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话，慕厌尘微怔，心情复杂的把手中的烟头丢进棋盘桌边的烟灰缸：
“你这话什么意思？前几天不是还说时机未到？”
对面的男人，第一次主动和他提及慕子柒这个名字。
“你为什么来云洋？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言炔嗓音低沉，吐出的烟雾虚化了深眸中的情绪。
闻声，慕厌尘挺了挺腰杆，也无力反驳：“......”
不知为何，真等到这个时候，他心里竟莫名有点发怵。
他认识言炔不久，但也听说过他的传奇，深知他的为人，沉稳冷漠，运筹帷幄。
慕厌尘沉默几秒，以舌尖顶了顶腮帮，重新点燃了一根香烟咬在嘴里：“为什么提前聊这事？”
他记得前不久，这个男人还言辞激烈的警告过他，不要轻举妄动。
然后，男人的下一句话，直接让他想打架。
“因为......突然想聊。”
言炔沉稳的嗓音掺杂了几分冰冷，落在慕厌尘的耳朵里，难免有那么一些讳莫如深的感觉
他似信非信的点了点指尖的烟灰，明显烦躁了起来：
“艹......你有什么话能不能直接说......你一定要这样？搞得气氛这么的紧张。”
果然，惜字如金的男人，这个时候最是讨厌。
这时，言炔摩挲着手中的棋子，眉骨一挑，眯着对面的男人：
“你不是绑了宫家的千金,你就没有问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云洋？”
“月光之泪。”慕厌尘肯定的同时，还走了一步棋，然后才又继续说道：
“我一直都知道宫家的人薄情寡义，狼心狗肺，但是我也没想到，他们居然好意思来抢月光之泪......”
闻声，言炔端起旁边的茶杯抿了一口，落下的最后一个棋子直接堵死了他的生路：“所以，月光之泪当真是宫家祖母的传承信物？”
听这个这话，慕厌尘的表情沉了，他点了点指尖的烟灰，抬眸看着神色依旧淡然的言炔：
“听老爷子说，那是他们家主为报答我家的救命之恩，特意送的谢礼，现在也好舔着脸来抢......”
陈年往事，慕厌尘年纪小，知道的并不详细，只是听老爷子提过这么一嘴。
第一盘棋胜负已分，言炔把手中的棋子随手丢在棋盘上，站了起来：“看来，我必须得去帝京，拜访拜访你们家老爷子了。”
听着这话，慕厌尘磨着牙齿站起来，跟上言炔的脚步：“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想打架？”
言炔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语气还是那么冷漠:“别急，有你打架的时候......
难道你就没有觉得奇怪？当家主母的信物是可以随便送的么？”
慕厌尘哑口无言:“......”
似乎是不能的......
......
同一时间的宋柠，已经回了明落山庄。
她抱着笔记本坐在后院的藤椅上，看着季杰发过来的退货文件，退货签字让她眼前一亮。
贺三光，倒是很久没见了。
季杰这次倒也聪明，集团负责人的信息都一并备注好了，宋柠照着文件上的电话拨了出去：“贺总是么？”
电话那边明显顿了顿，然后传来细细索索的汇报声：“老大......找你的。”
办公桌前，坐着一个五官端正的男人。头发打蜡梳的锃亮，穿着花里胡哨的衬衫，像个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
他不耐烦的摩挲着手中的玉石，胸前明晃晃的大金链子，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个暴发户：
“谁呀......人说找你就找......有没有脑子......我找你干什么用的？”
话是这么个话，他还是不耐烦的接过了保镖手里的电话：“干啥的啊......找我什么事？”
“谈生意。”宋柠语气淡漠的回了三个字。
听着电话里传出来的三个字，贺三光似乎被电了一般，虎躯一震。
然后手中那对上好的玉石，直接掉在了地上，滚到沙发下面的犄角旮旯。
他瞬间没有了暴发户的气势,难掩激动的咽了咽口水。看着电话上的陌生号码，笑咪嘻嘻又问得小心翼翼：
“我滴个娘啊......原来是我七姐！你终于回来了......”
这过于滑稽的反应，把旁边的保镖都给吓了一跳。
人人都知道贺三光以前是在道上混的，家道中落后摸爬滚打的开了个小作坊。后来出了事故，差点就被仇家给撕了......
再后来不知道为何，洗心革面换了个行当之后混得风生水起，生意也是越做越大。
江湖传闻，背后是有高人指点，人家给他指了条明路。
偶尔出现什么大灾，他还会出面帮助南境一带的穷苦人家，也就这种时候，他看起来才像个正常人。
对其他人，贺三光那是从来没有什么好脸色，为人奸诈狡猾，利益第一，不好说话......
这一带的人，几乎没有几个能让他放在眼里。
瞧着电话里面久久没有反应，贺三光就就差跺脚了，对着电话手舞足蹈的说道：
“七姐姐，是我啊，我是小三......”
此话一出，助理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还是他们威风凛凛，奸诈狡猾的老大？
跟着老大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看见这个老狐狸这么狗腿的一面。
还小三？
他听着都寒碜......
怎么说呢，就是除了狗腿，还挺不要脸的......
