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像撒旦撒下的火种，点燃了他整个身体。
浑身乱窜的野火，烧得他血液沸腾，心脏狂跳，几乎快要失去理智。
杨清越蓦地睁开了眼。
眼尾泛红，桃花眼里翻滚的是暗流涌动的情绪。
他问。
“陈见，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少年的声音明显和平时不太一样，又低又哑，明明语气很平静，却莫名地让陈见觉得极其危险性。
陈见与他对视。
那又凶又狠的眼神，让她想到了看准猎物、蓄势待发的狼，所以作为猎物的她，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不是……”陈见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我真的觉得你的身材很标准，简直就是照着教科书长的。你只需要躺在床上，什么也不用做，只是配合我查一下体，应该也不算什么很过分的要求吧……”
诊断学的模特是她不熟悉的同年级同学。
一个小组的人都只能围着这仅有的模特。
陈见不过是慢了几步，就被挤到最外围，什么也看不到。
每次都探头探脑，努力看清示教的内容。
永远没有机会上手。
假期偶然瞥见了一眼杨清越的腰腹。
线条分明、精瘦而有力。
哪怕是隔着衣服，她也能察觉到他会是一个完美的模特。
所以早就存了心思，想让杨清越成为她私有的标准化病人。
只是先前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开口。
杨清越在她磕磕绊绊的解释中总算弄清了她的意图。
他深深地望了陈见一眼，又暗又沉的目光让陈见的心咯噔一跳。
只那么一眼。
他很快闭上了眼，表情冷漠：“很过分，我拒绝。”
“为什么？你躺着就好了，有什么过分的？”
杨清越的喉结轻轻一滚，他的声音越来越哑：“不为什么，就是不行。”
“杨清越……”都不唤他杨月亮了，直接叫上了大名。
许是被他宠坏了，现在的陈见越发娇纵粘腻。
见他迟迟不答应，陈见甚至有点委屈：“光是课本上的东西真的很抽象，示教课我又没有机会上手，我都不好意思让其他男生来当我的模特……”
她越说，杨清越越觉太阳穴突突突地疼。
她还想上手摸其他男生？
单是升起这个念头，杨清越都觉得烦躁郁闷。
“你还想摸谁？”
他冷不丁地冒出的这句话，让陈见只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这不是摸，这是查体。”陈见叹了口气，学着以往他撒娇的样子，轻轻地勾了勾他的小指，说，“杨月亮，你就当为医学事业献一下身，好不好嘛。”
-
杨清越怎么可能不妥协。
他最终还是脱掉了刚才匆忙套上的t恤，任由陈见在他身上摁来摁去。
“你胸骨角真的好明显！”
陈见的手毫不客气地顺着他的胸骨柄往下滑，摸到与胸骨体连接处，那块凸凸的地方，她有几分开心地感叹道：“之前老师对着模特说了半天，我真的没看出来哪里有凸起，你的真的好明显。而且，你的肋间隙也一眼能看出来诶……”
当时她趁着人多，赶紧钻空，伸手摸了一下教室里的模特，但她尚还什么也没感觉到，就被另一个同学挤开。
以至于到现在，每每老师说体表定位标记，以此来计算肋间隙，陈见都会一脸懵逼。
也不知道到底是模特的问题，还是摸得太仓促的问题，她总觉得不对。
陈见也不是没有摸过自己。
但是自己和别人总归是有差距的。
至今她都耿耿于怀当时伸手后的一无所获。
现在总算有个人可以让她好好感受学习一下了。
更何况他还几乎是照着教科书长的。
标准到她心坎里去了。
陈见非常满意。
甚至还让杨清越翻了个身，几乎把能摸的体表标记都摸了个遍。
而躺在床上的杨清越大部分时间都闭着眼，一副视死如归，任君采撷的样子。
偶尔也会睁眼，桃花眼里的情绪已然模糊不清，又黏又稠，如果陈见和他对视，一定会发现他的隐忍。
但每次陈见抬头望来之时，他都会迅速垂下眼帘，不让她发现自己的不对劲。
对陈见来说，这是宝贵的学习时光。
对杨清越来说，却分外难熬。
“杨月亮，以后不要花时间帮我整理笔记了。”
就在陈见做完了心脏触诊之后，她突然开口说道。
杨清越长长的睫毛一颤，他应得很短：“嗯？”
“我看到你桌子上的本子了。”
是药理学的重点。
陈见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你上次是不是还错过了一门专业课交作业的时间？以后别再浪费自己的时间来帮我了，你自己的学业才是最重要的，我能够处理好我自己的事情。”
除了在陈见叩诊的手指划过那个敏感的部位时，他猝不及防地发出了一声闷哼以外，其他的时间里，他都只是听着陈见的絮絮叨叨，一言不发。
他一直不说话，让陈见不由得反思自己的语气。
许是太过冷硬了？
毕竟他是好心好意帮自己整理笔记。
于是陈见又软下语气，柔声柔气地说：“杨月亮，你以后当我的Sp就够了，好吗？”
闻言，杨清越侧了一下头，还是没吭声。
陈见索性停下了自己的动作，蹲下来凑到他耳边，温热的气息尽数喷在他耳廓，让杨清越垂在两旁的手不由自主地轻颤。
“只当我一个人的Sp，好吗？”
杨清越向来抵不过唯一的诱惑。
陈见的话刚落，他喉结轻轻一滚，最终妥协：“好。”
一言为定。
杨清越只当陈见的Sp。
杨清越永远属于陈见。
-
陈见没有查得尽兴，杨清越就叫了停。
“为什么？”她看了一眼时间，不过才九点多钟。窗外的雨还是那么大，地面积的水成片成片，想要回学校也很困难，“我再试一次腹部查体就结束好不好。”
