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么快，明明……”明明他跟南州城去信，让他们拖延几天。
这……太突然了。
他拿着信，整个人像被抽光了力气，失魂落魄的找到黄家家主。
黄家家主正在气头上，这年头有几个人不容易。
特别是冷兵器时代，一下子折损了五千人，他心痛的极了。
整个黄家军，出师未捷身先死，士气大大的减弱。
“南州城被破了。我们……不必再去南州城，改道去安阳县。”
益阳把信递给黄家主，黄家主举起的杯子正准备摔一个解气，听到他的话，立即展开信从头至尾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
“咋这么快？不是说城中有任将军在吗？”
任将军是谁？
是跟着先帝打下江山的老将，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被攻破。
他疑惑？
益阳苦笑，他更疑惑。
依照任将军的实力，应该守住一座城没问题，偏偏最不应该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
他眯着眼睛，闪过危险的光芒。
看来他必须要去一趟朝源县，亦或者去一趟南州城看一看，这个女公子到底有什么手段，居然能一夜之间，攻破南州城。
“这是今天早上送来的消息，是安阳县任老将军的亲笔，不会错的。”
益阳叹了口气说道。
从什么时候，他的计谋不管用的？
他忍不住开始自我反省，好像是从雍州城开始，禹王和越王相继死去之后，他的计谋好像就不管用了。
看来，这姜家不单单是皇上的克星，也是他的克星。
实在是太憋屈了。
“看来我们这波遭到埋伏，真不怪我们啊！”
黄家主看着手中的消息，喃喃道。
一想到益阳这么小心了，还是遭到埋伏，姜家军的人实在是太鸡贼了。
谁会想到，行军打仗，还搞得跟披麻戴孝一样，远远看去，就是一堆雪。
益阳脸色不好，准备跟他商量下一步该如何的时候，账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家主，不好了。粮食……粮食全都被劫走了。”
“什么！什么情况，什么时候的事？”
他们一路往南州城进发，怎么可能会有人知道他们粮草在后方？
“是……是姜家军人，把所有粮食劫走了，没带走的全都被放火烧了。”
黄家主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两只眼睛开始翻起白眼。
现在大冬天，粮食本来就紧缺，现在好了粮食都没了，他们拿什么跟姜家军打？
通报的人站在远处，支支吾吾半天。
黄家主眉心突突的跳，还有什么比粮草没了还要坏的事吗？
益阳同样太阳穴发疼，今天一天都太糟心了。
“还有，还有……中州贺家派人去跟姜家结盟，极有可能会联合姜家来对付我们青州和黄州。”
益阳眉头拧紧，贺家怎么这么快就发现不对劲，难道羿光将军已经抵达中州了？
如此……整个南域和中域彻底乱了。
总觉得贺家突然要跟姜家结盟，其中有人在暗中操作，会是谁呢？
脑海中闪过叶云舟，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除了叶云舟他实在是想不到谁还有这个本事了。
他握紧拳头，如果真是叶云舟，那可就难办了。
没想到，叶云舟居然会为那个素未谋面的女公子做到这一步。
先是特地来黄州，扰乱他心智，诓走安祖。
然后怪道去中州，说服中州贺家跟姜家结盟，除了他，那就是远在北域的江慕白了。
只是……这里距离北域太远，传达消息都要迟缓三五日，纵使江慕白有通天的手段，也不可能这么快。
“益阳先生，现在怎么办？中州贺家本来跟我们有世仇，他们跟姜家结盟，我们黄州可就完了！”
黄家家主慌了。
他也怕了，早知道就不该答应益阳支援南州城。
“黄家主慌什么？此事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呢。”他咬着牙道：“若不是你听信安祖的挑拨，故意拖延支援，我们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黄家主瞪大了眼睛，这是怪上他了？
现在他们黄家被搅入泥潭，已经来不及抽身了。
只能硬着头皮跟康王和青州结盟下去，继续对付中州贺家，南州姜家。
“益阳先生这是什么意思，是你先求着我支援南州城的，我们黄州现在也是受你们所累。”
益阳深吸了一口气，现在确实是不该埋怨对方的意思。
“黄家主放心吧。现在中域和南域都乱了，羿光先生马上就到，你和青州林家结盟，难道还怕贺家一家之大吗？”
话是这么说，可是……打仗不单单要钱，还要粮食。
