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罗亚，你连我都不认识了吗？”
“我就是海罗祠啊！”
海罗祠发出阴冷的声音，让所有绮罗族感觉身体冰寒。
这太诡异了。
如果这不是海罗祠，那就意味着，海罗祠被控制了。
联邦人是怎么做到的？
连海罗祠都可以被控制，再加上之前十几万艘战舰上的士兵，联邦还有什么不能控制？
谁都没有注意。
在它们惊讶的时候，四个意识战士已经悄无声息的来到了ksje中-2外层。
距离已经在80个天文单位内。
实际上，这早已是意识战士的攻击范围。
“终于，来到了这里！”
崔克自己都感觉不可思议。
分明已经无数次进入绝望，却依旧还是能来到这里。
他们离完成任务，只差最后一步了。
看着相隔依旧很远的其他人，崔克没有和他们交谈，彼此都知道，现在必须争分夺秒。
任何的耽搁都是对死者的不敬。
“勾栏、盛都度、皮古、霍伊厄姆、杜杜奇克，还有一位不知名的战士。”
“我们成功了！”
“你们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崔克感慨不过几秒钟。
他宣泄出自己所有能量，朝着中子星表面那些结构宣泄而去。
若巨浪般。
淹没！
这最后一步，终于不见任何抵挡。
那些飞行文明建造的结构体若燃烧的纸般迅速消失。
原本变得极为明亮的中子星，此刻的亮度骤然降低，周围宇宙的温度也在急速下降。
“成了！”
这一切被远处舰队捕捉。
飞行文明上的每一个绮罗族愣神。
它们刚才还陷入到海罗祠的变化中，就这么短的时间，竟然就……
一百来个天文单位，对于这些以接近光速飞行的意识战士来说，不过花费十几个小时而已。
前面的争论，后面海罗祠变化，看似时间短暂，其实要考虑到，在远距离中，信息传递的速度本身就比较慢。
就算利用的是快子通讯，也绝对做不到零延迟。
一个天文单位光传播需要499秒，飞行文明快子通讯是0.15秒左右。
而将距离拉长。
一支舰队上百个天文单位的纵深，实际上，消息传递到最远端，要15秒左右，一个来回就是30秒。
这只是延迟，还不算回答问题本身的时间，每一句话传递个几分钟，然后反应个几分钟，几句话其实就可以浪费1个小时的时间。
之前海罗祠为了解决舰队叛徒问题，封锁战舰就消耗了很长时间，然后是争论，不知不觉，十几个小时就已经过去。
所有绮罗族面色大变。
它们不仅指挥成了敌人，连自己守护的东西此刻也丢失了。
完全失败！
罗亚原本想的固定功劳，它认为的最坏结局，此刻竟然成了奢望。
“您到底怎么了？侍从！”
罗亚悲愤问询。
“怎么了？我很好，我前所未有的好，我已经说了，飞行文明不可能战胜联邦，这是必输的局面。”
“投降吧，联邦会接纳你们的。”
倒反天罡。
此刻琳司爽飞了。
这样占据敌人的身体，控制敌人，说出让别人震惊的话的感觉。
“嘶……如果一直都可以这样就好了。”
但是。
不可能的。
琳司以及其他人已经发现，那道存在他们视野中的光在逐渐变得黯淡。
而他们的身体也在逐渐衰弱。
最终的结局不知道会是如何，但这种能力他们可能会永久失去。
“我们也是消耗品吗？”
琳司不由的在想。
她记得在来之前，她的上级找到她，说战争是残酷的，上位者的手段冰冷无比，要她小心。
事实上，她没有小心。
不过，就算做到小心，也没办法摆脱这个命运吧。
琳司其实现在很好奇。
如果不是飞行文明消灭了他们，他们又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成为现在的模样。
“好奇……或许现在连这个资格都没有。”
琳司恢复平静。
“现在做的一切，应该会被记在功劳中吧，希望你不是欺骗我的。”
