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拼命的把李玉慧和林才根往外推。
巴不得他们立刻赶快消失。
李玉慧一摆手道：
“哎呀，逛街有啥好逛的走的，腿都要断掉了，一把年纪了，不赶这小青年的时髦，我呀，正想找个地方，坐着唠唠嗑呢。”
说完，就在那大锅子旁边的一张长凳上，一屁股坐下。
拍了拍另外一边长凳，对林才根说道：
“才根，你站着干啥呀？你刚才不是也说腿酸了吗？来来来坐坐坐，你不是喜欢这盐水鸭的味道吗？瞧这满屋子都是这盐水鸭的香味，闻着别提有多舒服了，一会儿啊，咱们非得买两只，你吃你的我吃我的，谁也别抢谁的，省得跟昨天晚上一样，你吃腿我啃翅膀，那翅膀上才多少肉啊？”
“好嘞好嘞，听你的，买两只。”林才根笑嘻嘻的过去一屁股坐下。
老金和郑凤莲顿时傻眼。
心里更是恨的牙痒痒。
妈的这该死的李玉慧，莫名其妙不请自来。
还一屁股赖在这不走了。
他妈了个巴子，这不是坏自己好事儿吗？
要是让他发现了自己的秘密，这还得了。
李玉慧二郎腿一翘：
“我说老金，你这鸭子到底是怎么烧的？怎么能把鸭子烧的这么好吃呢？我们家里也烧鸭子，可是鸭子不管怎么烧，都烧不出你那个味道来，你说你以前也是种地的，没听说过你们家出过厨师，怎么这一转行，就能把鸭子烧的这么好吃呢，是不是有什么秘方？”
林才根：“对呀对呀，老金你的鸭子，确实做得好，没说的，我要是去晚了，估计你都卖完了，吃过你鸭子的人没有一个不竖起大拇指的。”
老金呵呵一笑，笑容中带着尴尬：
“哪儿啊？哪儿啊？你们尽挑好听的说，也没有好吃到哪去，就是普通的烧呗，最主要我这鸭子养的好，人家的鸭子不都是批发来的吗？批发来的鸭子都是吃饲料的，又不让他们游泳，那肉质当然就松散了，吃起来不够味道。”
“我的鸭子是自家养的，平时都是给他们吃螺丝，青菜叶子，吃的就不一样，那肉肯定就鲜美了，而且还让他们下河游泳，那肉质就更加劲爆了，所以就比一般的鸭子好吃一些，要说是怎么做的，那也就是寻常的做法，放点花椒桂皮，姜片啥的，没什么秘方。”
郑凤莲：“对对对，就像你们说的，咱们家又没出过什么厨师，能有啥秘方啊，是你们给面子，愿意照顾我们家老金生意，一直经常来买的鸭子，我们呀感谢还来不及呢，今天你们买鸭子我给你们打折。”
李玉慧：“哎哟喂，千万别打折，你们挣这点钱也挺辛苦的，又是养鸭子，又是杀鸭子，又是煮鸭子，还得挑出去卖，起早贪黑的，就为了这点利润，这钱是你们该挣的，千万别打折，打折了，你们挣的钱不就少了吗？咱不能占这个便宜，吃得起就吃，吃不起就不吃，再说了，以我们家现在的条件，也无所谓打不打折的。”
老金：“啊，对对对，你们家现在发财了，发大财了，这鸭子当饭吃都无所谓哈哈哈哈哈。”
李玉慧假装凑到桌子前，用力闻了闻，假装一脸疑惑道：
“哟，这味道可不一般呢，有一股十分奇异的，独特的很上头的味道。”
林才根也假装用力闻了闻：
“对对对，我也觉得不一般，每回吃完这鸭子，我都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老金和郑凤莲吓的连连摆手。
“没有没有，这都什么跟什么呀？就是就是，鸭子有点多，煮出来味道确实浓了一点，没什么不一般的。”
忽然。
李玉慧脸色一转。
用力一拍大腿，顿时把面孔一板道：
“行了，老金，凤莲，你们两个，别给我演戏，你当我李玉慧傻呀，我李玉慧在这世上活了快50年了，就你们这点小把戏，瞒得了别人能瞒得了我，痛痛快快的给我招了！！！”
老金和郑凤莲吓得人都快傻了，结结巴巴道：
“玉慧......你......你在说什么呀......我们......我们一句......一句话都......都听不懂......招......招什么招呀......这......这......这不就是煮个鸭子嘛......这......这有什么好招的呀......我......我......我难道是犯了什么法不成......我......听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就是啊......玉慧......才根......你们......你们两个今天......今天到底到我这里来干什么......我们演什么戏啊......我们没演戏......我们......我们就在这里老老实实的煮......煮鸭子......”
