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杂货铺的门被打开，爆爆走了进来，朝天月时笑了笑：“时！”
天月时微笑回应：“艾文就在二楼。”
爆爆点点头，但是并没有移动，回头看向杂货铺外面：“你在干什么？进来啊！”
一个白头发、黑皮肤小男孩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看见天月时后吓得身体一抖，回过神来后，露出不自然的笑容。
“他叫艾克，我带他认识一下艾文。”
爆爆和天月时解释了一句，朝二楼走去。
艾克连忙跟上，偷偷打量着房间中的物品。
和本索杂货铺完全不一样，这里明亮、干净、整洁，连空气都很好闻，就像上城那些店铺。
顺着楼梯来到二楼，艾克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男子，表情不由变得紧张起来。
艾文注意到了两人的到来，但是并没有分心，魔法核漂浮在前方，探出一条条手臂，空中悬浮着一团紫色液体。
一种又一种材料被熔炼萃取，融入紫色液体中，但是液体并没有变多，反而在不断缩小，颜色也越来越深。
最后只剩一团拇指大小的深紫色液体。
艾文拿出一个玻璃瓶，将深紫色液体装进去，盖上盖子，然后才看向两人，目光在白发男孩身上短暂停留了一下，笑着问道：“范德尔还没有和上城那些人谈好吗？”
爆爆耸了耸肩膀：“这次的事情太严重了！”
希尔科死了，但是祖安并没有恢复平静，气氛反而变得更加压抑了，和皮尔特沃夫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
并不是因为蔚他们几个人偷了吉拉曼恩家工作室的事情，那件事早已经没人在乎了。
现在最严重的问题是，许多执法官死在了祖安，包括执法官的现任首领。
皮尔特沃夫变得警惕且愤怒，而范德尔又失去了和皮尔特沃夫沟通的渠道，双方之间的摩擦越来越剧烈。
“给范德尔一点时间，我相信他能处理好的！”艾文说道。
当然，他这只是纯粹的安慰。
范德尔究竟能不能处理好，他也不知道。
爆爆点点头，抓着艾克的手臂，把他拉到前面：“他叫艾克。”
艾克神色紧张，不过还是强行保持着平静：“你，你好！”
“艾克吗？”艾文打量着自己面前的小男孩。
来祖安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艾克。
如果说蔚是天生的领导者，强大、坚毅、勇敢、有强烈的责任心，爆爆是天才发明家，那么未来的艾克就是两人的集合体。
艾克不仅有着天才的头脑，而且比爆爆更加冷静、理智，更有责任心，在范德尔本索死亡、蔚失踪、爆爆投敌之后，他成为了黑巷的领导者，他不像蔚那样容易感情用事，更有大局观，虽然不喜欢上城，但是为了底城和黑巷，却愿意放下个人喜恶，和凯特琳合作。
艾克被艾文看得十分不自在。
他同样是第一次见到艾文，但是对艾文这个名字却早已如雷贯耳。
之前他对艾文的印象更多是一个优秀的发明家，一个博学的老师，但是，经过这次希尔科的事情，又加上了“强大的魔法师”这个标签。
虽然没有参与，但是后来，他从爆爆他们口中得知了事情发展的所有经过。
爆爆也隐隐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但是并没有想那么多，直接说道：“艾文，艾克也想跟着你学习，不知道可不可以？”
“是吗？”
艾文愣了愣。
艾克深吸了一口气，深深弯腰，双手递出一个袋子：“是的，我想跟随您学习，这是学费！”
“咦？”
爆爆眨了眨眼睛，神色有些茫然。
学费？
艾克还准备了学费吗？
为什么没有和她说过？
艾文打开看了一眼，里面零零碎碎地装着各种硬币，包括七八个金海，十来个银轮，以及若干铜圈。
能拿出这些钱，对艾克来说，显然很不容易，恐怕已经把他家的家底都掏空了。
想了想，艾文将袋子扔回了艾克手中。
艾克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艾文说道：“我不收钱，如果你想跟着我学习，就得留在这里做学徒，时间的话，就五年吧！这期间，只管吃，但是没有工资！”