腹部查体的手法，她没看懂，她不知道怎样才能做到像老师那样。
老师说多练几次就好了，熟能生巧。
陈见刚刚试了一下。
虽然努力模仿着记忆中老师的手法，但实在太过生涩。摁在硬邦邦的肌肉上，她根本就做不到手不离开腹部，同时查完脐周。
杨清越没理她，掀开刚才盖上的被子，动作矫捷地跳下床，背对着陈见。
说起来也奇怪，没查多久他突然拉过了一旁的被子盖住自己的下半身，陈见以为他冷，想把空调温度调高一点，他却瓮声瓮气地说不用。
起身的杨清越随手抓起扔在一旁的t恤穿回身上，喘着气没说话。
陈见不知道他怎么了，试探性地伸手捏了捏他的手指:“是我摁得太用劲，让你不舒服了吗？”
上次在教室，老师示范压痛、反跳痛的检查，疼得男生模特甚至叫出了声。
刚刚杨清越一直没吭声，她还以为没那么痛。
见杨清越没抵触她的伸手，她干脆握住了杨清越的手，湿乎乎的，不知道他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对不起，这是我第一次做，老师说多试几次就好了……”
陈见还在解释，杨清越却一把抽回了自己的手，很低地回了句：“下次吧，今天就到这里。”
杨清越一直背着对她，让陈见难以分辨他的情绪。看不到，所以很着急，陈见很害怕他会生气。
“真的对不起杨月亮，你是不是很痛，要不给你揉揉？”
或许是她话语里的焦急太过明显，杨清越不得不转头安抚她的情绪。
陈见这才对上了他的视线。
他的眼神早已不清明。眼尾泛红，眼底似乎还有星星点点的湿润，活像一只被蹂躏过的小猫。
杨清越终于开口了，刻意压低的声音哑得不行：“陈见，我21岁了。”
这一次，他没再试图掩饰自己眼里赤裸裸的情欲，那又深又沉的欲望，像一块磁铁，深深地吸住陈见的眼睛。
“我是个成年男人，懂吗？”杨清越转身，放弃了掩饰自己的不对，往陈见的方向走来，一步一步，让她完全失去了言语，“一个男人被他喜欢的女人摸来摸去，你说他会有什么反应？”
男人。
女人。
每一个词都烧得陈见面红耳赤。
刚刚陈见怕他不说话，现在陈见又怕他说话。
他每多说一句，陈见的脸都会多红一分。
直白的话让陈见秒懂。
哪怕她努力控制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却仍不由自主地眼神下移，看向不该看的位置。
卧槽……
怪不得他要盖被子，怪不得他刚才一直不肯转身对着她。
自作孽的陈见脑子已经完全宕机。
她只能呆呆地看着杨清越离她越来越近，直到他弯下腰，凑到她耳边，那又哑又磁的声音如同一道电流，滋过她的心，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颤。
他的语气无奈又宠溺，似是在她的挑拨下终于丢盔卸甲。
“陈老师，今天别招我了，行吗？”
-
杨清越又洗了很久的冷水澡。
冰冷的水，燥热的心，让他只觉冰火两重天。
好不容易平复了自己，他推门而出之前还在想着要怎么面对陈见，却不想，看到的却是陈见已经靠在床边安然睡去的身影。
她就缩在那里，小小的一团，坐在地上。
哪怕杨清越已经走到她的身边，仍然一无所知，睡得香甜。
心还挺大。
杨清越扯了扯嘴角，刚刚才闹了这么一出，她还能在自己的房间里睡着，这得是多放心他的人品。
许是今天实在是过于折腾，陈见睡得格外沉。
杨清越拦腰抱起她，轻轻地放在床上，为她盖上被子，她丝毫没有被惊动的痕迹。
“啧。”
看着她毫无戒备的睡颜，杨清越意味不明地嗤了一声。
敢情今晚备受煎熬的只有他一个人。
挑起火的人是睡着了，他可精神得很。
于是百无聊赖的杨清越就坐在床沿，垂眸看她。
看她的眉，看她的眼，看她的鼻，看她的唇……视线渐渐往下划，划过她的修长的颈，显眼的锁骨，整个人脆弱而美丽。
每一处，都长在了他的心里。
杨清越矜持地打住了自己的视线，最终只是绅士地落于她戴了一年多的吊坠。
“咦。”这样仔细一打量，杨清越这才发现它竟然是可开式的空心吊坠。
他又伸手摸了摸，好奇心驱使他想要打开一探究竟，分寸感却又让他点到为止。
最终他还是收回了自己的手。
阿姨给她的东西，还是不要乱碰好了。
杨清越干脆起身，走到桌子上，收拾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
突然，一个亮起的屏幕吸引了他的注意。
是陈见的手机。
定睛一看，是一个来电。
他说了很多次，让陈见不要调静音。她却觉得自己大部分时间都呆在教室，调静音才不会吵到其他人。
别人是没吵到了，她自己也常常错过电话。
不过好在是静音，这才没有吵醒熟睡的她。
杨清越拿起看了一眼，她好不容易睡了个好觉，他没打算叫她。
屏幕上的备注很奇怪。
【1陈富海】
明明没有什么特殊的昵称，只是一个生硬的全名，却偏偏要在前面加上一个1。
这是谁？
杨清越皱着眉想了一会，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但脑子却如一团浆糊，根本没法捕捉到那一闪而过的直觉。
电话没响一会就挂断。
仅此一个，后来再也没拨过来。
算了。
杨清越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索性把手机放到一旁，继续收拾东西。
想来也不是什么急事。
等明天陈见醒了再回过去就好了。
当时的他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只是如此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