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上去的？！”
这下，连刚才还稍微能淡定一点儿的余氏也淡定不了了。
她虽不太懂什么布料，可这衣裳却是常穿的。
这些年，衣裳的布料来来去去也不过就是那么几种颜色，要想跟别人不一样，就得在刺绣和款式上下功夫。
可刺绣这种事儿却最是费功夫磨人的。
往往自己的一件衣裳还未做好，可能衣裳的样式就已经流了出去，别人动作快一点儿，虽然粗糙了些，可做出看起来一样的衣裳穿出去，也是够恶心人的了。
可若是这图案是直接拿染料染到布料上的……
不说这其中节约的时间成本，就是衣裳的款式和样式也能更多一些的。
越想，余氏心里就越是激动。
但同时，又有些后悔。
“嗯！是染上去的！”
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余氏并没有发现儿媳妇说着话时沉着的声音。
皇商的竞争每年都很激烈。
但因着大家所能提供的东西都差不多，自己又有夫家的地位撑着，所以外祖家才能顺利拿到皇商这么多年。
可若是这种新型的染布技术被别人得到，几乎可以想见，外祖家的皇商立刻就会换人了。
不行！
这个消息得赶紧通知外祖父和舅舅！
这种技术，只能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是最可靠的！
想了想，付氏敛下眼底的情绪，转头问余氏：“母亲，您这香包是在哪里买的？这技术实在厉害，儿媳看着很是喜欢，也想买几个来把玩。”
一提这事儿，余氏就是一脸的懊恼不已：“嗨！别提了！当时我倒是想着问了一嘴。可那小姑娘不愿意说，我也没再问。唉！我当时就该再多问几句的！悔死我了！”
“啊？那倒是可惜了。”
付氏不真不假地说了一句，可心里却在思忖着回头得让舅舅带着人把这人找出来才行。
他们得尽快将人找到。
不然任由事情发展下去，这布料迟早有一天会入了其他几家觊觎皇上位置之人的眼。
“夫人，您别着急。当时那个小姑娘不是说了吗？您若是还想买，她会在今天的位置摆摊的。奴婢这几天每天亲自去看看，您别着急。”
翠柳伺候在余氏身边多年，最是了解自家夫人的。
这会儿说的话，也是格外贴心了。
余氏一听，立刻将方才的懊恼都抛到了脑后：“是呀！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不行不行，你先去把大爷叫来，就说我有要事跟他说。至于书院的那些学子，让下面的人好好招待着，别怠慢了。”
“是。”翠柳领命下去。
付氏心里一顿，面上的表情险些没绷住。
婆婆虽没说将丈夫叫回来是为了什么，可家里的事儿，婆婆他们也从未瞒着自己。
这会儿只一听婆婆这话，她心里就隐隐有了几分猜测。
不由得便多了几分急躁。
这事儿若是真成了，那……
付氏咬了咬唇，心里暗自思忖着对策。
余氏放下一桩心事，整个人好像卸了什么重担似的，格外轻松地逗着怀里的小孙子开心，压根没注意到儿媳妇的情绪。
再说钱昂那边。
因着父母这些年都生活在青源镇的原因，这些年他每年都会申请一个月的休沐，带着妻儿来看看父母。
一听说他回来了，同源书院的一些学子，便都闻讯而来。
这几日，每天都会在他家里待上几个时辰。
大家或吟诗或讨论时事，很是热闹。
往日里，知道他在会友，家里人都不会来打扰。
可今天母亲身边的翠柳居然来说，母亲有事找他，还是要事。
钱昂心里疑惑，但更多的却是担忧。
常年无法陪伴在父母身边，已让他十分愧疚。
若是他在家时，还忽略了父母，那就实在是大不孝了！
他忙朝友人拱手告辞：“母亲有事唤我，我去去就来，大家自便。”
见他脸色不太好看，有人关心地询问：“子学兄，可是出什么事儿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无事。只是家母召唤。诸位不必担心。告辞。”
说着，拱手离开。
等走出众人的视线，他忙加快脚步，一边走一边问：“翠柳，母亲可是出什么事儿了？”
翠柳：……
她一个平日里跟在夫人身边，连跑腿的活儿大多都是下面的小丫鬟在做的大丫鬟，这会儿连快走两步都觉得喘得要命，哪儿顾得上说话？
然而，没听见翠柳回话，一回头还见翠柳一脸难看的钱昂却是误会了。
以为母亲是出了什么事儿，而翠柳又不好说，他脸色一变，只急急朝翠柳说了一句：“我先去看看！”
翠柳：……
望着自家大爷那绝尘而去的背影，一时怔在原地，不知道该无奈，还是该高兴了。
所以，大爷到底是自己脑补了些什么？
她明明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啊！
余氏正低着头，逗小孙儿说话开心，就见一道身影一下子闪了进来。
大概是因为跑得太着急了，青年一身原本儒雅的装扮，早已凌乱不堪。
连原本梳得一丝不苟的长发，这会儿也隐隐有些散开了。
“娘！你怎么了？你没事儿吧？”
说着话时，青年还气喘吁吁的。
余氏抬头，纳闷地看着眼前的大儿子：“为娘我好端端的，能有什么事儿？倒是你，这是有狼追你了？跑得这么着急做什么？”
“不是翠柳说娘您有事儿吗？”
上上下下将自家母亲看了一遍，见她脸色红润，说话中气十足的，似乎确实没什么异样，青年心里很是纳闷。
“奴婢不是！奴婢没有！”
翠柳急匆匆地追着自家大爷跑。
好不容易跑回来，就听见自家大爷这一句质疑她的话。
小丫鬟一只手撑在门口，一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边摇头否认，坚决不承认大爷给自己扣的这顶帽子！
余氏被这俩人都给搞糊涂了。
“可是，我刚才问你，母亲是不是出事儿了，你不是脸色难看，还欲言又止的？”钱昂不相信。
他觉得自己是被翠柳误导了。
翠柳表示自己才不背这锅：“奴婢那是跑不动，说不出话来！”
鼓着腮帮子的小丫鬟，气呼呼的，心里嘟囔着，大爷太讨厌了！自己脑补过度，还怪人家不说话！
钱昂：……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翠柳说的那样。
他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朝翠柳道歉：“是我错了，错怪你了。”
小丫鬟忙福身：“大爷说哪里的话，是奴婢没有说清楚，让大爷误会了。大爷怎么能跟奴婢道歉？”
“行了行了，谁也别跟谁道歉了。翠柳说得也没错，为娘我确实找你有事儿呢！”余氏打断两人之间的对话，开口说道。
便是她性子一向粗条，这会儿也总觉得儿子跟翠柳之间的相处有点儿奇奇怪怪的。
不过，自己的儿子，她还是相信他的品性的。
他一定不会做什么对不起儿媳妇儿的事儿的。
想想这一点，余氏便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