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胆魄这一点上，我对你十分认同。”
男孩点点头，挥动手指，樊易天眼前归于死寂。
黑暗再次笼罩了他。
眼看着樊易天被黑暗笼罩，男孩坐到一边，闭上眼睛。
很少有人敢于直面黑暗悲惨的过去。
但是樊易天显然并不畏惧回忆带来的痛苦。
……
陆月凝睁开了眼睛。
她从床上下来，看向周围。
还是自己的小屋子。
她走下床。
屋外的办公室中，师梓悠正在桌子上批改着文件。
“师父。”
陆月凝有些意外。
她很少见到师父批改文件。
师梓悠的通常惯例就是借着给她买了什么东西的名义，把工作塞到她这里。
可能是因为她在修炼的原因？
“修炼结果如何？”
师梓悠放下文件，笑嘻嘻的问道。
“还可以。”陆月凝点点头：“他有给我打电话吗？”
“额……”师梓悠摇摇头：“没有。”
“嗯。”陆月凝快速的扁了扁嘴巴，点点头：“我知道了。”
“每次看到你，我都很感谢他。”师梓悠笑了笑：“他给我送来了一个绝世天才。”
“我哪里是什么天才，师父又在说笑。”陆月凝摇了摇头。
“还不是天才吗？”师梓悠挑了挑眉：“灭煞境的完美突破，现在又准备要突破凝道境了。”
“我只是运气好了一些。”陆月凝摇摇头：“出来走一走，凝雪最近怎么样了？”
“最近有来找过你，我说你在修炼，她这几天就没有来过了。”师梓悠摇了摇头：“你大概什么时候能突破凝道境？”
“我也不知道，也许需要一点感悟。”陆月凝的眸子有些茫然：“您当时突破的时候，是受到了什么感悟呢？”
“我？”师梓悠思虑片刻，才缓缓说道：“我是在战场上突破的。”
“当时我身边的战友全都死了，我的老师也死在战场上了。”
提起这些往事，师梓悠的眼中没有悲伤，只有回忆：“我一个人背着我老师的尸体，被敌人堵在一栋楼里，人造神在远处被牵制住，我们修炼者协会的战士根本没有支援。”
“当时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师梓悠眸色微闪：“突破，或者死。”
“可能你会觉得，这件事情不需要思考，自然是突破。”师梓悠笑了笑：“但是当时，我被绝望的情绪所控制，因为我的朋友，老师，都已经死在了敌人的嘴里，那个时候，我觉得，也许死亡也是一种很好的结局……在这个世界上。”
“师父……”陆月凝皱起眉头，将手搭在师梓悠的肩膀上：“对不起……”
“无妨。”师梓悠捏了捏她的手背：“我冲了出去，背着我的老师的尸体，但是没死成……我被当时的一位人造神部队的副团长给救了下来，还顺利的突破了。”
“有的时候我也会想，你说，命运就是这样一种奇妙的东西，从没想过的事情，总会和自己不期而遇。”师梓悠靠在椅背上，轻声说着：“但是有的时候，命运也是一种残酷的东西，它会夺走我们的一切。”
“我曾经一直痛恨着这个世界，但是后来我发现，世界不会因为我们任何人的怨恨而改变。”
师梓悠摇了摇头：“它是冷淡的，看着我们的悲苦，快乐，从不做出改变。”
陆月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光亮。
也许，自己也曾经怨恨过命运，无济于事的悲哀让她感到无力。
但是即便如此，也要坚持，也要支撑周围人和自己的生活。
这就是坚强的人类。
“我先回去修炼了，师父。”
陆月凝鞠了一躬：“等我的好消息吧。”
她笑了笑，转身走回自己的屋子。
……
樊易天睁开了眼睛。
他终究摆脱不了过去。
但是这些事情无法斩断他的道路，无法阻隔他的战斗。
这便足够了。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眼前的大门。
天气转凉了。
空气中已经能察觉到冬天的气息。
修为有了些许的突破。
樊易天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已经完全变成了灰色。
但是自己的内心，还是一颗人类的心脏。
不过身体已经变成了鬼。
大概这般过了两个星期。
又或许不止两个星期。
这里的日子是模糊的。
宇文轩等人陆续出关。
