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褚昱才醒。
脑袋又疼又晕。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压着自己的胸口，又沉又闷。
他垂眸望去，只见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正搁在自己的胸口。
顾深纤长浓密的睫毛将下眼睑紧紧盖着，少年的睡颜如画一般美好。
褚昱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自从来了天棱国以后，顾深每天都会上早朝，每次都比他先醒来，他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他睡着的样子了。
他这副紧紧抱着他不松手，脑袋放在他的胸口上，一副依赖他的样子，让他又想起了七年前意识到他要离开的时候，可怜又顽强地抓着他衣角不放的顾深。
可周围的装潢又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一个对他做了那么多过分事情的人，他总对他有恻隐之心算什么。
褚昱想要坐起来。
一动，顾深就醒了。
“哥，你醒了啊。”
顾深揉了揉眼睛，将褚昱抱紧。
褚昱浑身一僵，深吸一口气，看着已经将下巴放在他胸口处，睡眼惺忪地看着他的顾深。
“你不是还要上早朝吗？赶紧起来。”
他想挣扎开，顾深却将他抱得更紧了。
“没事，时间已经过去了，我已经跟他们说了，今天不上。”
他的侧脸在褚昱的胸口上蹭了蹭，一脸的餍足。
“哥，我们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相处过了吧，今天我们就这样躺一天怎么样？”
一双桃花眼温柔地看着他，仿佛眼里只有他一个人一般，褚昱忍不住心头一动。
他别开脸，冷声道，“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顾深眼底一暗，他侧着脑袋躺在褚昱身上。
“可是不管什么事情，都没有你重要。”
低沉的嗓音，深情的语气，仿佛在他心里，他是最重要。
褚昱的心再次不可抑制地跳动了一下。
“我想出去。”
他推了推顾深，试图想把他推开。
“好，我我会儿陪你出去散步。”
“我现在就想出去。”
褚昱感觉现在的气氛非常不对，他迫切地想要离开这里。
顾深抬眸看了一眼，随即脑袋在褚昱的胸口处蹭了蹭。
“哥，乖，听话，就这样待一会儿，我们一会儿再出去。”
他享受地闭上双眼，声音无意识地带上了祈求的语气。
褚昱心头一震，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可怜的小孩儿。
手不知怎么的，就这样放松了下来。
……
自那晚顾深在丞相府那么明目张胆地宠溺了褚昱以后，那些大臣一时没有再迫切地叫他扩充后宫了。
之前堆积的那些事情也处理的差不多了。
冬天正式来临，到处白茫茫的一片。
随处可见扫雪的下人的身影，褚昱也在顾深的陪同下，看了几次雪景。
两人的关系不知不觉平和了起来，不再像当初那样，一言不合就剑拔弩张了。
可褚昱心里要逃跑的想法却一直没变。
因为他清楚地知道，两人的关系能够平和下来，是因为他渐渐地摸清了顾深的脾气，没怎么反抗他了。
不是因为顾深真的变了。
他始终被顾深困着，顾深的占有欲也未曾减弱半分，两人的关系也还是那般畸形。
正在褚昱想着何时让顾深带他出去的时候，没想到顾深却先提了出来。
出去的那天，顾深并没有带上其他人，就他们两个。
知道他们出去的人也没有几个。
让褚昱高兴的是，并不只是出去一会儿就回来，而是在外面待两天。
两天的时间，足以让他记住很多地方了。
两人简装出行，顾深先带着他酒楼订了一个房间，这才带着他去大街上逛。
其实褚昱不太喜欢热闹。
但是在皇宫里待了太久，天天压抑着心情跟顾深待在一起。
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见到这么多人，这么多新鲜的东西，激动的心情几乎要溢于言表了。
大街上有很多东西都他在齐国没见过的。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看什么都很新奇。
褚昱看的眼花缭乱，丝毫没有意识到，身旁的人对周围的景色毫不在意，满眼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
顾深就那样着迷地看着褚昱，越看，越迷恋。
幸好，幸好他把哥找回来了。
不管用什么办法，只要哥能够永远留在他身边就行。
走着走着，褚昱突然看到前面几个铺子面前人声鼎沸。
他有些好奇，借着身高的优势扫了一眼，发现那几个铺子都是卖纸灯的。
他皱了皱眉头，正疑惑的时候，一旁的顾深突然拉着他问道。
“哥知道我为什么选择今天带你出来吗？”
褚昱看着他。
顾深笑道，“今天是夜灯节，天棱国有一条又长又大的河流，哪怕是最寒冷的冬天也不会结冰，河水常年温暖，大家觉得这是保护天棱国的神河，因此每年冬天的这个时候，大家都将纸灯放在河里，让纸灯随着河水将愿望带向远方。”
褚昱心中了然。
这估计就是跟温泉差不多的东西，只不过这个世界不知其原理，选择赋予它美好的意义。
“哥有什么想要实现的愿望吗？”
“没有。”
褚昱垂下眼眸。
他的愿望就是离开他，回到自己平静的生活，让一切都回到正轨。
可是，这些都不能跟他说。
顾深将褚昱的表情变化收进眼底，眼神暗了很多。
“没有我们也去买两只吧，不然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不做点什么纪念一下，多可惜啊。”
“不……”
褚昱想说不去，嘴刚张开，顾深已经拉着他挤进人群里了。
走近了看的时候，褚昱才发现，这天棱国的纸灯花样还挺多。
普通的花型，船型也就算了。
竟然还有很多可爱的动物型。
猫型，狗型，兔子型……
而且，竟然还有半成品，那种只要将对应的材料拼接好就行的半成品。
褚昱一时之间有些眼花缭乱了。
顾深揽着他的腰，凑到他耳边，问道。
“哥想要哪种？”
褚昱一时选不出来，他也不想像情侣般地跟顾深相处。
“这个怎么样？”顾深说道。
褚昱下意识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盏很特别的纸灯，不管是材质还是颜色，都很特别。
纸灯的形状跟莲花很相似，银河般的蓝色流光溢彩，一看价格就不便宜。
褚昱还没说话，顾深就直接问老板了。
这种一次性放出去的纸灯，竟然能够卖到一锭银子。
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一锭金子足够普通人家半年的支出了。
饶是他都忍不住咂舌。
顾深却是直接买下来了，那老板见状，立刻眉开眼笑地给他们介绍别的纸灯。
顾深将花灯递给褚昱，然后贴着他的身体问。
“哥，给我选一盏适合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