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甜感觉到奶奶的情绪不太对，伸手握住她的手轻轻的唤了一声：“奶奶……”
陆奶奶顿时从回忆里抽离出来，看着乔甜的瞬间还有点反应不过来，直到余光扫到和记忆里不一样的周遭环境和长大的陆灼阳，她才恍然大悟。
啊！老陆头不在了，就她自己了！
意识到自己沉溺于过去，陆奶奶生怕吓到乔甜，很想控制自己的情绪，可一直压抑着的情感却在看见这张照片的时候就如溢出的水般收不住了。
她扯了扯嘴角，最后放弃了，羞涩褪去，满是落寞。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为国捐躯值得，只是……”陆奶奶说到这儿眼睛顿时就红了。
只是，如果她能回到过去，想告诉她的老陆头……
别硬挺着非要见她最后一面了，多疼啊……
“哎呀，瞧我，今天大喜的日子，真是的，怎么越老越矫情了呢！”
陆奶奶抬手用手掌擦了一下眼睛，顿时又恢复了笑意，伸手拉着乔甜的手，很生硬的岔开话题。
“其实奶奶是想和你说，你还年轻，别着急要孩子，大好的青春可劲玩儿！现在不玩不闹等什么时候呢！别管灼阳这孩子，他虽然年纪大了点，但身体好着呢，不会那么早死的，等个十年八年的也等得起！”
站在旁边儿的陆灼阳原本还担心老太太，但见她还能损他，就知道老太太没什么大事，翻了个白眼，用手揉了揉腮帮子。
他大九岁这个事儿就过不去了是不是！
“你要是不喜欢孩子，不要也行，咱们家又不是有皇位要继承，没那么多说法！”陆奶奶说着垂下眉眼。
丧子之痛，太苦了。
如今想来，孑然一身也没什么不好的。
“奶奶就是想和你说，别被世俗束缚，人生太短了，明天和意外哪个先到谁也说不准，不伤害他人的前提下，自己开心最重要，孩子，千万别委屈自己！”
乔甜被陆奶奶这些话说的心里又酸又暖，但更多的是不安。
爸爸和妈妈身体不好的时候就经常和她说将来的事儿，这种感觉就好像在托付后事……
如今奶奶这样……
她有些紧张的握紧奶奶的手，柔声和她说：“奶奶，我不着急，但到时候有孩子还需要您来照看呢，我们俩什么都不懂。”
陆奶奶感觉到握着自己的小手瞬间就凉了，笑着拍了拍，“哎呦喂，把我们甜甜宝贝吓到了？奶奶就是怕你性子软被陆灼阳这个小崽子拿捏了才和你说这些的，没别的意思，奶奶身体好着呢！来来来，快让奶奶抱抱……”
陆奶奶说着把乔甜抱入怀里，“哎呦喂，这小身子软的……”
说着抬眸看向陆灼阳，恶狠狠的警告：“你这跟头熊似的，抱人的时候可得小心点，这一用力不得把甜甜宝贝的肋骨勒断了啊！”
原本觉得气氛不太对的陆灼阳被这么一呛，觉得脸颊连带着头皮都跟着疼。
“行了，老太太，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了，你早点睡吧！还有，这是我宝贝儿，您老别瞎叫！”
陆奶奶还真有些疲惫了，都懒得和陆灼阳吵架了，松开手，和乔甜摆了摆手。
俩人一出去，乔甜就立马拉住陆灼阳的手。
“阿灼，我总觉得不安。”
陆灼阳的面色也没有那么轻松，用手揉了揉乔甜的头，另一只手掏出手机，一边和乔甜说话一边找出沈君玉的号码。
“别担心，老太太是看见咱们俩领证高兴，又想起过往的事儿难免难受，我给沈君玉打个电话，估计检查结果也出来了。”
“嗯。”乔甜点了点头，拉着陆灼阳往路边走。
陆灼阳打过去，那边没人接。
他想了想，发了个短信。
【老太太体检怎么样？看见速回！】
倒也没太担心，毕竟如果检查结果出来了， 如果老太太有什么问题，沈君玉肯定第一时间会联系他的。
如今连信儿都没有，那应该就是没什么大事！
俩人到乔甜的小公寓时已经九点多了。
折腾一天，洗完澡，乔甜就困得有些睁不开眼了，可陆灼阳却缠着她有些不依不饶。
“宝贝儿，今儿算是新婚夜，总得表示表示吧？”
乔甜用脚踢了他一下，直接转过身去懒得搭理他。
