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娘亲却咳了一声稍稍沉默了一下轻声说：“没有钱了。”
原主顿了顿，接着开口：“不是上次买完药还剩十几文吗。”
“眠眠，那十几文是你们三个辛苦攒下的，咱们家里穷，养的孩子还多，你们又小，钱要省着花。”
“知知就磕破了头，死不了的，女孩子嘛，受点伤不用看……”
接下来她娘说的什么她都没有听清了，只觉得耳朵嗡嗡的回响着那句：
“死不了。”
“女孩子嘛。”
……
她忽的回忆起，爹爹没有去世和其他人住在一起时，
奶奶家三个儿子，三个儿媳，十个孙子辈，那么大一个家，好似干活的只有她家。
爹爹、二叔、三叔在外做工，家里的活计爷奶不可能做，
三婶连续生了三个儿子很是辛苦了干不了活，
二婶家的大姐姐给家里带来了福气，二婶不用干活，
所有活推给娘干，但娘身体不好，时常吃药，她几乎包揽了所有家务，那个时候娘怎么说的？
“眠眠，苦了你了，娘身体不好，什么都要你帮衬，你也是娘的心头宝呀！唉！”
“你可能觉得小绝在上学，也没有帮你很多，可娘没办法，知知还小，等知知大了，你有了帮手，我们生活就好了”
“眠眠是女子，多干点活苦了一点，等弟弟们出息了，把我们眠眠打扮的漂漂亮亮，找个好人家。”
“你和知知和他三个都是娘的孩子”
原主只觉得心里一阵抽痛，那种痛远超爷奶的打骂！
原来娘是这么厌弃女孩吗？
女子活着只是为了干活吗？
娘说女子受伤都不需要看大夫的吗？
甚至死去也是可以的？
伴着这种震惊绝望掺杂着对妹妹受伤忧心，原主就这样晕厥了过去，没能醒来。
苏眠闭着眼，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封建社会真的是把人荼毒的畸形不堪，还是说这个母亲真的也是不过尔尔。
她如果知道她的女儿已经换了一个，内心是因为少了一个劳动力难过，还是因为少了一个女儿更难过？
苏眠在心里对着已逝的苏眠默默道：
姑娘，我不是你，没法体会到你的感受，不知道你想要我怎么对待她！
但不管你怨也好不怨也罢，我也无法像原来的你对待这位娘亲。
她会是陌生人，能不能相处好我也不知道。
我能保证的只能是我尽最大努力给她安稳！
你的弟弟妹妹我也会全力护着，让他们健康长大！同样当姐姐的人，相信我，我也不差！
念叨完的苏眠只觉一阵轻松，在哭声中悠悠睁开眼睛问：
“娘，你哪来的钱？不是只有十几文，但也要等知知死掉以后我们用的吗？”
哭着的声音戛然而止，苏王氏看着眼神不善的苏眠嗫嚅着开口：
“我不是要知知死了，我…我就是觉得…觉得她没事。”
“嗯！也对，知知的确没死。娘你可算的真准！”
“那二两银子哪里来的？”
“有钱为什么要给老宅？”
苏王氏看着有些陌生的苏眠憋红了脸：
“就…就是你爹活着时候攒的，还有我偷偷绣帕子换回来的，我都偷偷放着，一共有六两”
苏眠挑了挑眉：“其他四两呢？也给老宅了？”
“对，咱们分出来的时候，你奶要求每个月给二两养老钱”
苏眠啧啧了一声，没看出来，这个病怏怏的娘还是个能藏大事的人呢！
不管是绣手帕，还是分家后的养老钱原主都一无所知。
老宅真的是脸都不要，苏老大死才赔给了十两，居然养老费一个月要二两，更何况赔的钱她还自己留下了，分文未给。
“给我，钱给我！”苏眠伸手
苏王氏往怀里收了收装钱的布袋：
“这是给你奶的，不然她不会给咱娘几个吃的，也不会顾着我们的。”
“你去送去也行，可是你好就好没去干活了，我怕你奶骂你。”
苏眠闭了闭眼再睁开：
“我不打算给她了，你的药快没了，知知头上也要换药，家里没地也没粮，钱也没了会活不下去的。”
“那可不行，不给你奶就该到处说咱娘几个不孝，会让人戳脊梁骨的，都开春了，到处是菜，你奶再给粮我们就能活了”
苏眠闭了闭眼睁开，又闭了闭眼再睁开，总是没忍住，狠狠一巴掌拍在床边断腿小桌上
小桌子咔擦一声彻底趴下了，震的房间一阵尘土飞扬，两根茅草从屋顶飘下，插在了苏眠头上。
苏眠恶狠狠摸下头上的稻草心里暗骂：
你个臭稻草，你是想要我自卖自身吗？告诉你，不可能！不可能！
随后再次盯着苏王氏：
“怎么娘，你是觉得我和知知死一次不够，打算把我们五个一起送走，来成全你的孝道”
苏王氏似乎被这一席话吓到了，颤巍巍从怀里掏出布袋，放到苏眠手上：
“没有，我没有，我就想咱几个都好好的，我…我没有瞧不上知知，我…我不是…我能听眠眠话…我…”
苏眠深深吸了口气，伸手接过递来的钱袋说
“你出去吧，我这就起床，看看小绝回来没有。”
苏王氏红着眼眶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
苏眠这才起身，捞起傍边洗的发白的薄棉袄穿上，不由感慨，得亏她爹之前还能挣钱，给老宅盖了新房子，不然那心眼偏到天边的苏老太，棉衣都不给穿。
穿好推开门，不算装昏迷期间趁没人偷偷出来上茅房的时候，这算头次正式打量未来的新家。
苏眠和知知睡的堂屋的西间，苏眠昏迷期间，知知送到了她娘住的东间。
和苏眠房间隔了一小段空地的是相对有两道门厨房，厨房傍边是一个棚子里面有一只鸡。
棚子对面的东厢房第一间住着苏绝和苏夜，第二间住着苏闻。
看着破旧小的房子，还有院子里这些缺胳膊少腿的桌椅板凳，苏眠不知觉皱了皱眉。
打算去厨房找点吃的的苏眠，刚迈开的腿被什么拦住，转身低头看到一个裹着不太白的布的毛绒绒小脑袋，
小脑袋自己抬起来，露出一双可能太瘦看起来大的出奇的眼睛。
嗯，很好，虽然脸色蜡黄，没有血色，营养不良的样子，但皮肤白皙，比苏眠黑黢黢的脸好多了！
小脑袋开口：“姐姐，病病跑了吗？不睡睡了？”
苏眠弯下腰抱了抱：嗐！太饿了，没有力气，抱不动！
转而捏捏知知不太肉的脸蛋：
“对，姐姐再也不睡那么久了，我们去厨屋找点吃的再等哥哥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