李玉慧哼笑一声，站起身，围着老金和郑凤莲两个人走了两圈，慢吞吞里的说道：
“老老实实？？？煮鸭子？？？你们两个，非要我把话给你们点透了，才肯老实交代是不是？”
郑凤莲强装镇定道：
“我们......我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没......没......没什么好交代的......你们......你们两个今天不请自来......已经很没礼貌了......我们现在......我们这里正忙着呢......没工夫招待你们两个......你们两个赶紧......赶紧......赶紧给我走......要买鸭子......到菜场上去买......这里......不是买鸭子的地方......赶紧给我走人......”
老金：“就是......就是......给我走......再不走......我可拿大扫把轰你们了......煮鸭子是个功夫活儿......离不开人......我没工夫陪你们......在这里瞎唠嗑......你们两个赶紧走吧......别在这捣乱了......”
李玉慧又哼笑一声：
“看来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心不死啊，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怎么你们还听不出来我话中的意思，非要我把话给你们讲的明明白白，大家撕破脸皮。”
林才根：“没错没错，识相的就自己交的，免得我们说话难听。”
郑凤莲怒不可遏，忍不住上前，把李玉慧朝门口推，边推边说道：
“走走走！！！给我走！！！我看出来了！！！你们今天是来捣乱的！！！给我走走走走！！！赶快给我走！！！你以为买了几回我们家的鸭子！！！我就必须得对你客客气气的！！！咱们家的鸭子不愁卖！！！赶快给我走！！！不想看到你们两个！！！以后这鸭子你们爱买不买！！！”
老金也去推林才根！！！
“出去出去！！！别在这碍眼！！！我说的对！！！这鸭子你们爱买不买！！！”
李玉慧用力一甩手，回过身，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去抓郑凤莲上衣内袋里的罂粟花苞。
刚才在后窗口，她看得真真切切。
看到郑凤莲把剩下的罂粟花包藏到上衣口袋里去了。
一抓可不要紧。
把郑凤莲吓得大惊失色，连连后退。
可她动作还是太慢。
还是被李玉慧一把抓住了，衣服里的罂粟花苞。
那是晒干了的花苞，用力去抓，就像抓油炸的土豆片一样，会有咔嚓一下的声音。
郑凤莲清清楚楚的听到自己上衣内袋里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嚓。
这声声音虽然不大。
可是他内心确实像惊雷一般。
顿时面色惨白，心里慌的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心尖尖上好像有几百匹斑马在原地蹦哒。
一旁的老金也没好到哪去，眼神惊恐，嘴巴半张，手足无措，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李玉慧和林才根看到两个人这副表情，可得意了。
李玉慧往前进一步，郑凤莲往后退一步。
李玉慧往前再进一步，郑凤莲再往后退一步。
直到把郑凤莲逼到背靠墙壁，退无可退。
李玉慧笑嘻嘻的看着郑凤莲说道：
“凤莲，老话说的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老话还说得好，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老话还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么多的老话，你是一句都没听进去，我刚才都已经把话给你挑的很明白了，你还在这里给我装糊涂。”
“你想想，我李玉慧是何等聪明的人，我要是没有一星半点的证据，我敢这么大啦啦的说话吗？你口袋里这装的是什么东西？想必不用我说了吧，包括你这锅子里扔下去的那小纱布袋里面是什么东西，想必也不用我多说了吧。”
“咱们今天关着门关着窗，屋子里就4个人，你这个事儿啊，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当然了，这得是在你拎得清的情况下，你要是拎不清，还像刚才那样，又要赶我走，又跟我说话，吹胡子瞪眼的，那我可难保你这事儿不会宣扬出去，到时候三河村金家庄一两千号人，立刻就知道你郑凤莲和老金做的这买卖，是违反国家相关法律的。”
李玉慧这一番话，把老金和郑凤莲吓得魂飞魄散，三魂丢了两魂半。
他们打死也想不出来，这件事情怎么会让李玉慧知道。
要知道一直以来，他们做这个买卖一直都是小心小心再小心，谨慎谨慎再谨慎。
不敢在村子里干，情愿花钱到外面租个房子。
就是想要严守保密，绝对不能让人知道。
可是就像李玉慧说的那样，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夜路走多了总会他妈的遇到鬼。
这个鬼就是他妈的林玉慧和林才根这两个死鬼。
两个人在心里懊恼的直跺脚。
真想把李玉慧和林才根杀了灭口。
林才根学着李玉慧的样子，对着老金眼珠子一瞪道：
“嘿，怎么着？我老婆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你们还想抵死不认？东西都装在我老婆手里了，你拍现在怎么样啊？不认识吧，行没问题，等着我现在就去这锅鸭子里，把你们放进去的好料捞出来。”
“这可是证据，我要是把这玩意儿捞出来送到派出所去，你们两个好好想想，这会是什么后果？我要记得不错的话，这玩意儿可是国家明令禁止严厉打击的，你们两个明知故犯，这可是罪加一等，你的鸭子啊，生意都红火了两年多了，说明两年多前你就已经这么干了，那更是罪孽深重。”
“怎么样？老了老了是不是要到监狱里面？去体验体验生活，吃吃监狱里面的伙食，正好一个男间，一个女间，几年都碰不到一回，想清楚了没有？到底是老实交代，还是抵死不认，要再不说，我可真他妈去捞了。”
