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五官精巧，左边眼角还有一颗泪痣，不但没破坏整体美感，反而增添独特魅力，文雅书语的气质给人的感觉既像是缠绕指尖的流水，又像是春季雨后碧空拂过的微风。
昏黄楼道内，伴随着女子莞尔浅笑，仿佛世界变得纯净了起来。
“你这算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虽然没听懂姐姐的意思，但严凡还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不，我这叫人生如戏，全靠演技，演技不够，拿妹来凑。”
被抱在半空中的严灵呵呵一笑，“世界，毁灭吧。”
看着可爱的弟弟妹妹，严梦也没责怪什么，那个陈经理确实很烦人，三番五次想要对她动手动脚，觉得她一个刚毕业的实习生很好被拿捏，可惜，打错了算盘，她可不是普通人，做过许多残忍的事。
严梦伸手将妹妹抱过去放下，转身走向拐角的901室，并询问：
“今天早上你们不是去祭奠父母了吗？为何这个时候才回来？”
没等严凡开口，严灵牵着姐姐的手嬉笑道：
“哥哥带我去安心医院看病，那个医生现在应该很惶恐不安。”
“带你？看病？”严梦拿钥匙的动作停顿，一脸迷惑。
妹妹可是幽灵，看什么病？脑海想法一闪而过，她豁然明悟，大概率妹妹又在人前现身，说不定还故意吓唬所谓的医生。
原本妹妹是个挺乖巧听话的孩子，可与神经质的严凡待久了，多少变得爱恶作剧起来，有时候思维也不像个孩子。
严凡从裤兜掏出钥匙，先一步开门，边进屋边解释：
“不是带她看病，是我去看了心理咨询师，902室的宋姐前几天遇见我，说我有病，介绍了一位叫徐沫安的心理咨询师给我，长眠墓园刚好与安心医院在一条街道，我想了想，闲着也无聊，不如去咨询一下，了解自己的心理，结果，大失所望，徐医生不专业。”
“不过......”
进屋，两人换鞋，映入眼帘的是硕大客厅和开放式厨房，往外延伸的阳台封了窗，安置书桌和书架，下午休闲的时候晒晒太阳，看看书，喝喝下午茶会非常惬意。
地板属于纯白瓷砖，墙体格外干净，桌面也特别整洁，看得出来姐弟俩经常打扫卫生，沙发又大又宽敞，哪怕躺两三个人也不成问题。
古神山院小区不但价格亲民，而且面积大，这间901室足足152平，三个卧室，两个客厅，两个洗漱间，两个书房，一个无遮挡的阳台。
当年一家人住海景别墅，家庭确实富裕，后来父母逝世后，家道中落，严梦就卖掉了别墅，退而求其次购买这种电梯房。
换好拖鞋，严凡踱步饮水机前，倒了杯冷水，一饮而尽，继续讲：
“不过，那个徐医生有些不对劲，我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能准确判读真假，仿佛掌握读心术一样，我第一次接触心理医生，不知道这种情况是否正常，反正开眼了。”
闻言，严梦快速放下包，走到弟弟身前，一只手捏着下巴，一只手按住眼角，仔细检测几秒，对着眼睛吹了一口气，认真问道：
“什么感觉？”
“葱油饼加薄荷糖味的感觉。”严凡实诚地回答。
严梦：“？？？”
她真想揍弟弟一拳，再次加重语气，“严肃点，我在检测你是否被催眠了，真正意义上的催眠。”
“不至于吧。”严凡眨了眨眼睛，没有不适的地方，思维和想法都属于可控，口吻不确定反问，“姐，你的意思是，徐医生不正常？”
松开手，严梦蹙眉，沉默好半天才表示：
“一种猜测，或许我对这种事太敏感，反正你记住，如果遇到自称‘魔语会’的人，一定不要接触，那是一群疯子，其中就有一种能够读取别人内心想法、精神催眠、控制肢体的人，叫读心者。”
读心者？
读取内心想法？这么变态？如果徐医生是读心者，那我心里骂他没我帅的话岂不是被知道了？
杂念浮现脑海，严凡棕色眼眸波动，旋即脑筋急转，笑道：
“姐，你看嘛，世界多危险，你也不希望我出事，我也想要保护你们，可我只是接触到世界另一面，却......”
