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是最后到的。
踩着约定的时间推门，他温和的脸上是明显的歉意：“不好意思，学生会那边有事耽搁了一会。”
其他人和他都不怎么熟悉。
他倒也不见尴尬，说话道歉都显得落落大方。
杨清越与他确有几分熟络，都没有专门起身迎接他，只是随意地招呼他坐下：“知道你忙，学生会主席。这是我们先点的菜，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碰巧不巧，最后一个位置正好剩在周红宁旁边。
常青欣然入座，拿过菜单时正好与侧头看他的周红宁对上了视线。他颌首示意，脸上挂着儒雅的笑容。
“好巧。”他扫了一眼大家点的菜，有些讶然，“我喜欢吃的几个菜都已经点了。”
竟这般巧合。
他可没有给杨清越讲过自己爱好吃什么。
偏偏最想吃的几样菜赫然在列。
陈见清楚地看到，坐在常青身旁的周红宁明显身子一僵。
她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开口说道：“学长，那你想喝什么？看看饮品吧。”
“嗯。”常青往后翻了翻，“你们点了什么？”
“一件啤酒，还有一瓶唯怡。”
杨清越懒洋洋地回他。
“那就这样吧。我喝酒就行。”听到杨清越的回答，常青干脆合上了菜单，放在一旁，笑意吟吟地接道。
学生会交际难免遇到喝酒的场合。
对他来说，自然也不在话下。
结束点餐后，局面有一瞬间的尴尬。
毕竟在场的一桌人平时好像也不属于一个圈子，无人开口之时自然会显得气氛有些凝滞。
向来看不得气氛僵住的刘欣妍率先打破沉默。
“杨清越，你和张光尘到底什么情况啊？”
同为法学院的学生，她此前从未听闻这个名字，但自杨清越一事闹大之后，陈见、杨清越，两人都纷纷提起了这个默默无闻的名字，让她产生了浓浓的好奇。
再者……
刘欣妍悄咪咪地瞄了一眼陈见，心里像被猫挠了一样痒痒。
最近法学院传出来的八卦，让这三人的关系更加扑朔迷离，她之前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一问为快，现在正好赶上了这个时机。
“他是我高中班主任的儿子。”
杨清越也没忌讳什么，坦诚地告诉了刘欣妍答案。
“那……”刘欣妍内心还有团团疑惑，但她眼珠一转，问出了她最好奇的一个，“你和陈陈是一个高中的？”
“对。”
回答这个问题时，杨清越下意识地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陈见。
陈见注意到他的目光，对着他扬起一个甜甜的笑容。
杨清越心头莫名一暖。
刘欣妍并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的互动，相反，她沉浸在这两天法学院传得有模有样的八卦中。
她在纠结要不要在这里说出来。
“怎么突然想起这么问？”没等她想出个答案，杨清越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敏锐地追问了下去。
众人纷纷向她投来注视的目光，唯一知情的骆豪不赞成地拧起了眉。
刘欣妍看了看杨清越，又瞄了瞄陈见，最终还是无视了骆豪的表情，小声而犹豫地说出了口：“最近法学院这边传得挺凶的，说张光尘喜欢陈陈。”
说出口的那一刻，她就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在这里提起这个话题。
在场的人表情各异。
常青眉尾一挑，默不作声地往后一靠，倚在靠背上，面上仍然不动声色，目光却灼灼地望向陈见的方向。
周红宁反应最激烈，她也顾不上在常青面前维持自己的形象了，狠狠地呸了一声，满脸晦气：“你在说什么啊刘欣妍？别来恶心人行不行。高中我们年级谁不知道，他像个恶狗一样对着陈陈乱咬。如果不是他高三转学了，指不定还会干出什么事呢。”
几句话信息量爆炸。
杨清越眼眸一眯，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被质疑的刘欣妍一下子就不开心了，她嘟着嘴语速飞快：“你凶我干嘛？又不是我传的，我也只是听说了想求证而已，怎么搞得像是我的错一样。”
她瞪圆眼睛，不满地刮了周红宁两眼，才继续说道：“那次在教室和我们闹起来的男生是张光尘他室友，据说他前两天在张光尘枕头下发现了一张陈陈的照片。当时他就炸了，直接在寝室和张光尘打起来了，最后还是辅导员去解决的这事。两个人在办公室吵的时候，我室友正好去交作业，还听到那个男生骂张光尘把自己当枪使呢。”
杨清越早就知道张光尘把人当枪使。
但他一没想到那个人之前一直没反应过来这件事，二没想到那个人想通的原因居然是因为陈见。
不过任他料事如神，也没想到张光尘居然在枕头下藏陈见的照片。
强烈的冒犯涌上心头。
杨清越眼底的戾气一闪而过。
他的好弟弟究竟想做什么？
“真的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就连照片也被描述得清清楚楚。”刘欣妍专心回忆，全然没有注意周围人奇怪的表情，“是陈陈作为高三代表在主席台宣誓的照片，她穿的是荧光绿的校服！”
听到荧光绿，周红宁表情一怔，侧头看向身旁的陈见。
她们的校服确实是独树一帜的荧光绿。
高三宣誓代表确实是陈见。
但是在周红宁复读那年，张光尘已经转学，怎么可能会能拍到陈见的照片？
周红宁只觉头脑发懵，难以思考。
“他为什么高中针对陈见？”一直沉默不语的肖迟南突然开了口。
肖迟南听说过张光尘这号人物。
铁打的数学第一。
他曾饶有兴致地去陈见班上看过，排不进年级前50的数学第一是什么样。
平平无奇。
呆滞无趣。
那是他在等陈见的十分钟里得出的结论。
瞬间失去了结识的欲望。
只会数学的呆子。
对他没有任何的威胁。
他不知道这样的人，怎么会被周红宁比作一只乱咬的恶狗。
想不通。
周红宁嘴角微抽：“我不知道。我没见过他，我来的时候他已经转学了。”
她知道的一切都来源于传闻。
陈见对张光尘不喜的态度，更是佐证这一切的最佳证据。
“我在班群里骂了他。”
冷不丁地，陈见开了口。
末了，她又冷静地对着刘欣妍补了一句。
“他不是喜欢我，而是讨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