要知道，别人平时要是叫他小三，他能给人家弄死。
现在好了，自己揭短不说，该有的稳重是半点没有，活脱脱的就是个二哈。
真特么......世态炎凉。
着过于激烈的反应，电话这头的宋柠有点不适应，她抬手搓了搓脑门，语气淡漠的吐出几个字：“知道是你......”
听着这话，贺三光高兴得摩拳擦掌，想要大放厥词的时候时候，旁边的保镖忍不住提醒：
“那个......老大......你能不能稍微稳重一点？有损我们公司的形象......”
闻此，贺三光终于控制了混乱挥舞的四肢，轻轻咳嗽了一声，稳住了气息：“我七姐，你就知道你会回来看我......我......”
看看！
稳重不过三秒，保镖一脸无语的扶了扶脸上的墨镜，自己这是提醒了个寂寞？
宋柠控制着页面的鼠标停了下来，忍不住出言打断了对方没营养的输出，直奔主题：“呃，倒也不是......
我就想问问你......是什么原因让你退了零度工厂的那批精密配件？”
“啊？”何三光直接懵逼，“这不是你让人来找我，让我从精工集团采购的么？”
宋柠蹙眉，冷亮的目光依旧落在文件上：“什么精工集团？”
她全然不知。
贺三光：“......”
搞个半天，感情他这是被人骗了的呀。
但是前阵子来的给他示好的精工集团，确实是打着她的旗号来的，还说看在的她的面子上，可以让渡五个百分点。
所以他想都没想，就直接退掉了一直合作的零度工厂。
“说话。”
听着电话里宋柠不冷不热的语气，贺三光再也笑不出来。
他欲哭无泪的摸了一把脸，面如土色的垂着脑袋，声音都不如之前洪亮了：
“就是有一个人，拿着你写的推荐信过来，说是你的朋友......
对不起七姐......是我大意了.......但是当时我也找不到和你确认......就......”
宋柠抬手捏了捏眉心，语气沾染了一些烦躁，“仪器看过了么？符合公司的规定么？你忘了我以前是怎么教你的了？”
她并没有提季杰被退掉的单子，说出来的话却让贺三光汗流浃背。
过了许久，贺三光才谈了一口气，说话的态度也严肃了几分：
“还没看过，正准备明天去看......但是他们之前保证过......产品一定会符合我们的质量......并且会比之前的商家少五个百分点......”
听着这话，宋柠直接气消了，“你怎么回事？这种空口白牙的保证你也信？你第一天出来混？”
当初贺三光作坊倒闭的时候，差点寻了短见，是宋柠给他搭建了很多合作渠道。他才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他们保证过，只要我下面的厂子都从他们那里采购，零件不合格永远可以找他们，只要我们肯签了合同，合同期限内精工集团绝不涨价。”
宋柠太阳穴突突突的挑，她端起了桌面上的凉白开喝了一口：“还有呢？”
无奈之下，贺三光只好老老实实说出全部情况，“他们保证向我们保证过，只要零度工厂不倒，他们愿意一直和我们签署保价协议，一样享受比零度工厂更低的价格。”
不得不说，精工集团真可谓是居心叵测。
她往椅子里靠了靠，“你们这是联手断自己后路......纵容精工集团一家独大......
那要是零度工场真倒了呢......到时候没有工厂再能与之匹敌......你们又打算如何应对？
你猜这几年的让利，他们会不会连本带利的赚回来，你们到时候还有其它的选择？”
宋柠的一番话，听得贺三光心惊胆战。能使这种手段的商家，哪有什么人品可言？
他当初也是被利益冲昏了头脑，完全没有看得这么长远。
商人嘛，不奸不行，向来都是利益放在第一位。
好在贺三光向来相信宋柠的判断，“七姐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实际让他也看不惯精工集团的做法，但是还是被对方给出的条件迷惑了眼睛。
宋柠把手机放在桌面上，继续一心二用的翻看着邮箱里面的文件：
“我会和零度工厂的负责人打好招呼，觉得有什么需要重新洽谈的地方，列出来，你明天亲自上门谈判......
另外，你不用担心精工集团找你麻烦，零度工厂的本家也不是谁都敢惹的......”
\"我听七姐的。\"贺三光连连表态，顺带着把后面:“我明天就带着大家去零度集团道歉，把各自的退货都拉回来......”
顿了顿他还是觉得不妥，又继续说道：“但是七姐......这边的人多少都受过你的恩惠......我怕他们还是会打着你的名义搞事情......”
宋柠放下手中的茶杯，说了一句闹心吧啦的话:“没事，不是谁都像你这么好骗。”
电话那头的贺三光，猛吸了口气，半天说不出话。
这下好了，他在这位神秘恩人眼中的形象一落千丈......
都怪那个狗日的精工集团。
......
宋柠挂断了电话的同时，刚好打开了另外一份文件。
一条炸裂的信息赫然映入眼帘。
慕子柒，帝京慕家的千金小姐，能文能武身怀绝技。
她快速滑动着鼠标，一目十行的看了相关文件。
慕家？
不就是慕厌尘所在的帝京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