林才根说完，立刻去抢旁边的大铁勺子。
一只手掀开锅盖，他平时脑瓜子笨，说话不利索。
这会儿可能是占据了道德高地，威风的不得了。
说起话来跟他老婆一样，也是一套一套的。
这番话又把老金和郑凤莲吓得不轻。
他们两个，说到底是老实巴交的农民。
只不过现在国家政策好，允许他们做点小生意。才绞尽脑汁的想到了卖盐水鸭这个小生意。
一开始都是亏钱在做，烧出来的鸭子没人要，只好拿回来自己吃。
可自己哪能顿顿吃鸭子，闻到鸭子味都恶心了。
好不容易想出了这一点点小招数，挣了一点点小钱，有了一点点小积蓄。
真要是把自己折腾到大牢里面去，那自己这辈子可就毁了。
一个坐牢的农村人。
就算将来出来了也低人一等，也被人看不起，也被人嘲笑。
全家都成了村里的笑柄。
两个人脑子里，纠结挣扎，焦虑的不得了。
见林才根真的拿起大铁勺要去捞锅子里的罂粟花苞。
老金惊恐的慌忙去阻止。
“才根......才根......才根......你别......你别......你别动......我求你了......算我求你了......你刚才不是说咱们......咱们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咱们都认识几十年了......几十年的交情......你这你这......你这是......干啥呀？你这......才根......你别这样......别这样......别动手......别动手......”
老金从林才根手上抢下大铁勺。
“才根......这是干啥呀......有话好好说......好好说......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商量着来的呢？”
林才根更得意了：
“行啊，那你倒是说呀，问你们半天了，你们就是不肯说，这才逼得我动手。”
老金转头看了看媳妇儿郑凤莲。
郑凤莲只好把满肚子的怒气强压在肚子里，冷冷问道：
“你们......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李玉慧：“什么时候知道的重要吗？你管我们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郑凤莲：“那你们到底想怎么样？你们想要什么？要不，我给你们点钱，你们把嘴给我闭紧。”
李玉慧又眼珠子一瞪：
“哟呵，郑凤莲，你这口气还是这么硬啊，现在到底是谁在做违法的事情？现在到底是谁抓住了谁的把柄？请你听听清楚说话对我客气点，我李玉慧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平时没理我都要争三分，现在我一个人全占着理呢。”
“你郑凤莲在跟我这么吆五喝六，吹胡子瞪眼的，当心我他妈的破罐子破摔，直接把你们捅到局子里去，我想怎么样？我想为社会除恶，我想要什么？我李玉慧现在要什么有什么，我儿子发了大财，就你们这仨瓜两枣的，我还瞧不上眼呢。”
“谁他妈稀罕？我们家那房子3万块钱造的，我自己还开工厂，我挣的钱，是你的几十倍之多，你还给我一点钱，你还真他妈抬举自己。”
郑凤莲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他知道李玉慧是个硬茬子，自己和他斗还真是斗不过。
就算是比撒泼打滚，也比不过他。
比嗓门大，也比不过他。
比有钱，也比不过他。
看样子来硬的肯定是不行了。
郑凤莲改变策略，决定来软的，求可怜。
女人天生是演员，心里刚刚下这个决定。
两个眼眶就配合着落下了两行眼泪水。
鼻子一酸。
喉咙一紧。
就开始小声抽泣哭起来。
越哭越伤心，越哭越伤心，几秒的功夫就已经泪流满面。
李玉慧乐道：
“哎哟喂，你这又是来的哪一出啊？莫名其妙，哭什么哭啊？又没打你又没骂你的。”
郑凤莲一边抽泣，边抹着眼泪哽咽着说道：
“呜呜......呜呜......玉慧......求求你......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们家吧......我没有你命好......你自从嫁给了才根......就一直顺风顺水的......不像我......嫁的第一个男人死了......又嫁了一回......这老金......也是个没出息的......呜呜......我嫁给他之后......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可我也没办法......”
“我认命......谁让我是二婚的女人......还带着个孩子呢......老金愿意娶我......我也已经是烧高香了......他虽然没什么本事......呜呜......呜呜......可是至少待我还不错......日子马马虎虎......勉勉强强......也就能过......”
“好不容易......靠着这盐水鸭......稍稍挣了一点点小钱......呜呜......呜呜......我们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这辈子......还有几天好日子能过......玉慧......才根......求求你你们两个呜呜......呜呜......就当没看到今天发生的事儿......”
“呜呜......呜呜......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好吗......你们两个人的大恩大德......我和老金一定会记在心里......我们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报答你们的......呜呜......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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