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进忠。”朕合上手中的折子：“什么时辰了？”
黄公公在朕身边伏身道：“皇上，已近子时。”
又是忙死朕的一天，最近可真是政务繁忙，连个伸懒腰的空隙都没有。
黄公公瞅着朕舒展筋骨，低声道：“皇上，老奴给你捏捏？”
朕白了他一眼：“去去，你那老胳膊老腿儿的，疼死朕怎么办？”
要说这捏……朕的思绪有点飘，还是慕青汐的手舒服。
朕咧开嘴“嘿嘿”笑了。
黄进忠一脑子雾水，也只得陪着笑。
朕奇道：“你笑什么笑？”
你是也有一个慕青汐不成？
黄公公“嘿嘿”道：“皇上开心老奴便开心。”
朕伸出手指在他面前点了点：“黄进忠你真会拍马屁。”
“不过……朕喜欢。”朕冲他飞了个眉。
他一张脸笑成了花。
“对了。”朕想起来：“皇后可是还在乘风殿？”
黄进忠又低头道：“老奴日间遣人去瞧过，皇后殿下一直在殿中跪着，未曾离开，此刻想必已经回长乐宫了。”
“跪着？”朕蹙了眉头：“谁让他跪的？”
这可是一整天，这膝盖岂不是要碎了？！
黄进忠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道：“皇上，您罚皇后思过，那可不是得跪吗。”
“黄进忠……”朕眯起了眼：“你的意思是朕的不对咯？”
黄进忠一听吓得一个激灵，腿一软便跪到地上：“老奴不敢。”
这慕青汐还真是个傻子，乘风殿连鬼影都没几个，糊弄糊弄样子便过了，他还认了真。
“罢了。”朕向他一挥手：“是朕未料及，你起来吧。我说黄进忠，朕有那么可怕吗？”
黄进忠起了身，挤着眉眼道：“皇上不是可怕，是天子威严。”
满皇宫就你这张嘴最会讲话。
朕将案几折子叠起，今天一天干的活儿堆满了几面。
这宫里，还有人比朕歇得晚吗？朕默默想道。
黄进忠打量着朕的神色：“皇上，今晚您是去哪里歇息？”
去哪里？朕的手指在案几上一下一下地敲着。
“长乐宫。”
朕去看看慕青汐这个傻子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了。
长乐宫的灯火还未灭，慕青汐该不会痛得睡不着觉吧？
自上次朕被抓包……呸，朕被偶遇以后，朕便给长乐宫的侍卫下了令，以后见着朕都不用出声了。
朕每次去，都要“嘘”那么一下，也挺麻烦的。
朕就喜欢悄悄的来，得意的去。
要是能发现慕青汐的小秘密，抓着他的小尾巴，定国公可就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朕是不是很聪明？朕美滋滋地笑了。
慕青汐的门关着，朕推了一推，竟是插上的。
朕眯了眼思量，这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朕是要冲进去呢？还是冲进去呢？还是冲进去呢？
“咳咳。”朕在门前发了点声。
还是别太直接，且行且看。
分秒工夫，那门便开了。
慕青汐穿着睡袍，看见朕略微犹豫，便道：“接皇上圣驾。”
睡袍的交领是深深又宽松的，露出他一小部分胸膛，朕不禁多看了两眼。
朕的后宫，只他最养眼了。
朕忽然觉得是不是该到了选秀的时候，堂堂天晋朝，怎么也能选出来几个像他这般好看的来。
他的步子略微有点异样，朕走到床榻坐下，瞅着他的膝盖道：“很痛？”
他垂着眸，语气轻微：“还好，谢皇上关心。”
朕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榻上，他的枕边搁着一个小药瓶，瓶盖还散在一旁。
屋里除了他，也没有别人。
“你这宫里伺候的人呢？”朕想了起来，朕记得宫女是有的。
“也不叫个人给你上药。”朕蹙眉道。
他的脸有点微红：“臣自己来便好。”
朕注意到他脸色的变化，站起来再在他面上瞅了瞅。
“皇后，你的脸红了？”朕一边盯着他的脸颊一边轻声问道。
他更是低了头，将视线移了开去，投在一旁的地面。
朕突然想了起来，慕青汐是个男人。
“你喜欢她？”
他长长的睫毛一抖，双眸一下抬了起来：“臣不是，只是……”
“男女授受不清。”他小声道。
朕差点笑出声来。
那天在演武场，他那个劲儿，叱咤风云。
朕一直以为他是个清冷高傲的性子。
未曾想竟还如此腼腆。
“那……与朕呢？”朕贴近了他的面庞，带着点柔声道。
他的脸上更红了，那视线乱扫，寻不到停处。
朕心里已经哈哈大笑，憋得有些难受。
朕记得大婚那日，他可不这样。
差点要给朕更衣呢。
朕忍不住“噗呲”一下笑了出来。
他一下羞得狠了，转过了身去，不再看朕。
彼一时此一时，朕扳回了一城。
“皇后”朕敛了面色道：“你过来。”
他那边默了半晌，才转过身来，到朕身边站住。
朕用眼神瞄了一眼床榻。
他又是默了一默，才坐了下来。
朕撩起他的袍子，再卷起裤腿。
这跪上一日真是不可小觑，他的膝盖都是淤青。
真是傻子，朕不禁又在心里道。
朕拿过药瓶来，用手指蘸了点药。
他见我手指伸过去，腿上微微一缩。
“皇后”朕的手停在半空：“听好了，不要动。”
朕眼珠儿转了转，又补充道：“朕可不是心疼你，朕是怕明日出宫，你走不动，耽误了朕的事儿，你可明白？”
他又垂下眼睑：“臣明白。”
朕给他膝盖上药，屋里一下安静了下来，只余两个人浅浅的呼吸声。
亏得是在膝盖，要是在脸上，可是大亏。
朕又想起了苻卿，后宫就这么一个能看的，可是得好好保住脸。
下一次再有别国塞人过来，朕一定要学会挑选，凭什么逆来顺受来者不拒，伤的可是朕的这双眼。
天子的眼，可不是了不得。
“皇上。”慕青汐突然开口道：“皇上要出宫？”
“嗯”朕一边抹药一边道：“朕要去巡视一下科考情况。”
他轻轻点了点头。
今晚他老实很多，也不再要给朕更衣了，只是环住朕的腰来，也不讲话。
他的发丝带着幽香，垂在朕的耳畔，给朕催了个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