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你们过来晚了。”
食堂的窗口传来厨师的声音。
他是曹建川的四舅哥，叫王兴营。
在大队食堂负责煮饭炒菜的人，基本上也全都是王家的人。
“这不是还有没发完的吗？”
李元青对窗口里面摆放的几碗肉指了指。
“是啊，师傅那里面不是还有很多吗？”
站在他身后的李良朋也跟着说了一句。
他是李元青的父亲。
而他后面跟着的是他媳妇，她媳妇手里牵着的是他孙子。
队伍最后面的则是施嫣然。
他们都因为同一个背景问题。
像遇到这样大队一起聚餐，他们是不能排在其他人前面的。
只能跟在队伍的最后面。
吃其他人打完菜后，剩下的残羹冷炙。
“这些是建川他们的，他们维持秩序还没过来领，我们总不可能让他们又出猪肉，又出力的，到最后啥也捞不到吧？”
听到这话，几人这才发现，剩下的这一些碗里的肉，明显是特意留下的，也是最好的。
肥瘦相间。
油光发亮。
让人一看就忍不住要咽口水。
特别是对于他们这些快半年都没怎么吃过肉的人来说，更是诱惑不轻。
“妈妈，我想吃肉。”
小孩子可没那么多的顾虑，小声的叫着自己身边的母亲。
李元青一听，心中没由的一阵心酸，开口恳求道：
“师傅，这样行不行？我们四个人只要两碗？……嗯，要不一碗也行？”
“都说了，没有……”
“四哥，把我们五个人那五碗给他们吧。”
曹建川来到了食堂窗口，刚好听见孩子的话。
对看着自己，连忙扯着自己母亲衣角，小心低着头的孩子。
笑了笑，帮其他人做了决定。
其他人有不有意见，曹建川不知道，可王爱国那小子肯定会同意自己的安排。
要知道排在最后的那一位施嫣然，可是他舔狗的目标。
果然在听到曹建川的话。
王爱国非但没有意见，还帮着说了一句：“嗯，这两天我们吃的有些撑，四叔你把我们的那一份给他们吧。”
接着看见其他三人一脸不舍的表情。
他骂了一句：“这几天都吃了那么多了，怎么少吃一碗能少一块肉去？”
这话成功的把王爱林他们的怨恨，都吸到了他身上。
“曹……”李良朋对叫曹建川什么好，有点犹豫。
直接叫名字的话，他刚帮了自己，显得有些太过生分，而叫他其他热切点的称呼，又怕他不高兴。
现在自己的身份可不怎么好，大家可不怎么喜欢和自己粘上关系。
“李叔，叫我小曹就行。”曹建川发现了他的犹豫，笑着开口为他解了个难。
曹建川帮他们一家的原因也简单，到了八十年代李良朋一家便又回到了京师，官复原职。
后世，他也曾经不止一次帮助过曹建川。
要不曹建川想在天海省，这样一个大省得到后世那样的成就，不说没机会，可肯定很难很难。
毕竟在八，九十年代，市面上可是流行过这样的一句话。
一起扛过枪，一起下过乡，一起同过窗，一起票过昌。
何况，上一辈子，曹建川在阳双村，同样帮助过他们一家好几次。
“那……”李良朋犹豫了一阵后，还是低声说了一句：“小曹，我们只要一碗，让孩子尝尝就行了。”
“李叔，我都说了，昨天我们打到的时候就吃过很多了，到现在还有些腻，只想吃点清淡的解解腻，你们不用和我们客气。”
曹建川说着，主动把盛着猪肉的菜碗，一一的端给了他们。
“哎，小曹，谢谢了。”
“李叔，不用客气。”
王爱国一见曹建川的动作，也有样学样的把一碗肉，端给了施嫣然。
施嫣然微微推阻了一下。
最后，还是没有忍住这一碗加了料，被爆炒到香喷喷的野猪肉。
让王爱国吃着咸菜都一直在傻乐。
……
眼看大家都吃的差不多的时候。
王承柱对身边的几人使了一个眼色。
接到暗号的几人。
乘机悄悄溜了出去。
过了片刻。
“吼！”
只听见一声野兽的嘶吼声隐隐传了过来。
“什么声音？”曹建川配合着大喊了一句。
压住了大家聊天的声音。
饭堂安静了下来。
他身边的王爱国皱眉细细听了一阵，这才开口道：“姑爹，好像是野兽的叫声。”
“怎么会有野兽？”
“是不是今天这菜炒的太香，所以把附近的野兽引了过来。”
王爱林分析了一句。
“肯定是这样的！”
“嗯！没错！”
“没错！”
周围一片赞同的声音。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看看，要是被野兽把耕牛和猪咬了，我们还怎么种田，怎么上缴县里的任务。”
王承柱大喊的提醒了一句。
“我们这就去。”
顿时，饭堂中一众王家的民兵，纷纷从各自的位置上站了起来，拿着枪就向外跑去。
而一些不怕死的想跟在他们身后，去看热闹。
却都被支书王承柱。
驻村干部王泰然，以及各队的队长全拦了下来。
曹建川刚一走出食堂。
迎面就走来了自家的大舅哥王兴昌带着一众人过来。
“建川……”
来人纷纷和曹建川打了一声招呼。
曹建川对众人点了点头，连忙问道：“怎么样？”
“全都安排好了。”
“我们用虎爪抓伤了好几头牛，还把牛棚那弄塌了一角。”
“行，走，一起过去看看。”
跟着一众人。
大家来到了布置好的老虎入侵村庄的现场。
