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术业有专攻
须弥座上。
“时间已经超过五分钟了，迪里雅斯特号还没有将核动力舱点火。”樱说：“我们只有先行迎战了，声呐显示大群的尸守正向海面逼近，上浮速度远比我们想象得快，两分钟之后浮出海面。”
“不要吝惜弹药，拦截它们的每一个。”源稚生缓缓地说：“宁可用血染红这片海，也不允许任何一具尸体流到外面去！”
“明白。但如果核动力舱无法引爆，我们就算竭尽全力也无法劫杀所有的尸守，而且据政宗先生说，神葬所里除了尸守可能还有更棘手的东西。”
“战场就是这样，虽然面对千军万马，但一个武士一把刀一块立足之地，不退半步就是道。”源稚生说：“何况我还相信那帮家伙。”
浮动平台上的警灯旋转起来，探照灯也旋转起来，狂风暴雨在海面上肆虐，灯光照亮了这片如同沸腾的大海。弹链滑入枪膛、鱼雷预热、蜂巢火箭开始空转，警报声越来越密集，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海面。黑色的大海摇晃，浮动平台跟着摇晃，下方仿佛蓄积着随时会撕裂大海的千万钧力量。
“陈小姐习惯用狙击步枪么？”源稚生问。
“凑合吧，跟室友学过两招。”诺诺低着头，正在仔细检视手中的狙击步枪：“一般来说，指挥官应该坐镇在最高处发号施令才对吧，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
“这么说的话，指挥官的副手也应该站在高处才对。”源稚生笑了笑：“可陈小姐不也在前线么？”
诺诺耸了耸肩，不再接话，源稚生也不讨没趣，转身看向身后的家臣三人组。
夜叉在手中的双管猎枪里填入红色霰弹，乌鸦用胶带把两枚长弹匣正反捆好插入冲锋枪，这样他拔出弹匣反过来插入就能继续发射，这是黑帮火并的智慧，因为不像军人那样可以定制长弹匣，于是就用胶带来解决问题。而樱空则着双手，因为她自己就是武器。
“你们手中的武器跟风林火山四组的重型装备没法比，你们准备用猎枪干什么？”源稚生看着夜叉和乌鸦：“这些武器的射程不够。”
“不知道，但是总得拿着家伙才像是来办正事的啊！”夜叉搓着手：“我们是少主的直属，不能吃闲饭。”
源稚生“哼”地笑出声，在这种时候确实高兴还有些二货在自己身边。
他戴上耳机，听着宫本志雄的倒计时。此刻在须弥座中央的监控室里，大屏幕上显示着声呐扫描的结果，数百上千的光点从海底高速上浮，而深水炸弹组成的屏障在水下100米深的位置，那些绵密的光点组成网状结构。
“开始了……”宫本志雄低声说，屏幕上海底升起的光点和深水炸弹屏障正面撞击。宫本志雄就是那种深水炸弹的发明者，他清楚那东西的效果，他可以想象到在脚下100米深的海水中，深水炸弹群连锁爆破，每一枚都释放出耀眼的火光和数以万计的硬质钢珠，这些钢珠被约束在一个平面上，它们爆开的轨迹和火光一样是完美的圆形，经过这些大圆形的生物都会被切割开来。
水面上的人们看到海面以下光芒万丈，好像有火从下往上烧了过来。半秒钟后深水炸弹的冲击波就到达了海面，白色的浪冲天而起。
“幸存率46%！”宫本志雄大吼：“有46%的尸守幸存！”
白浪中钢青色的身躯跃出海面，算上蛇一般的长尾，那些魁梧的尸守体长超过五米，它们摆尾的时候就像龙一般夭矫。从海面冲上来的速度达到每小时60公里以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它们跃到了三米甚至五米的高度然后再坠向海面。但在它们浮空的刹那间，风组的“黄蜂尾”机枪已经开始扫射，弹雨从天空向海面倾泻，打在尸守们坚硬的身体上溅出密集的火光，很多尸守几乎是被弹雨压回了海中。
