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牧夜速度极快，转眼间就冲锋至稀的身前，右臂绷紧，像是一张满弦的大弓，携着冲锋的冲击力，凶悍地朝着稀那张淡漠的脸庞轰出，拳势如流星，带着烈烈劲风。
稀神色不变，右足往后退一步，双膝微沉，力从地起，下盘稳如磐石，她同样打出一拳。
砰！！
双拳正面碰撞，拳骨护击，劲力宣泄，伴随着骨骼闷响，一股气浪卷着尘烟，以两人为中心向四周席卷。
双方碰撞，产生的强大冲击力，若是倾泄入地面，可以引发小型地震。
但是在这种劫后余生的场合，一点小动静都会引起民众的恐慌和关注。
因此，两人都没有选择卸力，而是用身躯强行硬抗对方的力量。
可以看到，两人的手臂霎时膨胀了一圈，但随即又松弛下来。
而地面毫无损伤。
一拳过后，牧夜又是连续左右冲拳，直攻中路。
稀连续两个后跳，避开攻击，高大身躯的微微收缩，而后蓄力一个高踢腿，猛然踹出。
那条足足达到一米三的修长美腿，犹如一柄长枪，带着穿透力向前贯出。
牧夜早有预料，一个转身腾空后踢，腿部携着回旋之力，像是一根巨柱甩出。
砰！！
两人的小腿在半空中相撞，巨大冲击，使得两人身躯旋转一圈。
砰！砰！砰！
一击过后，两人又再度冲了上去，你来我往交锋。
牧夜抓准破绽，一个直刺冲拳击中稀的腹部，结果反手就被稀一个转身摆拳砸中肩头。
砰！砰！砰！
膝盖相撞、头槌互击……
交战中，双方没有动用术法，只是单纯的肉身力量与武道技巧对决。
牧夜用灵魂交换的地狱之力，还剩下九成八。
但他也没有用，这份力量，必须用在更关键的位置。
双方在这片地带，激战了数个小时，从黄昏打到深夜。
两人互有胜负，互有损伤，而地面上却没有一丝破碎。
所有的冲击，都由肉身承受，带来剧烈痛楚。
而在这样酣畅淋漓的战斗，全神贯注地拆招，让牧夜暂时忘记了心中纷乱的情绪。
暴打一直戏耍他的稀，发泄了内心的烦躁。
肉体上的痛苦，缓解了心灵上救不下人的愧疚。
所有的负面情绪，伴随着在这场战斗一点一点发泄出去。
激荡浑浊的心湖，逐渐复归平静。
最终，牧夜耗尽了气力，躺在大地上剧烈喘息，脸颊肿成猪头，浑身遍布着血痕，整个人膨胀了一圈，但内心却获得了一份短暂的安宁与平静。
稀盘膝坐地面上，矫健白皙的美丽肉体上，青紫红黑之色遍布，一口牙齿被打碎了，美丽大气的面孔也被打得变形了，看上去很丑陋。
时间一点点流淌，直至月亮高悬于空，皎洁的月光为两人披上一层纱衣。
良久之后，在强大体质与术法的治疗下，两人都恢复了过来。
稀率先起身，走到牧夜身边，淡漠道：“发泄出来了吗？”
“嗯。”牧夜轻轻应了一声，手撑在地面上，缓缓起身，神色平静地看着她，说道：“所以，你的目的是什么呢？”
事到如今，见到这个气质截然不同的稀，他再怎么迟钝，也意识到这一点。
对方之前表现出来的那副呆头鹅乐子人，或许是真的，但并不影响她的目的。
但……他想不出来对方的目的。
稀之前的行为，一直在刺激他、蒂希雅、云上玥三人之间的矛盾，制造大量修罗场。
若是按照已经发生的结果来看，牧夜只能得出了一个结论，她是为了拆散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
至于为什么，他不清楚。
反正他不可能蠢到认为，对方是想自己上位。
如果是之前那个呆头鹅，或许牧夜还觉得会有一丝可能，毕竟对方脑子不正常，脑子抽了做出这种事情，那就是正常的。
但眼前这个威严淡漠、宛如王者的稀，很难想象她会是这种目的。
“目的吗？”稀抬头看着夜空中的月亮，自言自语道：“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
“蒂希雅利用你的天性设局，云上玥采用强权逼迫，而我给你欲望。”
“嗯？”牧夜皱了皱眉头：“欲望？什么欲望？”
“努力的欲望。”稀淡淡道。
“努力的欲望？这和你的行为，有什么关系？”牧夜更加疑惑了。
引爆他们三人的矛盾，恶劣三方的关系，和他努力的欲望有什么挂钩？
他不明白。
稀轻轻一叹：“到现在还不明白？你是从来没有想过，还是不敢想呢？”
“蒂希雅，云上玥，为什么纠结于选一个？我早就告诉你答案了。”
“不就是想要左拥右抱吗？想就去试试，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男子汉大丈夫，因为这点破事在这犹犹豫豫，反复挣扎，拧巴纠结，一点也不坦荡。”
在稀看来，牧夜的欲望实在是太小，太容易满足。
对于普通人来说，欲望小是一件好事，不会因为无法满足而陷入痛苦。
但对于那些超凡绝伦的人来说，若是没有庞大的欲望去匹配他们的才能，那份才能就会浪费掉。
容易满足的人，会原地踏步，不思进取。
欲望并无善恶之分，但过大和过小，都会带来不好的结果。
听完稀的话，牧夜沉默许久，摇了摇头：“别开玩笑，这不可能。”
一个是辉光圣女，对于爱是纯粹的。
一个云氏继承人，占有欲强到病娇程度。
他还想左拥右抱？
老子现在身上还背负着诅咒呢！
稀淡淡道：“你连想都不敢想，谈什么成功？为什么不敢想？因为你太弱小，你不够格。”
“牧夜，同一件事情，发生在不同的人身上，结果取决于他们自身的强大与否。”
“佛家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有人听到这句话，会觉得恶人成佛只需放下屠刀，好人要成佛却要九九九八十一难，太过不公。”
“但他们没有想过，恶者若是实力不强，早就被人替天行道了。”
“庸人作恶，当场踩死。强者行凶，放下屠刀。强大才是一切的根本。”
“为什么蒂希雅和云上玥一知道你想全都要，就立刻选择和你断开关系？”
“因为现在的你确实不配，你连开口都不敢，想都不敢想，唯唯诺诺，像条狗一样跟在她们后面，摇尾乞怜。寄托于她们大发慈悲，肉身布施，满足你的妄想。”
“你只想躺平，身份、地位、力量、权利，你没有一项比得过她们，你不想努力，却想要坐享齐人之福，所以痛苦、纠结、迟疑。”
“凡人限于条条框框，努力无法获得回报，选择安稳无可厚非。”
“而你有着打碎这一切的天赋，却选择躲在舒适区，和缩头乌龟有什么分别？”
“坦然面对自己的欲望，想要就去争取。”
“不就是辉光圣女？不就是云氏继承人？日冕不够就传说，传说不够就圣者，征服七国，主宰世界。”
“话已至此，多言无益，你自己想想吧！”
稀淡淡说完，便是转身退到一旁，留给对方思考的空间。
而听到最后这句话，牧夜心中却是松了口气。
终于结束了，再说下去，他朋友真的要破防了。
不过，这一番话，对他终究有所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