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会的大楼遮天蔽日，比起隔壁哥谭那种上个世界的灰暗都市，更接近未来和科幻作品里出场的不夜之城。
也不是说非要拿大都会和哥谭比，只是诺大个东海岸，现实宇宙中的纽约被一分为二，这两个分别代表纽约“白天”和“黑夜”的超级都市一直有意无意在竞争。
客观来说，能供养纽约的资源，现在变成供养两个城市，这又不是什么童话世界，两个城市的明争暗斗连市民都司空见惯并且继承。
在这些鳞次栉比的摩天大厦中，有一个既不是最高，也不是装修最华丽的大厦独树一帜。
在它的楼顶，接受太阳能，巨大机械金色星球徐徐转动，是这座城市一道独特的风景。
虽然比不上城中央最好位置的莱克斯科技大厦，依然是大都会的地标建筑之一。
当科技日新月异，传统纸质媒体没落，大楼顶上的金色星球逐渐开始锈蚀，但是能在未来之城占据一席之地的传统传媒，肯定有它难以替代的优点特长。
一个与未来之城格格不入的青年慌慌张张地从小巷子里跑出来，虽然身穿西装，还是难以改变乡下人进城的那种不适应和兴奋。
笨拙地单手系着领带，另一只手拎的包看起来随时会散架，其中的文件剧烈颠簸，无声地抗议着主人粗暴的对待。
在接连冒冒失失的撞上三个人，碰掉一桌文件，打翻一杯咖啡后，这个必然来自某处乡下的蓝眼睛大个子单手扶住电梯门，挤出一个灿烂到有些耀眼的笑容，对电梯里按住开门键的亚裔青年道谢：“多谢，你也是这里的员工吗？”
亚裔青年很不适应地后退半步，啧了一声。
一旁身材姣好，手里拿着六杯浓缩咖啡的女员工没好气地踢了亚裔青年一下，又转头对小镇青年露出笑脸：“别误会，大个子，不是每个星球日报员工都这么无礼，相信我，对黑城来的人来说，陆刚刚的举动已经相当友善，他只是不善言辞。”
亚裔青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反唇相讥：“你怎么不试试在一个所有人都是死了爹妈的死妈脸地方度假？我需要时间缓缓！而且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们大都会人一样对每个陌生人都展现善意！”
女员工的白眼翻得比他还大，用无声的口型对笨拙青年做出一个单词：哥谭。
笨拙青年立刻懂了，哥谭嘛，如果说每个城市都有它的下水道和阴暗面，哥谭就是所有城市下水道的阴暗终点，他甚至有些受宠若惊。
拜托，一个哥谭人为你按了开门按键，这几乎就是哥谭人的“我爱你”了。
至于哥谭青年口中的死妈脸地方，笨拙青年不太礼貌地理解成了哥谭，毕竟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自己的家乡，另外哥谭嘛，有那种表情应该也很正常。
笨拙青年本来想要越过哥谭青年去按电梯按钮，不过他要去的楼层已经亮起，这让他微微一怔。
女员工在电梯上升的过程中不断喝掉手里的咖啡，神情也随之越来越亢奋，等她跃出电梯的时候简直如同脱缰之马，像一道火热的旋风。
笨拙青年以惊艳的视线目送她离开，电梯里只剩下他跟一脸冷漠的哥谭青年。
如果说是个社会经验丰富的人，多半也就点头微笑然后收获一个不冷不热的回应，大家都有台阶下。
但笨拙青年完全无视了社会通用的这些潜规则，亲热地凑上来，像只热情的金毛或者阿拉斯加，向哥谭青年再次露出那种灿烂得像是傻……像太阳一样耀眼的笑容。
哥谭青年明显更不适应了，皱眉退到电梯边缘，不得不主动招呼：“你好，Smallville。”
这个称呼直译为小镇，但是在不同语境下可以附带一些其他含义，不带贬义的时候可以翻译为“小镇男孩”，或者贬义的“乡下小子”、“乡巴佬”。
哥谭青年明显是当成后者用的，但笨拙青年完全不计较，甚至更加佩服和兴奋：“你怎么看出来我是从小镇来的？”
“……”
电梯到了，哥谭青年率先走出去，笨拙青年看了一眼楼层，更加惊喜：“原来你也在这层！我今天来面试，希望面试我的人能像你和那位姑娘一样亲切。”
哥谭青年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
等到笨拙青年走进办公室，意外发现座位上并没有人。
身后倒是传来拍击：“让让。”
哥谭青年从八块腹肌边上艰难地挤进办公室，坐在办公室的桌子后面，长长出了一口气。
“克拉克·肯特，欢迎你来星球日报面试。”
这个宇宙的克拉克·肯特挠了挠头，掩藏在平光眼镜后的明亮蓝眸有一丝迷惘，更多却是纯粹的高兴。
“太好了，我们就不用多互相介绍了，你应该看过我的资料，我毕业于……”
“大都会大学，主修社会学和新闻学，双学位，另外辅修历史哲学数学和文学，别说了，我不感兴趣，星球日报需要的也不是什么学历。”
哥谭青年瘫在桌上，双目无神，仿佛走流程太多已经麻木：“你为人热忱，看人的眼光总不吝啬于热情的善良和希望，星球日报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你的期望是什么职位？文字编辑？调查记者？摄像师已经没有空缺，你的选择是？”
克拉克没想到对方如此利落，甚至干脆到让他自选职位，老实说面对毕业应届生，更多的地方都会选择磨一磨，当个实习生，也就是常见的端茶送水复印文件没有正式工作那种。
受宠若惊的克拉克思考片刻，忽然提问：“请问，每个前来入职的人都是这套流程，还是我比较幸运？”
哥谭青年支楞起身子，勉强将目光聚焦在克拉克身上，又滑开目光：“当然不会是人人如此，特别的不是你，而是我，你以为我这么处理，我的上司和其他人没有意见？”
“只不过我不在乎。”
克拉克一怔。
哥谭青年继续说道：“这里的每个人都知道我是个讨厌的哥谭人，他们都巴不得我滚出这里，那又怎么样？我有足够的能力，足够让他们不得不捏着鼻子忍受我的存在，所以我可以来面试一个他们并不在乎的学生，并且任性地提供任何我想提供的职位。”
克拉克沉默一会，继续发问：“你有这样的能力，为什么要如此任性地使用？”
哥谭青年的目光有些空洞，像是早已回答过千百遍同样的问题，几乎是脱口而出：“这也是我想问你的问题，克拉克。”
“为什么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