樊易天之下，修为最高的人变成了曲无默。
他已经突破到了灭煞境六阶。
他没有急着做突破凝道境的准备，毕竟之前樊易天有给他们说过，灭煞境的最高，在灭煞境八阶。
他打算追求完美突破。
宇文轩仅次于他。
估计这件事情会成为曲无默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怼他的一个笑柄。
修为突破的同时，他们对造神使能力的使用，也上升了不少。
“你们会比老云那一代，还要强大。”周傲光轻笑一声，对着樊易天说道。
“嗯。”
樊易天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周司令，王司令，你们去准备吧。”樊易天说道：“我们从石嘴市走，进攻内蒙省。”
“好。”
周傲光和王效国对视一眼，转身朝着身后走去。
梁任也来了。
他刚刚在修为和感悟上都有所突破，虽然并不大，但是凝道境的突破很困难，已经能在正面战场上起极大地作用了。
不是每个人都像樊易天一样，修炼跟充电似的水涨船高。
“要看看情报吗？”梁任挥了挥手中的情报纸。
樊易天伸手接过。
“内蒙省已经没有城市了，被毁灭的十分彻底。”见他接过，梁任说道：“但是城市被毁灭的同时，内蒙省的环境也在复苏，现在的内蒙省……很容易和敌人正面对上，这些分团发挥不出优势。”
“这是从哪里来的情报？”樊易天问道。
“我们修炼者协会的情报组织。”梁任说道：“我们是要打游击战吗？”
“人造神数量太少，军队数量太多，地域面积太广。”樊易天淡淡道：“化零为整能发挥出最大的战斗力，却也会让移速变慢，这样在内蒙省……并不是一种好策略。”
梁任看了看情报：“情报组织不能再往里去了，因为敌人数量很多……这一仗从现在来看就已经很难打了。”
“确实。”樊易天点点头：“但是那也要打。”
“嗯……”
梁任点点头。
“去准备吧，然后出发，我已经让他们去通知医务团和后勤团了。”
“我知道了。”梁任转身离开。
空气寂静下来。
樊易天盯着手上的情报。
那上面还有内蒙省如今的图片。
绿草蓝天。
风景如画。
没有了人类的痕迹，似乎一切都变得好了起来。
“搞什么……”樊易天皱起眉头：“自然对人类的惩罚？”
这种话真是让人反胃。
樊易天将情报放在一边，深吸一口气。
……
“这就是我们的策略。”樊易天的手指在地图上勾画着：“因为敌我的数量悬殊，同时我们本身的兵力分布也不对等，分散后混合。”
“老实说，情况有些超出我的意料，我也没想到内蒙省会被破坏的那么彻底。”
现在的内蒙省已经没有城市了。
“所以，很多作战计划都需要推倒重设。”樊易天看着众人：“这会是一场持久战，你们有没有信心？”
“自然。”宇文轩笑了笑。
“这么一想，蒙古的这堵墙，建的还真是好。”
周傲光看着地图，笑着说道。
内蒙省旁边紧挨着蒙古，但是他们丝毫没有考虑或者担心过来自蒙古的妖族。
蒙古很幸运，并没有出现空间裂缝，加上被俄罗斯和华夏夹在中间，这个国家安全的很。
那个时候，内蒙省的妖族还在四处屠杀，蒙古借机建造了一堵高墙。
真的是举全国之力，倾全国资源。
建造了一堵围绕国境线的高墙。
国内没有妖族，资源充盈。
蒙古很安全，现在仍和华夏保持着往来。
这也是樊易天他们都不担心来自蒙古的敌人的原因。
打下之后，只需要驻守在对着嘉裕市和泉酒市的那一侧就好。
这也是选择率先攻打内蒙省的原因。
若是能在内蒙省铺设补给线，对于疆新和藏西周边的那些城市的攻打就更加省时省力了。
“这一战的损失会很大。”樊易天淡淡道：“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这件事情就没必要给他们画大饼了，这是必然的事情。
“如此，我们一同出发，到这边，军队和修炼者协会，各分出一部分人，然后带着少部分的人造神，隔断内蒙省的敌人与嘉裕市和泉酒市还有疆新的联系，然后我们从这个点位为基础，以扇形包抄。”
樊易天看向白庆泽：“白副会长，你和宇文轩还有寻石毅的任务，和我们不同，你们需要带着人，从这边，攻打威武市，昌金市，掖张市，在空中和地面支援的帮助之下，拿下这几座城市，放心，这里面的敌人数量并不多，小心偷袭即可，随后，从掖张市前面的台高县，向着内蒙省包抄。”