水警船的鱼雷已经发射了，这种小型鱼雷灵巧而且威力巨大，在海面上拉出白色的水痕，三联装舰炮是主攻武器，火光暴跳震耳欲聋。
源稚生居高临下地射击露出水面的尸守，他的重型狙击枪虽然不像舰炮那样口径巨大，但直接命中都是必杀。
诺诺在半跪他的身侧同样连续扣动着扳机，她手中武器的重量虽不及源稚生，但在这种没有条件支开狙击枪支架的地方，使用自己的膝盖作为稳固手中武器的支点，也算是没有办法的的办法。
手中的枪械和后坐力正在飞速消耗着诺诺的体力，但并不影响她的射击频率。
“第二波到了！”宫本志雄大吼。
已经来不及再设置深水炸弹屏障了，所以第二波尸守完全没有受到阻拦。又是数百条钢青色的身躯跃出水面，它们中有的扭转身体落在水警船上，用有力的长尾缠住正在喷吐火焰的舰炮，把炮管扭曲。舰炮的炮塔立刻爆炸，炮手化为灰烬，而被火焰抛出来的尸守落回海中，立刻又深潜下去。
海水下面遍布介乎人与蛇之间的猎杀者，它们意识到自己遭遇了屠杀，承袭自龙类的杀戮之心立刻振作，反过来攻击最容易攻击的水警船。
源稚生不断地发射，暂时这些东西还威胁不到须弥座，但如果一波又一波的尸守跃出海面……
他很清楚，到那时的结局，将是无人生还。
……
水下八千六百米，迪里雅斯特号。
“核动力舱的密码是你改掉的吧？”路明非对身后的小魔鬼说：“我觉得老大对待任务还不至于这么没谱。”
“哎呀客人你的肩膀那么硬，一定是经常伏案工作，啊不，是伏案游戏对不对？”身后人的回答牛头不对马嘴：“这样对颈椎很不好的哦，要经常来做做理疗，惠顾我的生意保证你的健康，我们一起天天向上！”
“为什么要这么做？”路明非无视他，也自顾自地继续问。
“刨根问底可不是好习惯，哥哥。”路鸣泽叹了一口气，松开了手：“也没为什么，就当是我一时兴起好了。”
“恶作剧么？”路明非扭过头，小魔鬼穿着藏蓝色的和服和木屐白袜，双手托腮坐在控制台上，脸蛋红润得就像课本中说的，跟新鲜的红苹果似的。
“没错，就是这样。”路鸣泽点点头，小脸上扬起了若有若无的笑容：“来自魔鬼的恶作剧。”
“用这种方式框我找你做生意？”路明非眨眨眼：“看来你的确是快被炒鱿鱼了。”
“这叫准确洞悉用户痛点。”路鸣泽还是微笑：“根据我的经验，哥哥你是不可能在自己快挂掉的时候找我做生意的，老唐那次不就是么？你毫不犹豫的要把自己的命给我，虽然那次的生意没做成……总而言之，在那之后我痛定思痛，觉得还是整一整别人比较靠谱。这不，成了！”
“喂喂，这也太不道德了吧？”路明非怒了：“这不就相当于你偷了我家门钥匙，还贴了一张小广告在门上，为的就是让我找你们开锁公司上门服务？”
“哥哥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路鸣泽无奈地说：“我是个魔鬼嘛，魔鬼就是要诱惑客户买卖灵魂，我要是每天忙于组建慈善基金，那我还是魔鬼么？做点卑鄙的事情又怎么了，别的魔鬼也这么干啊，我不同流合污的话，反倒会被其他魔鬼戳脊梁骨……”
就在这时，上浮的尸守狠狠地撞在了迪里雅斯特号上，路明非看见一张狰狞扭曲的面孔透过观察窗正往里面看。
尸守应该是意识到这个铁壳子里有活物了。
“真麻烦！我在跟客户讲话，这些下贱的东西来凑什么热闹？”路鸣泽皱了皱眉：“吓唬一下它们，让它们懂点事。”
“你跟谁说？”路明非指着自己问：“我么？”
“我哪能这么跟你说话呢？我是叮嘱跟我一起来的那位保镖姑娘。”路鸣泽微笑。
“保镖姑娘？”路明非一愣：“不会是……”
“没错没错，你们以前见过的。我的同事，酒德麻衣嘛。”路鸣泽连连点头：“毕竟日本不是我的地盘，有的事情不好亲自出马……”
“该死，我们空气舱是被她动的手脚！”路明非反应过来了。
