的股份。”
陈诚的一番话也让林可恍然大悟。
“听起来，貌似是一件好事啊。”林可嘴角扬起一个弧度。
陈诚打了个哈欠，继续道:“肯定是一件好事，等到他们从巴黎归来后，现在的南京企业格局肯定还要有所变化。”
林可笑着问道:“既然现在我也是董事会成员，偷偷告诉我，我大概能分到多少股份？”
“大概就是个象征意义吧？或许在百分二或百分之三的样子，不出意外的话就只有分红权利。”
“我满足了。”
林可不是贪心的人，能够进入行策的董事会，她的年薪就不会太低，至于股份？有也好，没有也不会强求。
陈诚关掉电脑，笑道:“都是你应得的，没什么不好意思。”
“富婆尽是我自己，马上就去包养男大学生。”林可也半开着玩笑。
“你得把格局打开……都成富婆了，不得多找几个吗？每天换一个，每周不重样。”
“吃不消，吃不消。”
陈诚打了个哈欠，回道:“我睡会，如果新安有什么东西给我电话……老样子，铃声一直是开着的。”
“好的，老大。”
或许是因为先前吃布洛芬，药效发挥的原因，陈诚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再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七点的样子。
他从沙发上坐起，挠了挠头，喃喃道:“我竟然一觉睡到现在吗？”
再测体温时，就已经恢复如常，没有任何不适，觉得神清气爽。
“睡个觉……为什么这么多的消息？”
陈诚拿着手机，目光落在了张一洋私发来的消息，随后瞪大眼睛。
“见信速回，十万火急，人命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