“打住。”严梦明白弟弟醉翁之意不在酒，转身脱下正装外套，缓步开放式厨房，系起围裙，语气笃定，“知道你想忽悠我，没门！”
“我说过，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有些东西非常危险，你不懂，一句话形容你，初生牛犊不怕虎。”
从冰箱拿出卷心菜，握住菜刀，严梦盯着刀刃，看见的是一片血红，看见的是黑暗与死亡，叹了口气，耐心劝告：
“小凡，虽然这个世界很危险，但姐姐会保护你，如果可以，我情愿当一个普通人，过平凡的生活，你只看到力量，却没看到获得力量所要付出的代价，人类终究太渺小，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严凡站在厨房前，不为所动，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表态，“我想替你分担压力，你和妹妹都掌握超越常人的力量，我猜测父母身份也不简单，唯独我，一直被你们保护。”
放下菜刀，严梦转身盯着弟弟，面无表情地讲：
“你的任务是好好学习，考上一所名牌大学，为了这次的高考名额，我花费了不少钱和关系，你如果整天游手好闲，最终没考上一所名校，相信我，绝对将你打到哭！”
“五年了，你脱离社会太久，这对你的心理发展不好。”
严凡不在乎地耸肩反驳：
“我对社会最大的贡献就是远离社会。”
“况且，我这种半吊子的人，真考不上名校，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我明明可以靠颜值，为何非要靠才华？小铃铛，对吧？”
严灵小时候喜欢听叮铃叮铃的风铃声，父母就取了小铃铛的乳名。
躺在沙发上，抱着兔子玩偶的严灵一脸迷糊，不答反问：
“哥，你不是口才天花板，我才是颜值天花板吗？”
单手捂着额头，严凡深刻明白了，论拆台，亲妹是专业的。
握住菜刀，严梦用力地劈开卷心菜，皮笑肉不笑道：
“今天4月7日，6月7日高考，你还有两个月学习和准备的时间，懂？”
望着被分尸的卷心菜，严凡打了个激灵，瞬间挺直腰板，振振有词地背诵最近写过百遍的话，“懂！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知识就是力量，读书等于改变命运！”
果然，家里还是姐姐说了算......有那么一瞬间，严灵挺庆幸自己成为了幽灵，不用读书写字，也不用上学听课，就两个字，自在。
晚上七点整，一家三口坐在餐桌上。
严灵嘴里喊着棒棒糖，不需要吃饭，主打就一个陪伴。
早就饥肠辘辘的严凡大快朵颐红烧肉，一口肉一口饭，一分钟就吃完一碗饭，放下碗筷，准备舒缓几秒。
“姐，你今早贴在我卧室门口的红纸上写的四个字是什么？”
“天，干，地，支。”严梦简洁回答，斟酌一会，补充提醒，“你别撕下来，那张红纸具有驱恶辟邪的效果，是一位朋友送我的。”
“朋友？男的女的？”
“男的。”
气氛沉静下来，严凡拿起筷子，准备夹红烧肉，伸出后又放回桌面，转移话题追问，“我能学那种叫，叫......”
“中文。”严梦简明扼要。
“对，就是中文，我能学吗？”严凡希冀道。
面对弟弟的请求，严梦摇头拒绝，“人的手掌就那么大，只能握住有限的东西，最后两个月，你一心学习高考知识点就行，中文博大精深，你学不会。”
含着棒棒糖的严灵突然支吾一声：
“中文我不懂，但是，哥，我可以教你古祭祀文字。”
严凡顿感兴奋，“好呀！”
“好你个头！吃饱了就去看书！”严梦瞪了一眼弟弟，又将视线投向妹妹，“小铃铛，你还懂古祭祀文字？”
在她认知中，不少古文字早就失传，哪怕找到一些古石板或临摹在的卷轴上副本，也没谁看得懂，更不知晓内容。
可不少古文字蕴含特殊力量，有序组合起来能沟通天地，与神交流，她研究古文字七八年，掌握七种古文字，唯独对古祭祀文字一窍不通。
“懂一些。”严灵抿着嘴唇，一副思考的模样，斟酌讲述，“最近脑海浮现许多莫名其妙的记忆，‘凋零神魔’、‘神秘圈’、‘魔物’、‘暗夜的魂’、‘神魔化’、‘一座孤岛’、‘一座监狱’、以及‘古祭祀文字’。”
一时间，严梦吃饭的动作停止，眼眸泛起一丝涟漪，对妹妹说的几个词汇全部了解，开始怀疑妹妹真实身份，是否受到未知影响？
“今晚你到我房间，我们聊聊文字的事情。”
吃完饭，严凡默默回到卧室看书，内部装饰简单，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一页页纸散落在地，纸上画面恐怖怪诞的生物。
端坐书桌前，旁边半掩的窗户吹入凉风，窗子上有一个“血手印”。
拿起高中数理课本，严凡看了几页，困意席卷。
打了个呵欠，他身体后仰，低声呼喊：
“老默，老默......”
“不在吗？跑哪去了？”
懒散地学习到11:37，严凡放下书本，拇指按揉额角，缓解几分钟疲劳，踱步床边，一溜烟转进被窝，幸福感似乎就那么简单。
卧室内，台灯昏暗，他盯着天花板，看见一个红点，心想楼上的尸体还在吗？脑袋与我是不是一个方向？血液会不会滴到我脸上？
讲真，他的某些想法令人不寒而栗，不知不觉中，进入了梦乡。
台灯忽地闪动了一下，天花板上的红点逐渐扩大，那根本不是红点，而是一只血红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