“是啊是啊，其实那个时候你们就该返航来着，没想到那帮日本人还有真两下子……”路鸣泽一副奸计未能得逞的愤慨表情：“本来还想让你们俩聊两句叙叙旧的，可惜能帮忙传话的家伙不在了，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在这个深度还能帮忙帮助通讯的言灵除了‘蛇’之外……唉，好像还真没有了，真是有点想念过去的合作伙伴了，只可惜……唉！斯人已逝，滚滚长江东逝水……”
“等等，听你的意思……你刚刚是想让我们提前返航？”路明非皱着眉头。
“当然咯，哥哥你不会觉得我真想害你吧？”路鸣泽又换上了一副小弟我恨铁不成钢的大哥你终于醒悟了的表情：“那个核动力舱是被改造过的，它真正的威力根本不止源稚生口中的‘百万吨级’，你们真正的幸存几率估计连百分之一都不到！”
“怪不得源稚生叫我用须佐能乎挡一挡……”
“这只能说明他良心未泯，须佐能乎倒是确实能增加你们的生还几率。”路鸣泽摇摇头：“但源稚生的变卦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身为经验丰富的业务员，遇到这种涉及雇主生命安全的问题，我自然是要防患于未然。要是等核弹爆炸了我才蹬着脚踏车赶来的话，一切不就来不及了么？再说哥哥你又不擅长水下作战……”
“打住打住……”路明非被他念得头疼：“既然你小子一心向善，那干脆好人做到底，帮我把外头的尸守解决掉吧。”
“只是尸守的话再多些都好办。”路鸣泽摇头：“这里的地底下还埋藏着一个大家伙，是有爵位的纯血龙类，血统极其优秀，它的尸骨被人用炼金术制成尸守，在它的骨骼上为城市奠基，所以如果那个大东西苏醒的话事情就很麻烦了。这次真的惹上了大麻烦，你们就不该来这里。虽然从古至今无数人都想来这里攫取些什么，但没有人敢来，因为这是禁忌之地，不容活着的人踏入。所以最终他们设下了巨大的圈套，把你们几个扔进来，打开禁忌之门总是需要血食的。”
“有人要害我们？”路明非心头一冷：“谁？施耐德？校长？还是蛇岐八家？”
“这个情报要用四分之一的生命来交换。”路鸣泽笑着说。
“那就算了。”路明非立刻改口：“恺撒又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一下子就昏迷了？”
“那是幻觉，当这座城市矗立在地面上的时候，铃铛构建的炼金领域笼罩着这座城市，不熟悉节奏的人都会被幻觉引导。”路鸣泽淡淡地说：“只不过它如今沉没在大海深处，你们听不到铃声，但恺撒的言灵是镰鼬，他用错了言灵。”
“怎么样哥哥，虽然我可以暂时让时间的流逝变慢一些，不过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路鸣泽搓着手：“差不多该到了交易的时候了吧？哥哥你准备拿出多少的生命来交换？”
“你开个价吧。”路明非说。
“喔？真是大方！”路鸣泽不禁眉开眼笑，掰着手指喃喃道：“楚子航一条命、恺撒一条命……如果没能引爆成功的话须弥座上的所有人都会死，算了算了，那些就不算了，但介于哥哥你的心上人还在那里……”
“算好了！”路鸣泽一拍手：“承蒙关照，四分之三的生命！”
“你算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准备一次要走我四分之五的命呢，这样我下辈子还欠你四分之一。”路明非一挑眉：“那如果我的愿望是让日本沉没，又该是什么价码？”
“哦，那个就便宜一点。”路鸣泽说：“小生意而已，四分之一就够了。”
“让一个国家沉没才四分之一？”
“因为我是魔鬼啊。”路鸣泽冲他眨眼：“纸醉金迷与杀戮，对我来说才是术业有专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