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注销成功的提示还在屏幕上亮着，孙智盯着那行字，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就清醒了大半。
刚才被警察吓得魂飞魄散，只想着赶紧切断和阿贝贝的联系，可这会儿冷静下来，一股强烈的懊悔感猛地涌上心头——那可是他花了无数金钱和时间才刷到六十多级的账号啊！
从阿贝贝刚开播时的默默关注，到后来为了冲等级，省吃俭用甚至挪用刘美玲的工资卡，一单一单外卖跑出来的辛苦钱，几乎全变成了直播间里的礼物特效。
六十多级的等级，在粉丝群里也是排得上号的“大哥”，每次阿贝贝甜甜的喊“孙智哥哥”，每次群里其他粉丝投来羡慕的目光，那种虚荣心被满足的感觉，是他这辈子都没体验过的。就这么注销了，简直亏到了姥姥家！
孙智狠狠拍了自己大腿一下，懊恼得直跺脚。
出租屋里的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起来，他盯着手机屏幕，手指在上面胡乱滑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把账号找回来！
他立刻打开平台客服界面，先是发了一条加急投诉，语气急切得像是要哭出来：“客服！我账号被小孩不小心注销了！那是我用了好几年的号，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赶紧帮我恢复！”
客服回复得很官方，让他提供身份信息、注册手机号、常用登录设备等一系列证明材料。
孙智忙不迭地翻找起来，身份证照片、手机号验证码、甚至还找出了半年前的充值记录截图，一股脑全发了过去。
可客服还是坚持流程，说注销账号是不可逆操作，无法直接恢复。
孙智急得满头大汗，嘴里骂骂咧咧，又换了个方式，开始在投诉平台上反复申诉，一会儿说平台规则不合理，一会儿说自己是平台的忠实用户，充值了好几万，就这么注销太不合理了。
他抱着手机，从中午一直掰扯到下午，嘴唇都说干了，喝了好几瓶矿泉水，手指在屏幕上打字打得都发麻，终于打动了平台的高级客服。
对方让他签署一份承诺书，证明账号确实是误操作注销，并且以后不再以任何理由投诉，孙智想都没想就签了字。
折腾了整整一个下午，当屏幕上弹出“账号已成功恢复”的提示时，孙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后背的衣服再次被冷汗浸透，却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狂喜。
恢复账号的第一件事，孙智就迫不及待地点开了那个六十级粉丝大哥群。
群里依旧热闹非凡，消息刷屏的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他快速往上翻了翻，发现阿贝贝本人还在活跃着，就在十分钟前，她还在群里发了一条语音：“谢谢各位哥哥一直以来的支持，爱你们哟～”
那声音软糯甜腻，和他平时在直播间里听到的一模一样，根本不像是警察说的那样，是个叫王家卫的男人，更别说已经牵扯到命案里了。“肯定是警察搞错了，”孙智在心里默默说服自己，“说不定是同名同姓，或者是那个王家卫冒用了阿贝贝的身份，眼前这个才是真正的阿贝贝！”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野草一样疯长。
他看着群里阿贝贝和其他大哥们互动，看着大家讨论着今晚的pK，心里的疑虑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兴奋和期待。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震动了一下，是阿贝贝发来的私信。
孙智的心跳瞬间加速，连忙点了进去。私信里是一段加密的福利视频，他输入群里专属的解压密码，视频立刻开始播放。
画面里的阿贝贝穿着一身性感的蕾丝睡衣，背景是温馨的卧室，她对着镜头做出各种撩人的姿势，眼神妩媚，动作大胆，配上她软糯的喘息声，看得孙智浑身燥热，差点没当场流鼻血。
他死死盯着屏幕，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刚才被警察带来的恐惧和焦虑，此刻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只剩下一种飘飘欲仙的快感。
视频播放完，阿贝贝又发来一条消息，带着可爱的表情包：“哥哥，今晚有一个pK对我很重要，关系到我能不能拿到平台的推荐位，你一定要来哦～”
“小问题，哥一定捧场！”孙智想都没想就回复道，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敲击着，脸上带着痴迷的笑容。
被阿贝贝这么一哄，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飘了起来，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被阿贝贝捧在手心的“大哥”时刻，之前的担忧和顾虑，全都烟消云散。
他守在手机前，焦急地等待着晚上的直播。可眼看着约定的时间快到了，阿贝贝的抖音账号却迟迟没有开播的迹象。