“粮食的事，我会修书一封给皇上，不会让黄家主你吃亏的。”
有了他这话，黄家主心下安定了不少。
两人再一次坐下来，平和的商量下一步该如何走。
……
南州城被攻破的当夜，外面全是杀戮的声音，城中的百姓闭门不出，紧锁房门，生怕被闯入家中，抢走家中钱财，玷污妻女。
他们把自己关在屋里一夜，一夜过去，外面打斗声才渐渐消失。
也没有听到哪一家破门而入，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好像平时一样，没有一点动静。
“老头，外面现在什么情况了？咱们……咱们要不要打开门看一看？”
家中只有两个老人，带着两个孙子，隔着门缝看向外面，发现外面并无一个人，心里疑惑极了。
“再，再等等。孩子他爹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可怜我的儿子，也不会知道有没有……”
不知道有没有死掉。
今年是大年初一，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想起自己的儿子，老人就哭了起来。
南州城解围之后，官兵到处抓壮丁，自己儿子就是这个时候被抓去凑数的。
这些当官的成天打来打去的，都想坐龙椅，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才不在乎谁坐那把椅子，他们在乎的是一家人整整齐齐，平平安安的啊。
“咚咚咚！”
正当老两口抱在一起为自己生死不知的儿子哭泣的时候，两人被一阵敲门声吓得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睡着的孙子，被敲门声吵醒了。
揉着眼睛，喊道：“阿奶阿爷，爹爹回来了。”
老人想要捂住他的嘴巴来不及了，门口敲门的声音更加急了。
负责敲门的人，听到屋里传来小孩的声音，立即知道里面的情况，恐怕跟前面几家一样，以为他们要闯进家里抢东西的。
南州城的百姓可真是的，他们又不是土匪，抢他们那点粮食干什么。
“老人家，我们没有恶意，就是来统计一下你们家里有几口人，我们女公子说了，大过年的我们刚进城，不知道城里多少人，又恰逢战乱，让你们昨晚担惊受怕了，特地给每家每户送三斤白面。一让你们大过年的吃点好的。”
说着就朝身边的人使了一个眼色，走到马车边上，拿了一个小袋子放到门口。
“白面放门口了，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杨大伟站在门口，竖起耳朵听了许久，屋里依旧没有动静，想了一下继续道：“对了，还有一件事，女公子还说了。如果你们有家人在军中，可以去城外把你们的亲人领回来。”
说完，朝身边的人挥挥手，继续往下一家走去。
“老头子，俺刚才没听错吧？咱们儿子还能回来吗？”
老婆子红着眼睛问。
老头摇摇头，也有可能上去领的是尸体。
“阿爷，外面的人走了。”
大孙子趴在门缝，看着杨大伟他们离开，正好走进了土妞院子：“阿爷，他们去土妞家了。”
“老头子，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又是送粮食，又是让咱们把娃们领回来，想干什么？”
以前他们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
大清早的南州城，每家每户的门都被敲响了，城里的百姓，都一脸疑惑，小心翼翼的打开家门，看到家门口真留着一袋三斤重的白面。
这年头的粮食可金贵的，何况白面这东西更是了。
“真有白面，阿爷阿奶，我们今晚是不是可以吃面疙瘩了！”
大孙子高兴的看着比他手还要白的面，高兴的在屋里跑来跑去的。
看着桌上的三斤白面，夫妻俩个一脸懵，老头以为是假的，抓了一把用舌头舔了一下。
“真是白面！老婆子，你……你在家待着，俺去看看咱们家娃，看还能不能找到。”
就算是死了，也要把尸体带回来亲自安葬。
“老头子你当心点，要是带不回来，就……就别惹了新来的军爷们生气。”
老婆子走到门口，目送他离开家，心里忐忑不安。
竖起耳朵听着隔壁的动静，看到又有官兵上门了，吓得就要回家关上门。
杨大伟一脸懵逼，摸着自己因为攻城，几天没刮的胡须，他长得有这么吓人吗？
不过忙了一个大中午，他总算把女公子交代的事办完了。
接下来就等着这些百姓上门来领人了。
南城门口，已经聚集了城内来领人的百姓。
“俺，俺儿子叫志勇，俺叫黄刀刀，前些日子被抓来当壮丁的。”
老头子探头探脑，看到这里到处站着军爷，不敢乱跑，乖乖的按照这些新来的官爷们的指挥排队。
等了半刻钟，终于轮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