艾克愣了愣，神色逐渐变得惊喜起来。
不收费，而是做学徒？
对他来说，这根本不算要求，甚至可以说是奖励！
毕竟，要让他干活，肯定也得先教他知识和技术。
而且，本索死了，杂货铺关闭，他本来也没有其他地方可去。
艾文说道：“你接受的话，就可以留下，不接受……”
他话还没说完，艾克就急不可耐道：“愿意！我愿意！”
“那好！”
艾文点点头，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
对他来说，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赶，本来就要教爆爆，再多个艾克，也没什么区别。
看到艾文终于收下艾克，爆爆也开心地笑了起来，突然想到什么，从口袋中取出一个盒子：“艾文，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艾文神色一动，看了过去。
随着隔着盒子，但是他已经大概猜到里面是什么东西了。
他打开盖子，五颗泛着蓝色光芒的宝石静静躺在里面。
果然是海克斯水晶。
这是海克斯科技的核心。
艾文轻轻拿起一颗水晶，魔法核自动飞了过来，悬浮在他右眼处。
里面蕴含着相当强大的能量。
不过，现在这个结构很不稳定，这带来了两种影响。
一是危险，任何一次碰撞，都可能让内部结构彻底崩溃，变成一颗炸弹。
二是严重限制了能量输出效率。
但是，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伟大的发明。
如果魔法只属于少数人，由天生的特制决定一个人是否有掌握的可能，那永远不可能发展出璀璨的魔法文明。
只有让魔法成为一件工具，才能彻底掌握魔法。
海克斯水晶正是打破天赋限制，将魔法变成工具的基础。
魔法大陆也有类似的能量晶体，而且种类更加丰富，品质更加优秀。
不过他也只在书籍上见过。
“可惜。”
艾文放下海克斯水晶，暗暗摇头。
就算创造出了海克斯水晶，符文之地也很难发展出足够强大的魔法文明。
一方面是海克斯水晶本身的问题。
虽然有一定的发展空间，但是，他一眼就看出，海克斯水晶的上限并不高，远远无法触及半神的领域，更不用说天外那些永恒不朽的星灵了。
要知道，在魔法大陆，是有传奇级品质的魔法水晶的。
另一方面，则是符文之地的限制。
虚空的觊觎、星灵的注视、若隐若现的半神，都限制着人类文明的发展。
未来说不定整个符文之地都会化作虚无。
当然，最重要的是，就算符文之地可以发展处灿烂的魔法文明，也需要漫长的时间，而艾文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等待。
等到符文之地的魔法文明发展起来，或许他已经超越传奇，自己就可以创造一个魔法文明了。
爆爆双手撑着下巴，大眼睛看着他：“艾文，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它好像会爆炸，威力足以炸碎一栋楼！”
艾克张了张嘴巴，震惊地看向她。
艾文说道：“这是一种人造水晶，里面蕴含着强大的魔法能量。”
“魔法能量？”爆爆神色一下子垮了下来，把箱子推到他面前：“那都给你吧，艾文你不是魔法师吗？应该可以用得上吧？”
“我是可以用得上，但其实这并非是给魔法师用的！”
艾文虽然这样说着，但是并没有拒绝。
不是海克斯宝石太珍贵，他想据为己有。
虽然海克斯宝石的确很珍贵，但还不至于让他拉下脸骗小女孩的东西。
这个状态的海克斯水晶实在太危险了，如果让爆爆拿着，说不定哪天就把她炸上天了。
爆爆并不知道海克斯水晶的真正价值，或者说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眨着大眼睛，满脸好奇：“艾文，魔法师都像你这么强吗？”
艾克精神一振，也竖起了耳朵。
他对这个问题也非常感兴趣。
蔚他们给他说的事情经过，听起来就像冒险故事一样，魔法真的有那么强大吗？
艾文摇摇头：“当然不是。”
