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若锦边往后退边摸手机，等指腹被碎裂的屏幕刮了一下想起来手机已经坏了，根本不可能打得出报警电话。
“……”就离谱。
她深呼吸了一下，刚准备扯着嗓子大喊，就交高大男人一把拽下了口罩，露出了张憔悴不堪的脸。
嗯，这脸还挺眼熟的。
程若锦诧异地看着他：“张威？”
这人怎么变成这样了？看着跟被吸了精气似的。
“是我。”张威尴尬地把摘下来的口罩揉成一团，“不好意思，我就是过来看看，没想吓你的。”
程若锦的表情仿佛活见鬼。
她跟张威的接触并不算多，对他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多余长了张嘴，压根不会说人话的。
现在张威上来就先道歉，口吻也客客气气，整个人还萎靡的像是遭遇了什么大灾大难。
……该不会是被吓的吧？
到现在还以为自己有癫痫？
看着牛高马大，结果心灵这么脆弱的吗？
程若锦在心里疯狂吐槽，但到底是松了口气。
她前阵子真是被陈科那个神经病吓得不轻，总觉得那人完全没底线，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直到现在都有点疑神疑鬼。
“你穿成这样干什么？我还以为……”程若锦皱了皱眉，突然灵光一闪，“你该不会也想学陈科作妖吧？我可告诉你啊，陈科现在就是个过街老鼠，你学他肯定没好下场……”
“不是。”张威窘迫地打断她的话，“……我就是想最后来公司看看。”
“最后？”程若锦愣了愣，“什么意思？你要辞职了？”
她记得张威应该是请了长假啊。
张威苦笑一声，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了倾吐的欲望：“……觉得我可能不太适合留在qK。”
以前他觉得自己专业能力过硬，审美和技巧全都在职业水准以上，但玩家的反馈却给了他致命一击，尤其是在他认定苏溪不给他过稿是为了给他穿小鞋之后。
这简直就是在啪啪啪地甩他耳光好不好？
倒不是觉得丢人或者是拉不下脸，只是……羞愧。
程若锦听完想了想，认真点了下头：“我也不太想你留在qK。”
毕竟这人是真的烦，还欺负周晚，不能忍。
“……”
满腔的自怨自艾悲痛欲绝全部瞬间喂了狗。
张威气了个倒仰，扭头就走。
“等会儿的！”程若锦赶紧把人一把拽住，“手机赔了再走。”
张威：“……”
程若锦把稀碎的手机摆到他面前：“你这人怎么一点都不自觉呢？”
“我……”张威只觉得一口老血卡在了嗓子眼里，憋屈道，“虽然我不在乎一个手机的钱，但刚刚那也不完全是我的责任吧？谁让你走路不看路？”
“我哪能想到会有人神经病一样杵在公司门口啊？而且就是你先撞得我！”程若锦眼珠子一转，“说起来，你打扮成这样，是不想被人认出来？”
话题转的太快，张威怔愣了一下，没吭气。
他确实是不太想被人认出来，尤其是怕见到苏溪和陆临，毕竟他之前那波操作是真的丢脸。
明明自己水平不到家，还非得觉得是别人给他穿小鞋，还理直气壮的跑去找人告状，结果惨遭打脸，张威想起来就恨不得挖条地缝钻进去。
程若锦自动把沉默理解成了默认，略微想了想就悟了。
“怕见到苏Gd吧？因为你之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啧啧了两声，“看不出来啊，我以为像你这种人肯定脸皮特别厚，没想到还知道不好意思？”
张威：“……”想骂人。
程若锦还不依不饶：“想辞职也是因为这事儿？自尊心还挺强，可惜没有能跟自尊心匹配的本事。”
“谁说我是因为她才想辞职的？”张威咬紧后槽牙，“我是因为自己水平不到！跟她有什么关系？而且苏溪对我有偏见也是事实啊！”
程若锦冷笑：“小溪为什么对你有偏见你心里没点逼数？而且从始至终先挑事的都是你吧？”
“我——”张威哑口无言。
程若锦‘哼’了一声：“赔手机，不然我就上去叫小溪下来看你笑话，她正好还在公司呢。”
她其实并不在意赔不赔手机这事，换个屏幕也就几百块钱，犯不着这么不依不饶的，可这是张威，程若锦不讹点什么都觉得对不住周晚！
“……”张威狠狠噎住。
“不想赔？”程若锦眯了眯眼，“不赔也行，但你得给周晚道歉。”
给周晚道歉？想屁吃！
张威斩钉截铁：“多少钱？我赔！”
“……”程若锦无语，这得有多不愿意给周晚道歉？欺负了人还这么理直气壮，“算了，不稀罕了，反正我是看出来了，你这人没种的很。”
张威炸了。
“你说谁没种？”
“你啊！”程若锦冷笑，“工作上被否定了就想辞职，小时候做了错事也不敢面对，长得人高马大，实际上又玻璃心又废柴，我说你没种都是客气了，起开，别耽搁我回家。”
张威被怼得脸色发青：“我都说了我不是因为苏溪……”
“行行行，知道你不是因为小溪行了吗？”程若锦撇嘴，绕过张威就走，“我对你因为什么辞职没兴趣，我只知道如果遇到困难就只会往后缩，那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正好有出租车过来，程若锦招停上车，全然没注意到身后的张威压根没追来，而是怔怔地愣在了原地。
遇到困难就只会往后缩？
张威有心想要否认这一点，却又找不到替自己辩解的理由。
进qK之前，他确实是雄心壮志的，他崇拜陆临，又觉得自己足够有能力，想着以后一定能在陆临手下跟着他做出一个又一个刷新历史的新项目，可他被丢到了苏溪组里……
张威不认可苏溪，又打心眼里认定对方不会公平公正的对待他，从一开始就待的满心憋屈，画稿被驳回后更是从不自省，坚定认为是苏溪故意挑刺。
但玩家的反馈是不会骗人的，他的画稿被当成《泰坦》新职业设计曝光时，网上那些铺天盖地的嘲讽和骂声，他几乎每一条都看了。
看得他觉得自己一无是处，看得他觉得自己可能根本无法胜任这份工作，所以他才想辞职。
可这……不就是退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