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就回来了，我打算陪陪爸。”
凌靳言一气呵成地脱掉西装外套，挽起袖口，又慢条斯理地扯下领带。
“他俩还在午休？”
“睡多久了？”
‘陪陪爸’一词引得殷素素转过头来，她一愣，继而答道：“快两个小时了。”
“两个小家伙一下没醒。”
对于凌尊的病情，凌家的所有人都表现得很坦然 ，这一点，殷素素不得不佩服，就像此刻，凌靳言能平静地说出陪伴凌尊的话来，若换做是她，能有他的七分表现，她都得说自己成熟稳重了。
“睡这么久了！”
他自顾自地喃语，凑过去，俯下身，亲了亲小凌宸温热、软塌的小脸蛋。
小宝贝小手小脚动了动，却并非是要清醒过来的节奏，虚晃了一枪。
殷素素看得心惊肉跳的，她伸出手，站起，连忙制止凌靳言‘稀罕’孩子的行为。
“你让他睡吧，他哭闹了一天，也够累的。”
“他可会哭了，刘妈说从我开车离开起，他嗷嗷叫的小嘴几乎就没有停下来过。期间，他还错把凌靳风认作是你了。”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尴尬和误会，她先把这桩乌龙事件给交代了。
“嗯，刘妈有和我说过。”
“他还小，认不准人，也正常。”
他确实是不亲孩子了，改成将小家伙耐人的小身体摸了个遍，小肚、小手和小脚等等都没放过。
还好意思不承认刘妈是他的眼线！
这下总算是铁证如山了吧！
殷素素却没了计较的心思，她双手抱胸地看着他从‘稀罕’他俩的孩子再过渡到睡着的凌东身上。
凌靳言拨开凌东额间的碎发，脸上的神色变幻莫测了起来。
“凌靳言，你知道东东为什么不搭理你吗？”
她是想告诉他原因的，便做了个设问，打算自问自答。
“他不就是觉得我没有信守承诺，如期去看他嘛！”
他直起腰，迈了几步，拉着她一同仰躺在了沙发上。
“你知道呀！”
她任由他搂着自己。
她窝在他的怀里，自告奋勇地讲起了她帮助凌东释怀此事的全过程。
“素素很在意我和凌东关系的好坏？”
“素素很关心我嘛！”
他嘴角潋滟的笑容晃了她的眼。
她始料未及下一秒他会挑起她的下颚，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
把她都给亲懵了。
他怎么又亲她？
随地大小吻，他可怕得很！
她心脏跳得极快，强装镇定：“你别这样，孩子们还在旁边呢！”
她的推搡看得他眼热，他将她搂得更紧了，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边。
“他俩不是睡着了吗？”
“睡着了也会醒的呀，被他们看见了，不好。”
她又推了他一把，赶紧坐直身子。
她能说，她有些吃不消他的热乎劲吗？
莫名的，她怀念起了产后不被‘打搅’的那几个月。
原来，那才是她人生最清闲、最逍遥的时光。
人往往是失去后，才有自知之明。
“我们好好聊会儿天！”
“凌靳言，是你说凌东回来会没事的，但你可知道，东东一到家就被凌靳风叫到房里去了，还被书砸了，他的胸前一片红呢！”
“你哥就是个有暴力倾向的颠子，有这样对待自己亲生骨肉的吗？”
“还是说，你们男人的眼里只有利好，是半点不管孩子的死活！”
她愤懑地输出了一长串话。
代入到凌东的处境，她简直是要委屈到极点。
“他都没有妈妈了，有爸爸却和没爸爸一样！”
“抛开殷琪是怎样的一个人不谈，他作为东东唯一的父亲，是怎么忍心还这样对待孩子的？他就不会良心痛的吗？”
她要指出的并非仅仅只有他拿厚书砸孩子的野蛮行径，更有这半年来，他对凌东的照顾不周，诸如等等。
“凌靳言，要是以后我们俩分开了，你是不是也会像你哥那样对待小宸宸？”
凌靳言一直未发表任何言论，他静静地充当倾听者，看着她说话，见火势猛地往他身上烧，他坐不住了，当即脸色大变，正对着殷素素，直直地看向了她的眼底。
“你说什么呢？”
“分开？”
“我们不会分开的。”
“你又想‘跑’到哪去？”
他眉眼一压，存在感极强的气场陡现。
殷素素倒也不害怕，只是有被他无语到。
他该不会被她屡次三番的‘跑路’搞得应激了吧！
“我是说‘假如’，是打比方，又不是真的。”
她主动地靠在他的肩膀上，若有所思。
“假如也不行，素素，别拿我们俩举例子，我们不是他们，根本不会出现他们的问题。”
“是是是，你说得对。”
她盯着他的侧颜，斟酌了下用词，“那你告诉我，如果是你的朋友发生了这样类似的事，你会建议他怎么做？”
换汤不换药，没有区别的。
“素素，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听假话？”
凌靳言的语气再正经不过了。
他认真思考了起来，带着一股子的笃定。
“你这不废话嘛！”
“真话！”
“素素，你始终要记得，男人就是很现实的一类人。相比于女人天生对孩子的爱，男人对孩子的爱是后期的接触，慢慢培养得来的。其中，在这段关系中，父爱深或是浅，孩子的母亲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没了灵魂人物，一切都会回归到最本质的一面。”
“凌东这两点先决条件都不具备，加上凌靳风还另有所图。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俩的父子情是很难维系的。简言之，俩人不会有什么感情。”
“另外，凌东这小子心里怕是也有什么想法，凌靳风更会提防他，从而恶性循环。”
父爱相关的言论，殷素素听过不少，但正儿八经的从凌靳言的嘴里吐露出来，她一点都不会怀疑它的真实性和可执行性。
原来，他们男人都清楚地知道，他们对孩子的爱是有条件的。没有满足这些前提，就算是亲生的，他们也不会在乎。
凌靳风和凌东就是实例。
“凌靳言，你什么意思？”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和你分开了，你也会不管不问我们的孩子？”
殷素素破防了，头皮发麻。
她总是先入为主地认为父母都是爱孩子的，但‘爱’是怎么来的，怎么形成的，她却并没有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