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九韶的眼神软了下来，不过养小孩儿太累，还是自己来比较好。
小孩儿叫什么名字好一点？像她一样的女孩子会有多可爱？要是男孩子，会不会气到他妈妈……
裴九韶想到这点就觉得手痒，冷不丁瞧见烛台上的倒影，记起幼时这个世界的父亲也这么看过自己。
还未体会父亲的感受，就想起“遗传”这个词语，表情一顿，觉得还是生女儿更好。
他畅想一会儿，突然想起对方的身体情况，哪怕现在有了好转，到底落过水，还需要好好调养。
这下子什么妄想都没了。
那边的学生似乎冷静下来，说要帮她处理门外的那堆蔬菜，跟着她学陆军拳法的那两个知青也过去帮忙，没一会儿，又有其他知青过去。
那边说着闲话，聊着怎么在行医过程中保护自己的事，很是热闹。
他愣一下，意识到今晚不会再有欣赏月下山林的机会，顿时眼神复杂，所以她今天上午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真的答应了吗？
裴九韶垂眸敛目，凝神静思，从早上的晨练想到下棋，想到下棋就想起收拾棋局时的巧合……心思再也静不下来了。
他拿出那枚棋子冷静一会儿，接着往下思索。
然而只能想起被打断的诉请、和她一起过去的询问和那声带着笑意的话语——“我答应了，好不好”——接着大脑一片空白。
裴九韶能忆起当时的阳光、微风、发丝拂动的轨迹，记起她含笑的眼眸、声音、语调……和红唇，却想不起来她答应的是自己的哪一句话。
他在空地上踱步想、坐在椅子里想、拿着烘干的花瓣想、盯着从锦袋拿出来的那对金兽首铰链玉璧环想……
甚至回到茅亭下模拟当时的情景仔细回忆。
无法确定，不敢确定。
裴九韶觉得自己纠结成这样纯属活该。
他深吸一口气，把那封念出来的信写进信纸，和下午准备的花束放入纸袋，坠在先前的机关上，调整时间后回到房内。
这回他勉强静心，拿起书桌上的医书开始研究。
这本书旁边，还摞养生食谱、妇科之类的书籍，其中几本是小狗送情报时“顺便”带的。
房间的灯亮了一夜。
另一边，叶容蓁送走帮忙的人，看着满地都是洗净理好的土豆、虹豆、南瓜、茄子、黄瓜、蘑菇、黄花菜……感觉自己能吃到地老天荒。
她调整安全屋的模式，让其隔离这些味道，自己洗漱、倒水，忙完开启模拟功能进了混沌空间。
结束今晚的学习疗养后，她离开空间躺到炕上，原本打算再体验一下自然环境中苏醒的感觉，没想到在那之前，先重温了窗棂被敲响的感受。
“欻欻、欻欻。”
好似纸壳、枝条之类的东西划过木质窗棂。
叶容蓁爬到窗边，推窗、拿东西一气呵成，抱住纸袋向后看了看，眼中带着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喜悦和期待。
窗外无人。
她眼底滑过一丝失落，垂眸看向怀里的纸袋时，又高兴起来。
虚掩着口的袋子里放着十七枝斗雪红，下面还藏着一封信。
她把花插进花瓶，放到窗台上，接着倚在窗边，就着月色和花香看起信来。
内容和下午念的差不多，只是多了几句带有小心求证、含蓄诉情意味的话语。
叶容蓁表情一怔，他没听到自己说的那句话吗？
也是，那会儿大柱子太吵了，自己答应后也没说别的，没反应过来很正常。
她想到那人今天怀着怎样的心情在等待，期待落空发现原因后，又是如何转变心情宽慰自己，心里就升起酸涩甜蜜的滋味，捧着信看了好几遍，每次都能咂摸出新的情绪。
最后……
最后她将信和上次那封一起装进匣子，放到床头，拿着生肖摆件把玩一会儿，收回空间准备睡觉。
她噙着笑秒睡，依旧一夜好眠。
第二天晨练，赵清欢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同。
容蓁待裴知青的态度自然亲昵，而裴知青则有些患得患失。
这是发生了什么？
要表白了吗？
赵清欢揣着一只兔子在心里，比两位当事人都紧张。
这一刻，她深恨自己当初选了养猪，连旁观表白，都得先忙完猪的事再说。
考虑到容蓁还得上课，热闹一时半会儿演不完，她松了口气，决定抓紧时间，喂完猪快速赶回。
李向歌不明所以跟着动，跑出去几步才反应过来：“正是农闲时候，着什么急呢？你不是觉得——”
赵清欢踉跄一下，担心她吐不出象牙，吐露出别的什么，连忙转身捂住她的嘴，“我准备早点回来，这样也能帮忙晒晒菜干。”
“呜呜呜……”李向歌被迫“埋”胸口，香汗淋漓，过于幸福，她脸色通红，手指微动，伸向对方的腰侧——挠！
赵清欢登时笑开，扭动身子避开攻击，同时伸手反抗。
两人你追我赶，笑闹着跑进走廊，扭头还跟叶容蓁说别着急，晒菜干的事儿等她们回来做。
说完，两个脑袋缩回走廊。
碍眼的人终于离开，裴九韶走到叶容蓁面前，邀她饭后去一个地方。
“好。”
叶容蓁心头颤颤，没想到他忍到这会儿还惦记着自己没吃早饭。
这人究竟把他自己放到哪个位置？又会迁就自己到什么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