当时，她虽然不知道此行会发生什么，但她也知道这任务很危险。
所以她还是问了一句。
“这次的功劳怎么算？”
那个艾拉指挥回答她。
“照旧，发生在你们身上的一切都会被记录下来，不用担心任何事情。”
现在想来，这句话是别有深意。
照旧！
记录战争信息本身就是现在进行的办法，什么叫做照旧呢？
琳司希望上面的人说的是真话吧。
她想在这里添一把火。
她控制着其他绮罗族，发送信息。
“既然是海罗祠侍从说的话，应该是有道理的吧，或许，我们真比我们想的要弱小。”
“我可不想白白送死，海罗祠侍从都这么说了，不如投降？”
“我投降，有什么福利吗？”
“海罗祠侍从，我愿意追随您投靠联邦。”
“这是最好的办法，说实在的，我本就对王的决策有异议，我们飞行文明，是银河系土生土长的文明，原来的我们，甚至占据过银心的一角，当时被踢出银心，现在又要离开银河系，我们太儒弱了。”
“不错，联邦比我们更接近银河系外，联邦都没有想过要逃，我们竟然逃，我们飞行文明战士的勇气呢？”
一个个激进的声音响起。
影响着原本那些没有被控制的绮罗族的判断。
谁也不知道，这些说话的到底是不是奸细。
但，似乎感觉也有一定道理。
只是，叛变！这对于它们来说太陌生了。
之前还信心满满，之前还意图消灭联邦，现在就让它们倒向联邦，士兵们一时间还接受不了。
罗亚作为军官，第一时间就看透了这些话中的用心险恶。
“都不要听这些忤逆言语，这些都是联邦为了蛊惑我们发出来的。”
“联邦不过是一个新兴几十万年的文明，怎么可能和我们飞行文明相提并论？”
“现在，只不过是那些家伙让我们破坏钉子的时间延长了一些罢了，对于整个战场来说，这根本没有任何影响。”
是吗？
士兵们发出疑问。
罗亚说的的确是真实，但是，作为士兵，它们根本没有办法获取到所有信息。
信息的局限性，导致它们会对接收到的任何信息产生怀疑。
而最接近它们看到的信息，就是海罗祠和其他士兵的话，而不是罗亚。
越来越多没有被控制的士兵，此刻竟然被绕进去的，纷纷转投联邦怀抱。
它们甚至还转过来劝服罗亚。
“罗亚舰长，我觉得，投降联邦也是个不错的决定。”
“反正我们本来就要逃离飞行文明，人类文明对于我们来说本身就不是最大的敌人，现在人类文明比我们强大，不如融入他们，我们一起抗击维度战争！”
罗亚被气得翅膀直颤。
这说的是绮罗族话吗？
什么叫做不错的决定？
什么叫做人类文明比我们强大，你们这就认定了？
但它根本没办法抗击海罗祠和那些被控制的士兵带起来的浪潮。
怎么办？
“呤……”
类似的声音响起。
罗亚看到了一个通讯请求。
来自王侍！
总算来了！
在意识到不对之后，罗亚第一时间就联系了王侍，将这里的诡谲情况汇报过去。
它接通。
传来王侍的声音。
“到底怎么回事？海罗祠为什么不接我的通讯请求？”
“王侍，海罗祠侍从被控制了，联邦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控制了我们一大批士兵和海罗祠侍从。”
“现在它们正对着我们的士兵进行策反呢。”
“而且，钉子上的布置也被联邦意识给摧毁了，再不想办法，这边很可能会出现大叛乱，影响接下来的所有布置！”
“什么？”
还在远端，也就不到4000个天文单位外的第三战舰上，第三王侍震怒不已。
“钉子的布置竟然会被破坏，那可是几百万艘战舰，连几个意识战士都拦不住！”
“海罗祠，亏我之前认为你是一个好指挥，结果，连这样简单的事情都办不好，果然，模拟和实践是有差别的。”
第三王侍可不管海罗祠是被控制还是什么。
这都是海罗祠自己的失误。
它对此无比失望。
至于钉子那边的叛乱。
第三王侍解决的办法也很简单。
“狂金，将那支舰队全部抹去，我不希望再看到那支舰队存在了。”
第三战舰的一角。
一艘巨型战舰脱离而出。