“这次的战斗，全程都会有炮火和空中支援。”樊易天淡淡道：“尤其是白副会长那边，大可放心。”
白庆泽和宇文轩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其余人，按照正常的战略，跟着我进攻内蒙省。”樊易天将地图向中间推了推：“谁还有疑问？”
“没有！”
其余几人对视一眼。
刹那间，战意沸腾。
“很好。”樊易天点了点头：“那么，现在就去准备，零点，准时进攻。”
……
零点进攻，代表着在这之前就要开始行动了。
“老宇文轩，加油啊。”
曲无默和宇文轩碰了一下拳头：“可别死了啊。”
“老子死不了。”宇文轩握紧长剑，深吸一口气：“你别死了才是。”
“那你就多余担心了。”曲无默轻笑一声：“记得时刻联系。”
“放心，预祝凯旋归来。”
宇文轩和宋雪溪对视了一眼，对着她笑着眨眨眼睛。
宋雪溪皱着眉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宇文轩对着她勾了勾手指。
樊易天瞥到了，勾了勾嘴角，识趣的提溜着曲无默离开。
“你……注意安全。”宋雪溪似乎是有些紧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把心放在盆骨里。”宇文轩揉了揉她的脑袋：“保护好自己。”
宋雪溪似乎是有些脸红。
难得见到大大咧咧的宋雪溪会露出这种表情。
“别担心我，保护好自己。”宇文轩将脑袋搭在宋雪溪肩膀上，小声道：“那件事……等我回来，咱们好好聊。”
“别说这种话！”
宋雪溪掐住他的嘴，将他捏成一只鸭子。
战前flag是不能随便立下的。
宇文轩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好，我不说。”
宋雪溪松开了手，状似嫌弃的在他衣服上蹭了蹭：“要小心。”
“嗯。”
宇文轩看了看周围，见没人注意他们这边，极快的将宋雪溪搂在怀里，用下巴蹭着她的头顶。
速度很快，然后再分开。
宋雪溪轻咳两声，耳朵泛起了红霞。
“我先走了。”宇文轩对她眨眨眼，转身离开。
宋雪溪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深吸一口气，转头就对上樊易天戏谑的眼睛。
虽然他面无表情，但是眼中的笑意却异常明显。
“你看我干什么？”
宋雪溪咬了咬牙。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樊易天摸了摸下巴：“有的心愿终究会实现，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你要死啊樊易天！”
……
“准备行动。”
天色仍旧黑暗。
“佩戴夜视仪。”周傲光的声音从身边传来，很快，耳机中响起了佩戴夜视仪的声音。
“发起进攻，坦克靠后。”
樊易天的声音在耳机中响起。
在内蒙省这种辽阔的地方，坦克的声音反而没有那么明显了。
曲无默和闻人墨染是先遣队，他们带着侦查团和暗影团走在最前面。
“发现敌人，大部队两点钟方向，距大部队约四百米，难以避免冲突。”
“数量。”
“不多。”曲无默说着：“暗影团申请行动。”
“批准行动。”
紫色的雷光在黑暗的环境中闪过，照亮了周围的土地。
“目标解决，侦查团与暗影团互换位置，持续侦查周围，完毕。”
“收到。”樊易天坐在坦克上，右手从耳机上拿开。
刚进入内蒙，就已经遭遇了敌人。
“正前方，十二点位置，发现零散的敌人，距大部队约二百米距离，暗影团开始行动。”
“收到。”
暗影团的要旨就是无声无息的解决目标，这一点曲无默做的很好。
只能看见紫色的雷光，除此之外，只有死寂一般的安静。
“暗影团归位。”
曲无默的声音在耳机中响起，又归于沉寂。
“收到。”
樊易天回应着，放下手，看向天边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