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上了楼，原以为楼上也是住人的房间，但从外面看就能看出来，这和特殊病房差不多。
走到其中一个门口，老首长在那看了一会儿，压了压眼角，叹气的摇头走开，然后看向顾音：“你过来看看。”
顾音闻言上前，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向了屋里。
屋里到处都是各种救命仪器，好几个医生在忙活着。
唯一的病床上，躺着一个什么都没穿。只有腰部盖了一层薄布的男人。
那人全身的皮肤已经全都开裂！鲜血淋漓！顾音视力好，能清晰的看到那些裂开的伤口已全部化脓！那些医生全都皱着眉头在给他清洗伤口，但洗好的伤口就会血流不止！于是都用纱布填在了那些凹陷的伤口里！还有的医生在拆剪前些天的纱布，一挖一个洞的那种！看得顾音头皮发麻！
顾音后退两步，看向老首长：“霄晟这是皮肤问题？”
老领导叹气点点，坐到一旁的沙发上，沉声道：“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霄晟是皮肤癌，无时无刻都在裂开，他说又疼又痒！生不如死，所有的止痛止痒药都没有用！只要一天不清理伤口，就会流脓，但清理太多了又血流不止，补的血都不够他流的，为了活命，只能隔个一天清理一次，他现在很痛苦，每天都靠药物让他昏迷着，但又不能一直让他晕着，不然脑子就出问题了，每次醒过来，他都求着我动手，身为一个父亲，我下不了手，但看他那么痛苦，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按照霄晟的身份，顾音实在是想不通他为什么要去那种实验室，之前老领导说的话，顾音其实保持着怀疑，毕竟那个实验室里全都是行内顶尖的科学家，霄晟还够不到那个资格啊！
顾音也就不客气的问了出来，老首长叹气：“都瞒不了你，其实之前说的也不是假话，只是没有细说而已，我爱人就在那个实验室，也被辐射了，原本她是在这边教养，但放不下实验，让霄晟扶着她送她回实验室，霄晟听到她要二次进入一线观察记录数据，就把那位刚新婚收假回来，要进去的助手给关了起来，换上了那同志的防护服，等我爱人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在辐射范围之内了，防护罩也自动关了起来，他不让我爱人进去，他觉得第一次辐射也许还有救，如果二次辐射，那会很糟糕，他都进去了，能怎么办，只能不浪费这次机会，让他记录观察了，出来之后，不到一星期，就成了这样。”
顾音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
“所以今天叫我过来是？”
老领导看向她道：“你的二期实验申请上来，我给通过了，我把这事的利弊都和霄晟说了，他强烈要求做二期实验的自愿者，我让你过来，是想问问，他现在这个情况，能不能参加。”
顾音皱眉：“如果后果你们能承受，参加也可以，但我不确定用了我的药，是会减轻病痛，还是加速变异，这我不能保证。”
老领导想了一会儿，严肃道：“用药吧，无论结果如何，都是他的造化。”
见他下定决心，顾音点点头：“可以，就让他在这边用药吧，在他用药这段时间里，我希望您安排一些特殊的人看着，一旦发生无法挽回的局面，希望您能果断一些。”
老领导知道顾音的意思：“我知道，国家高于个人！”
“我也参加用药吧。”
顾音吃惊的看向程老：“老师？您的病严重了吗？”
程栋的病一直在慢慢加重，倒是没有霄晟的那么恐怖。
但霄晟是老领导的儿子，上位者都是多疑的，有他一起参与，对方应该会放心一些，要真的有什么事，也不会过多责怪顾音，毕竟有他这老头子陪着。人心易变，这会儿说无论后果怎么样都不会有任何迁怒，但要真的到了那个时候，谁又知道呢？阿音是他的徒弟，是天才，他可不想她到时候坐冷板凳。
于是程栋笑着道：“比以前糟糕了很多。”
顾音见他脸色确实很苍白，点点头：“那我让人把药拿过来。”
旁边的老领导立马道：“我安排人去拿就成，在实验室还是在医院那边？”
“都在医院那边，我给实验室的人发信息，让他们安排好等着。”顾音说完给房崇明打电话交代了一下。
一小时候后，二楼楼梯口出现了两人，两人手里抱着冷藏盒，盒里就是这次需要用到的药剂。
顾音看向老领导：“直接静脉注射就成。”
老领导点点头，走过去敲了敲门，不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一位医生走了出来。
其中一人把冷藏盒给到医生，老领导说了几句话，让人进去。
“医生等一下！”
几人回头看向顾音。
顾音上前道：“用药之后，我希望你们安排一个人一直观察病人的情况，并且把数据记录下来！最好是让病人醒着！”
不等几人皱眉，她继续解释道：“我要看到数据变化，这也许对研究出完全治愈的药物有所帮助！麻烦你们了！”
那医生连连点头：“好的！我记住了！”医生去消毒之后，就从特殊通道走了进去。
程栋看向顾音他们：“那我也回去用药吧。”
他住的房子在隔壁，那边也有专门的治疗室和医生在。
等程栋打完针后，顾音依然让医生记录。
因为是第一天用药，顾音有点不放心，就在程栋这屋住了下来，老领导也住在了隔壁。
