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皓答应得痛快，行动就更是速度了，每天都会抽出一点时间教夜遥画符。
出乎意料的，夜遥对于画符的技巧掌握得极快，是很有天分的弟子。
古皓满意极了，唯一有一点比较难办的就是当他在教夜遥的时候，总有一道阴沉的视线盯着自己。
明尘就坐在两人身边，面带不善地盯着他们，若是古皓碰了夜遥一下，就会被这种视线盯得狼狈躲闪。
“明尘，你看，这些符我都能独立画出来了！”
夜遥兴奋得脸颊染上一层淡淡的粉色，她就差要把符纸烧过去给明尘用了。
后者无奈地笑了笑，在刚苏醒时他还需要夜遥烧给他，但现在，他鬼气凝实，直接就可以触碰到符纸了。
明尘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确实不错，你已经可以学口诀了，待你小有所成，我再带你去找小一。”
语罢，明尘又将视线移向坐在一旁，与有容焉的古皓，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不顺眼。
明尘皱了皱眉，不想等了，干脆把一本书扔给了古皓。
后者连忙接过，粗略看了几页后大喜。
明尘见他满意了，挥挥手驱赶他“拿到你想要的就快走吧，阿遥不用你教了。”
古皓还没从喜悦中清醒过来，他抱着书，愣愣地问道：“啊？我还没教口诀呢。”
明尘瞥了他一眼，心里的酸水咕噜得冒泡。
若不是他不擅长画符，哪里轮得着古皓什么事？
“口诀我来教就可以了，东西都给你了，快走快走。”
明尘的语气极其不好，夜遥有些不好意思，拉住明尘的胳膊朝古皓笑了笑“这几天谢谢你了。”
古皓都理解，他的眼神微妙地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不经意道：“明尘先生已经付过报酬了，不用谢。不过夜遥，你有没有觉得身体不舒服啊？”
夜遥怔了怔，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没有，我的身体还挺好的。”
明尘却是猜到了他的意思，眸中闪过一抹冷光。
古皓不想得罪明尘，但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摆在这，若是自己不说点什么，日后真出了差错，他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
他在心底苦笑一声，说到底还是跟赵栎混久了，别的本事没学到，那些没什么用的正义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那就好......不过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人鬼殊途，若硬要凑到一起去，也难以长久的。”
古皓敢说到这一步已是十分冒险了，他丢下这句话，立刻甩了道符，迅速遁走了。
夜遥这时才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抬头望向面色难看的明尘，张了张口，还是没说出什么。
“你会害怕吗，我是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鬼，哪一天若是发狂了，会吃了你也说不定。”
明尘顿了顿，又补充道：“就算我不吃你，我的鬼气也对你有害，短时间内看不出什么，等时间长了，还是会伤到你。”
这些事明尘一直压在心底，不敢让夜遥知道一星半点。
其实明尘哪怕压制自己也不会伤到夜遥，这是他见到的第一个人类，那么漂亮又温柔，他看一眼便喜欢上了。
夜遥轻轻摇了摇头。
呵护和关心是有声音的，被保护被珍视的那个人绝不会感受不到。明尘一直以来都在压抑自己身上的气息，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点也不一样，夜遥虽不是很聪明，但也能感受到这明显的不同。
夜遥知道他是在为了自己而压抑本能，又怎么会觉得害怕呢？
“明尘，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吗，朋友怎么会在乎这点小事呢？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的，我也不会因此而疏远你......我其实一直没什么朋友，大家都不喜欢我，你已经是我最好的朋友啦，以后也要像现在这样形影不离呀。”
也许所有见到夜遥的人，都会觉得她很受欢迎，但与之相反，夜遥似乎从来就没什么交友运。
很久之前就是这样了，遇见的都是对她饱含恶意的人，即使交到了朋友也会变成被疏远被排挤的那个。
之后夜遥就不大喜欢交朋友了，即便大学很多人对她释放过善意，她也沉浸在过去的创伤中难以走出。
这样看来，明尘确实是第一个对她这样好的朋友，保护她的安全，又满足她的心愿。
夜遥第一次说这样肉麻的话，说完就低下了头，睫毛轻颤地等待明尘的回应。
明尘怔在原地，他忽地走上前去把夜遥抱在了怀里。
骤然出现的剧烈情感令明尘有些不知所措，他忘记自己是什么身份，是如何死的，也想不起自己为什么要陷入沉睡。
明尘猜测自己可能是觉得太无聊了，没有人会跟鬼交朋友，因此一醒来就四处找长得顺眼的人类交朋友。
但其实不是的，他对于所有人类的情感似乎都并不感冒。
只有在面对夜遥的时候，明尘的情绪才有了几分实感。
当夜遥说出这番话时，比起喜悦，明尘更多的是一种意外之喜忽然降临的茫然感。
也许夜遥永远都不会知道，在古皓提醒她要远离自己时，明尘有多么害怕。
想要毁天灭地的欲望在心中转了无数圈，最终才在触及夜遥恬静的目光的瞬间平息下来。
说到底，古皓的提醒没有错，如果夜遥真的要疏远他，他也只能承受。
但好在，夜遥不仅没有被吓到，反而说了很多令明尘喜不自胜的话。
明尘紧紧抱着她，说：“这可是你说的，我当真了，你也要履行，鬼是不能轻易欺骗的。”
夜遥好笑地拍了拍他“明尘，我从来都不说谎的。”
明尘确实没见过夜遥说谎，他稍稍放下了心，但仍旧把夜遥圈在怀里，像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小孩，怎么都不愿意松手。
夜遥很少这样被人需要过，这种感觉很微妙，她的整颗心都酥软酸麻，忍不住上手揉了揉明尘的长发。
出乎意料的，明尘身上的鬼气忽地控制不住，他慌乱地推开夜遥，用手指抵住额间，红光闪烁，却依旧没有压制住那股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