之前的战斗中，他展现出的是3级魔法师的力量，以他5级魔法师的元素理解和魔力控制，虽然比普通3级魔法师强，但绝对达不到4级魔法师。
符文之地力量断层极其严重，哪怕魔法文明相对繁荣的以绪塔尔和艾欧尼亚，实力能达到3级魔法师的人也不多。
当然。
这里指的是纯粹的破坏力。
事实上，他会的魔法和符文之地的魔法，有很大的不同，并不能够直接进行对比。
“你最强大的魔法师是怎么样的？”爆爆兴致勃勃地问道。
艾文认真想了想，说道：“可以直接将祖安毁灭！”
爆爆和艾克的嘴巴缓缓张大。
“可以毁灭皮尔特沃夫吗？”爆爆小声道。
艾文失笑：“也没有问题！”
过了一会儿，两人回过神来。
艾克忧心忡忡，迟疑了一下，问道：“艾文，世界上像你这样魔法师多吗？”
艾文看了他一眼：“在人类世界中，并不多，而且，祖安能够存在这么久，不是那么简单的！”
迦娜几乎不参与人类之间的争斗，但不意味着她会坐视实力过于强大的存在在祖安胡作非为。
当初为了开辟运河，造成了巨大的破坏，灾难之中，迦娜就曾主动出手庇护祖安人。
艾克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他不知道艾文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知道，艾文没必要骗自己。
“好了，我们开始今天的学习吧。”艾文说道：“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先进行一次简单的测试，确认艾克你的知识水平。”
说话的同时，他拿出两张试卷。
爆爆脸色一变，小脸上少见地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艾克还不知道迎接自己的是什么，只是好奇地看着。
时间悄然流逝。
艾文放下海克斯水晶：“好了，时间到！”
爆爆把试卷递给他，表情有些忐忑。
艾克学着她交上试卷，重新做了下来，满脸迷茫。
艾文先拿起了爆爆的试卷，平静地看完后，将试卷放回桌子上，缓缓开口：“爆爆。”
爆爆缩了缩脖子，连忙道：“因为这些天一直很多事，我才没有考好的！”
艾文毫不留情道：“有事也是范德尔和蔚他们的事情，有你什么事？”
爆爆张了张嘴巴，脑袋垂了下去：“对不起！”
制作出了手雷后，她觉得自己有了巨大的进步，这几天的确有点松懈了。
艾文拿出一碟试卷：“做出惩罚，你这次的作业翻倍。”
爆爆目露惊恐：“就算翻倍也不应该这么多吧？”
艾文淡淡道：“本来就会增加一部分，再翻倍，正好这么多。”
爆爆是天才，所以他教学的速度也极快，哪怕她是天才，学起来也绝对不轻松。
不是这样的话，她也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就获得巨大的成长。
爆爆苦着脸接了过来。
艾文拿起艾克的试卷看了起来，但很快又放了下去，扭头朝艾克看去。
艾克脸上瞬间浮现一层冷汗。
但是，事情的发展并不像他的预料那样。
“还不错。”
艾文说道。
艾克的理论知识水平比当初爆爆的基础还要好点，动手能力也更出色。
当然，比起现在的爆爆差远了。
但他也不会用现在爆爆的水平要求艾克。
艾克猛地松了口气，黑乎乎的小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好了，我们正是开始今天的学习吧。”艾文说道。
在教学的过程中，艾文发现了艾克和爆爆的不同。
爆爆的思路更加天马行空，有着非常敏锐的直觉，但经常也会因为自己过于繁杂的灵感而走上错误的道路。
艾克更加务实，脚踏实地，实事求是，不像爆爆有那么多奇思妙想，但总是能选择最正确的道路。
当然，这只是相对而言，事实上，两人的弱项也远远超过普通人。
不过，如果两人合作，优势恰好互补，绝对可以发挥出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通过简单的课堂练习，艾文已经确认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