程栋这边用了药之后，倒是没有什么反应。
而隔壁的霄晟，先是被医生弄醒，还没来得反应过来，那又痛又痒就像千万只蚂蚁在啃咬他的皮肤一样让他再次生不如死。
就连医生给他打了针他都没反应过来。
“老领导刚拿来了新研究的药剂，我们已经给你打了，这次你得清醒的去承受，为了更好的早就药物，希望你能坚持住！”
霄晟知道是顾音的药，但这会儿他已经没有力气去说话了，全身都在发抖发颤！
怕他痛得咬舌，医生在他嘴里放了扩嘴器，身体也被固定住，然后一人在旁边观察和记录，一人隔一段时间就给他抽血化验，一人在旁边和他擦汗。
霄晟真的几度熬不下去了！生不如死他总算是体会到了！以往痛得不行的时候医生会给他打药让他睡觉，现在是试药，晕是别想晕了！
准备晕过去的时候又被弄醒！霄晟真的觉得这房间就是地狱！
半夜顾音过来看了一下，发现老首长就在二楼的沙发闭着眼休息，显然是放心不下。
听到动静，他睁开眼睛，锐利的眼神在看到顾音后变得温和起来。
“不睡觉？怎么过来了？”
顾音摇摇头：“放心不下，过来看看，没什么事吧？”
老领导把眼镜拿下，捏了捏鼻梁叹气：“从醒过来后就一直在惨叫，晕过去不到几秒又开始。”
话音刚落，屋里再次传来沙哑的吼叫声，吓得顾音心跳都颤了一下！
真是毫无防备啊！
老领导招了招手：“过来坐一会儿吧，别看了，等下吓到你。”
或者闻言坐了过去，不一会儿就有人端了吃食上来。
老领导示意顾音：“空坐着容易犯困，吃点坚果解闷。”
顾音闻言点点头，拿着巴旦木吃了起来，主要是有点闲。
“如果这药有作用，那可以改良成完全治愈的药吗？”老领导提出了疑问。
顾音摇头：“这药目前已经发挥到极致了，如果对这些辐射病有用的话，我需要去到现场，看看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才能根据它的结构去突破。”
老领导闻言皱眉：“这个我没法同意，你的成就你也知道了，你肩上的责任非常重大！一旦你在那边出现任何问题，那我就是国家的罪人！如果你需要数据，我可以让人给你拿来，但你要过去，那是万万不可！”
顾音就知道被拒绝，她以退为进：“不是有防护罩吗？我不站在都辐射范围内就可以了，而且，我是科研人员，这一生，都得为科研做奋斗，遇到困难就退缩，那我往后就废了。”
老领导无奈：“一个二个的怎么都不怕死！就算我同意，那地方的人也不会同意！说严重点的，你可是未来的希望啊，你那么年轻！未来无限可能！那些老家伙肯定不许你进去！
顾音有点口渴，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道：“您只要同意就成，其他的我自己会想办法，我是未来的希望，其他人更是国家的宝藏！万一做出药来呢？”
她主要是想去看看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得让001去扫描一下。
之前她就想让001直接自己过去扫描，但那边的实验室不一般，距离太远，他扫描的话会释放很大的能量，而一旦001有动作，很有可能会有波动被人察觉，所以001拒绝了，只有到那边看才行！只要近距离接触，001都不需要什么能量，就可以扫描出结果了。
之后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慢慢的，窗外的天都泛白了。
熬了一夜，老领导人都疲倦了起来：“里面没人出来，显然没有什么大问题，你回去好好睡一觉吧。”
顾音起身，笑着道：“这药应该是有效果了。”
老领导原本没啥精神的双眼多少疑惑了起来：“怎么会？你怎么知道？”
顾音笑道：“我来到这里后，在一个小时内，惨叫声响起的间距由十分钟一次到十五分钟一次，第二个小时后变成25分钟一次，第三个小时变成30分钟一次，而刚刚五点到六点，已经变成35分钟了！也就是说，现在一个小时左右，他才叫了两次！说明那药有作用了！”
老领导惊讶：“你一直在记着？”
顾音点点头：“习惯了。”
话音刚落，那治疗屋打开，之前的那位医生走了出来！他双眼发亮的看向顾音，激动道：“流脓的地方清理以后还是会流血！但再也没有发脓了！”只要不流脓，伤口就会好！
催促新细胞生长，提高免疫力细胞就是这药的重要核心！只要我长得够快，你就杀不死我，而我反倒可以快速吞噬你！
“还有！没用药前霄晟嗷叫不断！只有打药晕倒了才会不叫！但下半夜开始！他已经有休息的间隔了！虽然不多！但足够让他缓一缓了！我刚刚出来的时候，他都睡着了！他已经一个月没有自主睡觉过了！”
老领导激动的站了起来！快速走到门口，从窗户望了进去！就看到霄晟睡熟的脸！头发湿透，眉头依然皱着，但脸上松缓的表情是他生病以来唯一一次出现！
“好好好！！有用就好！！有用就好！！”
顾音笑着点头：“继续观察，看看会不会反复，这药缓解痛苦做得到，但要想治愈，不行。”
老领导连忙挥手：“能减轻痛苦已经非常好了！能让他安稳的睡一觉已经是奢求了！你去看看你老师，如果这次试药通过，那那些老家伙们，可以安享晚年了！看完之后你好好休息！不要太劳累了！”
他是真的高兴啊！小家伙真是太厉害了！
顾音也想知道老师那边的情况，于是没有逗留，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