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娘子，你快去看看吧，林小公子又把二虎打哭了。”
“啥？”
一拿着扫帚还在院子里赶鸡的女人听到此话，一个腰立刻直起来，看向站在院子口的李姨，大喊道：“真假的，这是这个月第八次了！”
李姨拍着大腿狂喊着：“是啊是啊，娘子快去吧，再不去，又要打起来了。”
我滴天啦。我将扫帚往地上一扔，马不停蹄地就往村口赶去，那王二虎是村口王铁匠的儿子。从小到大武侠小说看得多，总幻想着自己能成为一方大侠，五年前我带着林忆疏清儿还有金鹏来到东南山，却被寺庙住持告知林殊已经云游四海去了，说是五年之后会回来。
天下之大，若是盲目寻找可能还一无所获。金鹏告诉我，如今天下太平，我也没必要过颠沛流离的日子，更何况还带着林忆疏。众人都建议我先在东南山住下来，说不定林殊什么时候就会提前回来。外出寻找林殊的事情就交给都尉侯府了，一有林殊的消息就会来通知我。故此，我带着清儿和林忆疏在东南山的一处村镇住了下来。
这五年倒是也过着从前奢望的安逸悠闲的生活。话又说回来，那王二虎自从知道林忆疏武功不凡以后，天天要和林忆疏比试比试，每次都被林忆疏打得鼻青脸肿。
我跟着李姨急匆匆赶到村口时，王二虎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剩下站在一边不知所措 林忆疏。我连忙走过去，蹲下身子，拍了拍王二虎的背，道：“二虎不哭不哭，姨姨回去好好教训那小子，别哭别哭。”
王二虎抬起头，圆圆的身子，委屈巴巴地看着我：“林姨，屁屁好痛——”
“走，去姨姨家里，姨姨给你搽药。”我心疼地说道。
“王二虎——”紧接着，王铁匠也来了，看着王二虎缩在我怀里嚎啕大哭的模样，气鼓鼓地说道：“王二虎，老爹给你说过多少次了，男儿有泪不轻弹。是你自己主动找人家林小公子比武，每次还哭花了脸，你丢不丢人啊。”
“丢人——丢人——”身边看热闹的孩子起哄道：“二虎大胖，打不过还耍赖，啦啦啦。”
王二虎躲在我身后，道：“林姨救我。”
我将王二虎护在身后，满怀歉意地说道：“王铁匠，你也别怪二虎了，都是我们家小疏下手没轻没重的。”
“你你你——每次若不是你林姨护着你，老子非把你屁股打开花不可。”王铁匠一只手揪着王二虎的耳朵将他提了出来：“走，跟我回家。”
二人走后，我看着林忆疏双手交叉在胸前，无奈道：“你真是——”
“是他要求我打他的。”林忆疏道：“他说每次跟我比武总能觉得内力大涨，更何况受伤以后，铁匠铺的活他就可以偷懒了，可以躺床上玩好几日。”
“噗——”我忍不住笑出了声：“娘亲知道。你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和王二虎不合，其实你们私底下关系好着呢。你这个闷小子，从小就喜欢活泼跳动的朋友，你自己不承认罢了。不然怎么和长新那么合得来呢。”
“谁——谁跟他合得来了。”林忆疏撇过头。
“听说长新又给你写信了。”我道：“我记得去年你不是回京州找他玩过吗，怎么样，他现在过得可好。”
“他不做我伴读以后就回了蓝田县，现在已经学着处理一些事务了。”
“他倒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做事都不会差的。”我拉起林忆疏的手道：“走吧，回家了，你清姨肯定做好吃的了。”
我们一边往家里走去一边聊着。
“你金鹏叔那边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林忆疏道。
“哦对了，听说学堂来了个新夫子，好像精通堪舆之术，你了解过吗。”
“略知一二。”林忆疏道。
我接着问：“再过几年你也要弱冠了，你母亲估计一辈子都在这里住下了。你武艺高强，又聪明伶俐，若是有其他的想法抱负随时可以告诉母亲，我的选择不是你的选择。你若想游山玩水母亲支持你，若想建功立业母亲也支持你，想富甲一方也是可以。”
“孩儿最大的心愿就是陪伴母亲。”林忆疏道：“母亲说的固然，但人不就是要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吗。若是没有想与之相伴一生的人，无论游山玩水，富甲一方还是万人之上，又有何意。”
我牵着他的手僵住了，曾几何时，我就想过无忧无虑游山玩水的日子。后来爱上了某个人，觉得未央宫的四方天地也是尚可，原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真的做什么都会觉得快乐。
聊着聊着，已经走回了家，远远地就闻到了排骨汤的味道，我拽着林忆疏兴奋地跑进屋，清儿已经在等我们了。
“夫人。”
“啊——清儿的手艺真的是越来越好了，太香了吧。”
“跟夫人做的点心比起来还差得远呢。”清儿无奈地笑着：“之前过节，夫人准备的那个东西叫什么——果冻？孩子们现在都还念着。”
“好好好，下次有机会给他们再做。”
林忆疏也在我身边坐下，知道我喜欢吃排骨，挑选了一块最好啃的放进我的碗里，柔声道：“母亲多吃些，今日师父送来的药也到了，我一会给母亲取药去。”
自从夜小马改进配方以后，果然是好用很多。我身子虽然还是虚弱，但吃着他的药倒也是没什么大碍，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来东南山送药，林忆疏最开始不会煎药，我记得有一次清儿不在，我因为晚了时辰吃药，吐血不止，那日林忆疏吓坏了。清儿回来以后就缠着她学，后来我的药都是他来煎的。
我笑眯眯地说谢谢，抬头看见他的侧颜，烛光勾勒出他的轮廓，远山一样的眉，精致绝美的容颜，和记忆中的容貌不谋而合。我好像越来越记不清林殊的样子了，又好像林殊和林忆疏的样子本来就是一样的。
小殊，你究竟在哪里？你为什么还不回来？
“母亲，你怎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