虽说，现场布置的有些潦草。
可这并不要紧。
到时候，只要放全村的人过来四下转转。
那么什么现场，肯定被破坏的，谁来了都没辙。
何况这是打老虎，又不是什么犯罪，谁会吃饱了，还要来个全面细致的检查？
不说当时警方没有这个条件，就算有也不会干的。
因此，曹建川也没有提出有什么建设性的建议。
他开口道：“那就开始吧！”
王兴昌牵过自家的狗，手起刀落，让其在地上飚出一地的血，把老虎的尸体往血的地上一摆，接着大家举枪对着天空，一阵枪响过后。
跟着。
王爱林被自家老爹拍了拍肩膀。
他露出一个明白的表情，急匆匆的向着村里的食堂跑去报信了……
……
……
“爷爷，村里来了一头老虎。”
跑进食堂的王爱林上气不接下气的扶着食堂的大门焦急的喊道。
这话顿时，让一些女人和孩子们发出一阵阵的惊呼。
“怕什么怕？他们在外面的人都没怕，我们在食堂这么多人怕什么？”
王承柱大骂了一句，急的就要向外走：“爱林说说看？现在情况怎么样？”
“对，爱林，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我们刚才好像还听到了枪声。”
王泰然也带着点焦急的问道。
“爷爷，三叔，没事，那是爱国哥他们开的枪，老虎已经被打死了。
不过现在我爹他们说，不知道还有不有其他的老虎一起来，要我通知你们，让大家暂时先别回家，等他们再找一圈看看。”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大家拿点东西，把门关好，爱林你一个人也别乱跑了，也留下来吧。”
“没错，爱林这里就你一个人带着枪，你留下来保护大家。”
“哦！”
王爱林心有不甘的答应了一句。
见关好了食堂的大门，又有人带着枪，还有人拿着食堂的菜刀，木棍什么的守在门窗处。
大家也就不怕了。
纷纷好奇的问道：“爱林，说说当时是个什么情况。”
“其实也没有什么，我们回去拿着枪，就向声音传来的地方赶去。”
“刚好一到牛棚那边，就看见老虎和牛斗在一起。”
“它见到我们，放弃耕牛就向我们扑来。”
“当时爱国哥，拿着姑爹的枪，对着老虎就是一梭子子弹打了过去。”
“刚巧老虎张嘴怒吼，就全打它嘴巴里了，一下就死了。”
“就这么简单？”人群中有人问道。
这感觉貌似一点都不过瘾来着，甚至还可以说像是儿戏。
“怎么的？张老四，你还想这么着？像武二郎那样和老虎大战几百个回合？”
“哼，这一切害虫，坏蛋份子都是纸老虎，遇到我们唯物主义战士手里的钢枪，全都要被我们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对，想要破坏我们大队的粮食生产，就是我们的敌人，我们就应该干脆利落的消灭它们，不给它们任何破坏的机会！”
“对，不给它们破坏我们大队的粮食生产！”
“张老四，你要注意你的态度……”
从人群中站出了好几个人大声喊着。
“我就是随口说说，随口说说。”
张老四认怂道。
接下来。
村里又零零散散的传来了几声枪响。
接着，一阵脚步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有人从食堂窗口的位置看到了来人。
“大队长，王指导好像是王队长他们回来了。”
“快点把门打开。”
王承柱喊了一声。
其实也不用他喊，早就有人把食堂的大门打开，迎了出去。
一看见众人。
全都迫不及待的问道：“王队长怎么样？”
“是一头带幼崽的老虎，估计是闻到猪肉的香味，跑进了村里，在牛棚那里被我们遇到，那头大的被爱国开枪打死了，四只小虎仔被我们抓到了。”
王兴昌开口道。
他是阳双村的民兵队长。
“什么？在那？”
“看看！”
“王队长，在那，让我们看看……”
一听见抓到了四只小老虎，所有人都压住不住，心底的好奇，纷纷喊着。
“就在后面。”
随后，大家就见到有人抬着四个小猪笼进来。
笼子里装着四只。
两，三个月大的小老虎。
小老虎体型比家里的土狗小上一些，估计也就是二十多斤左右那样。
见到围观的众人盯着自己。
它们在笼子里同样盯着大家，一阵嗷呜，嗷呜的低叫。
“大队长，这些小老虎怎么处置？”
“要不杀了吃了吧？”人群中有人提议道。
老虎肉大家可都没吃过。
“对，明天杀了吃吧。”
今天刚吃了野猪肉的众人，纷纷开口要求明天继续吃肉。
王承柱以及周围一众参与计划的人，在心底骂了一句全他妈饭桶。
如果只是为吃，大家何必弄的那么麻烦。
还把大伙儿辛辛苦苦从山林中抬出来的，这头三百多斤的野猪肉贡献出去。
自己一家人吃独食不香吗？
王承柱阴着脸骂道：“吃！吃！吃！吃个屁啊！就知道吃，这可是我们村的荣誉，等明天天亮，兴昌你带人去县里和公社报喜，看县里和公社怎么安排！”
“嗯！”
王兴昌连忙答应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