孙智心里有些犯嘀咕，正想在群里问问，就看到群主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各位大哥，阿贝贝的抖音账号临时被平台禁播了，具体原因还在沟通。不过没关系，贝贝换了一个新平台和新账号，我把直播链接发在群里，大家赶紧点进来，别让贝贝输了pK！”
群主紧接着附上了一个陌生平台的链接。
群里的大哥们纷纷响应，有人说“禁播怕什么，只要贝贝在，在哪看都一样”，也有人说“必须支持贝贝，今晚的pK一定要赢”。孙智虽然有些疑惑，不知道好好的账号为什么会被禁播，但看着大家都热情高涨，他也没多想，跟着接龙回复：“收到，一定支持贝贝！”
他点开链接，下载了那个陌生的直播App，用手机号登录后，很快就找到了阿贝贝的新账号。
直播间已经开了，虽然在线人数比抖音上少了一些，但熟悉的背景音乐和阿贝贝甜美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
孙智点进直播间，一眼就看到了镜头前的阿贝贝——还是那张他在线下见过的漂亮脸蛋，长发披肩，妆容精致，笑起来依旧带着两个浅浅的梨涡，和他记忆中一模一样。
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下了。
孙智松了口气，心想果然是警察搞错了，眼前这个活生生的阿贝贝，怎么可能是那个叫王家卫的男人？一定是哪里出了误会。
直播间里，阿贝贝正在和另一个女主播连麦pK，双方的票数咬得很紧。阿贝贝对着镜头撒娇：“各位哥哥，这次的pK对我真的太重要了，大家一定要帮我守住呀，只要赢了，我给大家发超级福利哦～”
话音刚落，对面直播间就开始疯狂刷礼物，票数瞬间反超。
孙智看得心急，立刻点开礼物栏，毫不犹豫地刷了一个价值三千块的嘉年华。
礼物特效在屏幕上炸开，阿贝贝立刻注意到了他，眼睛一亮：“谢谢孙智哥哥送的嘉年华！哥哥太帅了，爱你哟～”
被阿贝贝点名感谢，孙智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可他刚刷完，就发现自己的账号里已经没有币了。
他连忙点开充值界面，绑定银行卡转账，却发现银行卡里余额为零；又打开微信，微信钱包里也只剩下几十块钱。
他这才想起，昨天晚上他就给刘美玲发过信息，让她给自己转点钱，说是要交房租，可刘美玲当时说正在画画，等忙完就转给他，结果他等到凌晨都没收到转账。现在警方又说刘美玲死了，那这笔钱自然是指望不上了。
看着直播间里其他大哥们还在疯狂刷礼物，票数差距越来越大，阿贝贝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委屈：“哥哥们，再帮帮我呀，我不想输～”
那软糯的声音像一根羽毛，挠得孙智心里痒痒的。
他想起上次线下见面的美好体验，想起群里说的pK打榜前三名可以线下约会，心里的欲望瞬间被点燃。
上次只是短暂的见面就让他念念不忘，这次如果能拿到榜一，说不定能有更进一步的发展！
“拼了！”孙智咬了咬牙，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他退出直播App，切换到手机里的网贷平台，之前他已经在这里借过几笔钱，现在为了阿贝贝，为了线下约会的机会，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他登录账号，毫不犹豫地提交了贷款申请，额度直接拉满——五十万。
提交完申请后，他紧张地盯着屏幕，幸好之前有过借款记录，平台审核速度很快，没过几分钟，五十万就到账了。
孙智看着银行卡里突然多出来的五十万，眼睛都亮了。
他立刻回到直播App，充值成平台的虚拟币，然后开始疯狂刷礼物。嘉年华、火箭、跑车……各种昂贵的礼物特效在屏幕上接连不断地炸开，直播间里的气氛瞬间被推向高潮。
“谢谢孙智哥哥！哥哥太霸气了！”阿贝贝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有哥哥在，我肯定能赢！”
在阿贝贝的不断感谢和甜言蜜语下，孙智刷礼物刷得更加起劲。
可他没想到，这次的pK比往常激烈得多，对面直播间的大哥也毫不示弱，礼物刷得比他还猛。
他刚把五十万全部刷完，就发现自己的票数只能稳居第四，距离第三名还有不小的差距。
“妈的！”孙智骂了一句，心里的不甘心越来越强烈。
他已经下了血本，借了五十万，如果拿不到前三名，不仅线下约会的机会泡汤，这五十万的债务也得自己慢慢还。
反正已经借了五十万，也不在乎再多借一点了！
他眼神一狠，再次退出直播App，又登录了另一个网贷平台，再次申请了五十万的贷款。
这次审核也很顺利，钱很快就到账了。孙智没有丝毫犹豫，再次充值成虚拟币，回到直播间后，直接开启了狂刷模式。
“孙智哥哥威武！”
“哥哥太牛了！”
阿贝贝的感谢声不断传来，直播间里的其他粉丝也纷纷刷起了“孙智哥哥YYdS”的弹幕。
在五十万礼物的加持下，孙智的票数一路飙升，很快就超过了第三名、第二名，稳稳地占据了榜一的位置。
看着屏幕上遥遥领先的票数，听着阿贝贝激动的欢呼声，孙智得意地笑了。
他靠在椅子上，感觉自己就是全世界最风光的人，之前所有的烦恼和恐惧，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他已经开始幻想，等pK结束后，和阿贝贝线下约会的场景，那一定比上次更加美好。
可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旋涡。
那一百多万的网贷，像一座沉重的大山，会把他压得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