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死亡的时候，眼前似乎都会闪过回马灯。
燕玖栾从最终成为燕国长公主之后，到了现在她幼时还与欧阳月住在庄子上的时候。
未来的一切在这个年幼的自己这里，变成了噩梦。
“呼，呼。”
再一次被浑身是血的自己给惊醒，燕玖栾擦了擦脸上的汗。
她掀开打着补丁的被子跳下了床，晃晃悠悠的朝着门口走去。
伸直了手正要开门时，一个满脸风尘的女人端着两碗面踹开了门。燕玖栾一个不小心就在地上翻了个跟头。
“唔，好疼。”
燕玖栾摸着脑袋，瘪起嘴巴看着这个女人。
“阿娘，都说了不要踹门了。”
欧阳月笑了笑，把面放在桌子上就去摸了摸燕玖栾的头。
“哎呀，为娘这不是看你昨晚玩的那么欢，就知道你早上肯定起不来嘛。谁知道你现在就醒了。”
她招呼着燕玖栾坐下，把自己碗里的鸡蛋夹到了燕玖栾的碗里。
“快吃。”
燕玖栾笨拙的拿起筷子，又把鸡蛋给夹了回去。
“阿娘不用给我。”
她晃着腿，滋滋有味的吃着这碗并没有多少味道的鸡蛋面。
“阿娘，我又做噩梦了。”
看着汤上自己的影子，燕玖栾还是说了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我老是梦见自己以后的生活。嫁给了谁，做了什么。”
“那最后呢？”
欧阳月吃了一大口的面，看着自己呆在原地的女儿。
“嗯…”
燕玖栾也说不上来，因为她感觉梦里太真实。
“在梦里，你喜欢你嫁的那个人吗？他也喜欢你吗？你们有没有一起做过什么事，有没有生下小宝宝……”
欧阳月在一旁絮絮叨叨的说着，燕玖栾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轩辕夜的脸。
她的小脸皱成一团。
这个男人，为什么感觉自己认识他?明明自己没有见过。为什么阿娘说起小宝宝的时候自己会那么难过？
燕玖栾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再低头一看，却看见了满手的鲜血。
她顿时慌了，连忙朝着身边的欧阳月叫唤着。可是无论她怎么叫，欧阳月就跟聋哑了一般。
血!血…血……
她双眼一闭，一头砸在了桌子上。可是耳边并没有传来应该有的声音，却是有了两个男人的交谈。
“谷主，阿栾她情况如何?”
“伤势很重，这短短的两个月难以恢复完全。但是有着天命丹在，不是难事，只有时间问题。”
“那…那她怎么还没醒过来？”
“亲眼见到了孩子的死亡，这给了她太大的刺激。可以说她这个时候，处在自己幻想的美好梦境里面，也有可能一次又一次的看着一样的梦魇。”
“唉，此事急不得。我也知道你担心她，从送回医谷的那时便一直陪着。但是，这得她自己从里面出来。”
身体仿佛被一次又一次的撕裂，似乎有千万头野兽一口又一口的咬在了自己身上。
来不及去细想那两个声音是谁，燕玖栾便再次陷入了黑暗。
“杀了他，杀了他们!”
“活下去，活下去。”
“杀了见到的所有人，你才能活下去。”
“杀!”
捂着手臂，跌跌撞撞的靠在石壁上，顺着这条黝黑不清的通道向外走着。
燕玖栾口干舌燥，耳边就像是不停的有人在说着各种不同的话。
“燕玖栾!你看看我，快睁开眼睛看看我!”
“我们都还在你身边，你要醒过来，杀了任枫为小宝报仇!”
“主子!”
“好徒弟，我这一身毒术还没教给你，你可别死了啊。之后遇见那什么疯子，你用老夫的毒药一把噎死他!”
“独孤断!死一边去！好徒弟，你可别听这小老头的，我们就算要害…要杀人哈，也得正正当当的，不能用这些阴险手段。”
“嘤嘤嘤主子，我这几年好不容易见您一面，你可别就这样走了啊。”
耳边吵闹的很，但是燕玖栾却发现自己很开心。
可是为什么呢？
自己不是…醒着吗？
手臂上传来一股温热的感觉，燕玖栾茫然的看去，但是自己身边并没有人啊？
“阿栾，所有人都想看到你是安全的。你快写醒过来，我们还有好多事没有做不是吗？”
对，我还有好多事没有做，不能就死在这。我还有好多…
头巨疼无比，现实中的燕玖栾也忽然整个人开始抖动起来。
药垚，药谷，独孤断，轩辕夜四个人连忙按住四肢，没一会人才安静下来。
“我再去想想有什么药方，你既然是小栾的夫君，那便多与她说说话。说说你们二人之间欢喜一些的事情。”
药谷看着昏迷不醒的燕玖栾，再看看几乎变了模样的轩辕夜，长叹一声离开了房间。
轩辕夜想了想，却发现自己实在是没有什么可说的。
除去这五年，从他们二人认识开始，好像没有发生什么好事。
燕玖栾替他喝下了毒酒，被任枫他们抓走差点成了兽人，从尚书府挖出她娘亲的尸骨等等等等。
“我突然发现自己没有什么好说的。”轩辕夜笑着摇了摇头。
“我们之间，没有多少美好的记忆。我身为大周的王爷，却被你一次又一次的救下来。”
“我不擅长表露自己的感情，但是在与你相处的时间中，我发现，你与别人那与众不同的地方。”
“我们之间相同的地方太多，我们身边人的不同和经历，让我们注定不能完全拥有自己梦想中的生活。”
“我不想再看着我的亲人在我眼前消失，我不想看着自己无能为力。”
他抓着燕玖栾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头。
抬起眼眸时，眼中杀意显露。
若不是他为了拦住那些兽人，燕玖栾也不会被任枫打成重伤。
若他能与任枫又交手的机会，一切就会不一样。
天色慢慢黑了下来，轩辕夜也趴在床边缓缓睡去。
孟鑫盘腿坐在屋子门外，耳朵时刻注意着屋内的动静。
夜中的月亮越发的明亮，一旁的星星也如燎原之火一样一颗一颗的亮了起来。
一切，似乎在朝着好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