昨天前天还记忆犹新，今儿再来，那她估计第二天就得上新闻了。
新婚夜死在婚床上？！
想想都头皮发麻！
她可丢不起这个人。
“累……”软绵绵哼了一声，调子一转，透着点可怜，“疼……”
“疼？”一听这个字，陆灼阳就不淡定了，将人转过来，就要去扯她的睡裤，“老公看看，是不是~啧！”
乔甜顿时羞的用脚踢他，一个不注意，一脚丫踩在了他的脸上。
吓得她身体一僵，刚要缩回脚，脚腕就被粗糙的大手箍住了，紧接着脚踝一痛。
陆灼阳居然侧头咬了上去。
“你！”乔甜又羞又囧，瞬间红了眼，这人属狗的吗？！
“宝宝，乖，真伤了得上药，这种事儿马虎不得！”
陆灼阳说着拽着纤细的脚腕强势的将人往下拉，将她的腿夹在腋下让她动弹不得。
刚要伸手，就听小姑娘带着哭腔哼唧：“你欺负我，领证第一天你就欺负我！”
哎！
陆灼阳抬起手摩擦着脑袋上的疤痕，深深的看了眼假哭的小姑娘。
现在都会用小手段了。
明知道她是装的，可他也吃这套，就是看不得她委屈，装得也不行！
他急忙凑过去亲她的脸，柔声哄着：“老公不是要欺负你，你年纪小，不注意真受伤怎么办？你知道咱们俩身材差太多了……”
乔甜是听不下去了，伸手勾着他的脖子就吻上了他的唇，将那些让人害羞的话都吞金肚子里。
堵住了男人喋喋不休的嘴，乔甜就害羞的不知道怎么办了，刚想停下来，陆灼阳就反客为主了。
缠绵到把人亲的晕晕乎乎了，陆灼阳才将人搂在怀里，也没在做什么，就那么抱着。
“宝贝儿，你不想就拒绝，别拿身体来框我，我会担心……”感觉到怀里的小姑娘轻轻的点了一下头，陆灼阳才觉得舒心。
乔甜揪着衣角，身后紧贴的身躯滚烫，灼得她有些口干舌燥，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说出心里的顾忌，“可今天日子特殊，我，你……”
“什么特不特殊的，只要你在我身边每天都是良辰吉日！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最亲密的人，你有什么想法都直白的告诉我，咱们别猜来猜去，嗯？”
“嗯~”乔甜乖乖的应了一声，松了捏着衣角的手，不自觉的搂紧了男人劲瘦结实的腰。
“我希望你也开心，就我自己单方面的开心那成什么了！”陆灼阳说到这儿咬了咬乔甜的耳尖，“你说是不是？”
乔甜：该说是还是不是？哪个都说不出口呢？！
“那老婆，你现在怎么想？”陆灼阳眼里闪过幽幽的光，轻轻的蹭了蹭乔甜，像是想要主人投喂的大喵耍赖又粘人。
怀里的小仙女瞬间哼了一声，羞的往下拱了拱，藏到被子里，挡住半张娇俏的脸。
“不好意思说？那你要是和我想的一样就亲我一口？你老公可是动克制的人！嗯？”
乔甜被哄得晕晕乎乎的，撩拨的她浑身燥热。
她觉得自己绝对是病了，要不就是中了蛊，否则怎么会乖乖的抬头亲吻上他温热的嘴唇。
然后，撒娇大喵变成吃人的大喵……
可是，他说的克制呢！！！
￥
陆灼阳给乔甜擦完身子，盖好被，才去洗澡，出来的时候，单手用毛巾擦着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长长的舒出口气。
侧头就能通过半敞的门看见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小姑娘，他向后一靠，展开手臂搭在椅背上，无比的舒爽幸福。
这时手机震了震。
他下意识抬眸扫了一眼墙上的表，凌晨刚过。
他附身拿起手机，就看沈君泽给他回了消息。
【看见速回。】
陆灼阳上扬的嘴角渐渐下落，敏锐的直觉告诉他，不是好事。
他拿起手机的瞬间将搭在头上的毛巾拿下来扔到茶几上，起身往阳台走。
关上门，他拨通了沈君玉的电话。
那边几乎秒接。
“老太太的检查报告有问题？”陆灼阳直奔主题。
电话那头的沈君玉反倒沉默了一瞬，就这短暂的沉默，陆灼阳就知道他猜对了。