整艘战舰比一般的飞行文明战舰要大出几百倍。
长度达到了700公里，联邦矮行星级战舰的水平。
如果仔细看的话。
这艘战舰看起来竟然和绮罗族长得差不多。
仿佛就是一个放大版的绮罗族。
J如果在这里，一眼就能看出，这艘战舰和第五战舰有些相似。
都是机械生命！
狂金。
第三王侍手下另外一个侍从。
如果说海罗祠是指挥，那么狂金就是纯粹的战士，清扫者。
它朝着中子星的方向飞去。
第三王侍朝着罗亚发送一条信息回去。
“全部消灭！”
触目惊心。
罗亚看到回信的时候感觉意识都落了半拍。
不过它还是执行命令。
“王侍下令，消灭所有背叛者和被控制者。”
他朝着自己的属下发布命令，战舰武器准备，锁定前方战舰。
发射！
宇宙中，一连串烟花绽放。
“竟然攻击我们。”
“罗亚舰长说，是王侍下令，消灭我们。”
“我们到底该听谁的？”
“反击反击，联邦万岁，消灭这些冥顽不灵的家伙。”
琳司知道，飞行文明动作了，作为上位者，绝对不会放任这样的事情发生。
如果飞行文明这里存在叛变的消息传出去，那么飞行文明原本坚定的信心可能会出现一些动摇。
一点点动摇，就是石头上的裂缝，肯定能被撬开。
她为这场混乱再添一把火。
海罗祠再度发言。
“胡说八道，王侍是认同我看法的，它不会下达这样的命令。”
“罗亚是借着王侍的名头，想要离间我们，消灭我们，让我们和联邦的关系进一步恶化。”
罗亚被气笑了。
“现在我们和联邦的关系还有进一步恶化的空间吗？”
都已经宣战了，还怎么恶化？
但是，此刻被煽动情绪，选择背叛的士兵们不会相信罗亚说的任何话。
就算这话听着有几分道理。
战争不可避免。
很快，这一片区域就陷入了乱战。
破坏着的崔克等人可看了一个爽快。
“竟然自己人打自己人，哈哈，能在死前看到这一幕，也算是不亏了。”
因为那边的战争，崔克等人也失去了能量供应。
也有可能是，原本提供给他们能量的人认为现在已经没有必要。
总之。
他们再度陷入衰弱。
而这次，也没有了那种反复的可能。
“终于，还是到达了这一步。”
“至少我们完成了任务，功绩应该算在我们头上，希望，他们可以脱离联邦底层吧。”
脱离底层。
是所有底层的终极梦想。
虽然因为制度，联邦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涌现很多新秀。
但相较于人口来说，那还是太少太少了。
几十几百亿人的星城，过几年才只有那么区区一两个。
过亿的财富，就算拥有500年的寿命也是如此遥不可及。
他们牺牲的理由很现实，不是为了什么大义，仅仅只是为了——钱！
意识慢慢衰弱。
情绪慢慢低迷。
最终。
四人消失。
巨大的身躯也开始干瘪，最终变成一块皮囊。
……
百来天文单位外。
战争依旧在继续。
琳司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但也只是匆忙一瞥。
她不知道这些人的故事，甚至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对于这些人的死亡，她无喜无悲。
歌颂牺牲伟大并不是她该做的事情，因为她也是其中的一员。
她对于宏观世界的掌控力在逐渐衰弱。
或许她看不到更多了。
“不过，能让飞行文明内战，已经是最好的戏剧。”
“给这个戏剧画上结尾，应该是……”
海罗祠的自杀。
悄无声息中，海罗祠的身体崩碎开来。
一个飞行文明的侍从，绝对属于飞行文明上层的人物，从意识到肉体，真正意义上死去。
而终结这一切的，是她这个战场上的小人物。
想到这里，琳司也就满足了！
“也该走了。”
留下一地鸡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