牙齿有些痒，他抬手揉了揉脸，“别婆婆妈妈的！”
“明天带老太太住院吧，上午的时候就出结果了，但老太太不让我说，说是你生日并且是大喜的日子，不吉利……”
“艹！你他妈什么时候信这玩意了！”陆灼阳烦躁的用手抓了抓头上的疤痕，动作有些粗，疼痛让他冷静下来，“很严重？”
“多器官衰竭，半年前我也给老太太做过体检，身体情况就不是很乐观，所以……”
“之前怎么不告诉我！”陆灼阳气的踹了一脚墙，声音低沉压抑的可怕，是真的生气了。
“告诉你有什么用！你能回来吗？半年前回来也是给老太太添麻烦！”沈君玉吼完瞬间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抱歉，老陆，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灼阳闭上，他无从辩驳，因为沈君玉说的对，他任务还没结束，根本回不来……
半年前，就算是奶奶去世了，他也不能露面。
上个月偷偷回来给老太太庆生遇见乔甜，还是因为已经将贩毒集团完全控制在了华缅边境，他才冒险回来一次，差点没被老领导骂死。
“是我的错。”
“你有什么错！”沈君玉烦躁的来回踱步，猛然停下，“你们一家忠烈，有什么错！老陆我和你说这话不是让你自责的，奶奶这病不是你在不在就能好的事儿！所以我才尊重患者的意愿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并且这半年情况好转很多了，我以为……没想到这次，病来如山倒，是我的失职，我没照顾好奶奶……”沈君玉说到最后，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老太太脾气倔强，他也是怕违背了她的意愿，她再生气，她这病最忌讳情绪激动，才帮她瞒着的，但如今真的不能再瞒着了！
“呼……”陆灼阳长长的呼出口浊气。
这些年的经历，父母、战友、他身边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离去了，已经能很好的控制情绪了。
其实他心里也早有准备，毕竟老太太这么大年纪了，只是刚刚经历人生大喜，却又突来大悲，一时间有些难以控制情绪，“抱歉，我太激动了。”
“艹！你他妈跟我客气什么！老陆，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这个时候告诉你，毕竟你知不知道也改变不了什么，但这次大仇得报，老太太的精气神儿散了，劝劝她住院吧。”
“我知道了。”陆灼阳又看了一眼时间，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打个电话能用多久，可不还是刚过十二点……
“有必要现在就把人送到医院去吗？”
“没必要，要不我也不会帮着老太太瞒着你，明天天亮了你去劝劝吧，如果她执意不肯住院，一切以她开心为主吧。”
“我知道了。”
“老陆，对不起！”
“滚，别说没用的！我不在露城的时候多亏了你们照顾老太太。艹！再啰嗦就矫情了。”陆灼阳说完挂断电话。
午夜周遭格外的安静，安静的他感觉到了深夜的寒凉。
他顿感无力，呼出的气息都变得分外沉重。
突然阳台门被打开，屋内一股暖意袭来，他顿了一下缓慢的回头。
就看小姑娘裹着睡袍站在昏黄却温暖的灯光下，睡眼惺忪，用柔软的调子问道：“阿灼，怎么了？”
话，一瞬间就梗在喉咙里，陆灼阳什么都没说大步走过去，一把将人紧紧搂在怀里。
“乔乔，乔乔……”唤的一声比一声低。
平时滚烫的身躯此刻带着彻骨的凉，乔甜瞬间就醒了，也意识到了男人的情绪不对，她抬起手轻轻拍他的后背，一如既往的柔弱却坚定的陪伴着他。
“阿灼，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