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顾老爷子的话，顾北辞想张口反驳，但见顾老爷子还在气头。
且以自己爷爷对对方的喜爱程度，就算说了，不捉贼见脏，只怕还以为他是故意泼脏水。
帮顾老爷子倒掉头一道茶汤，再往壶里注入开水，顾北辞不想撒谎，只能选了个择中的答案：“爷爷，我还不想结婚，我还有事要做。”
没想到顾老爷子听了更来气。
“你有什么事要做！？男人成家立业固然重要，但是成家立业，成家立业！成家在前，立业在后，我看灵丫头就很好，而且灵丫头也知道你有事要做，也愿意支持你。”
对于自己爷爷三句话不离灵丫头，顾北辞心中无名火起，这火当然不是冲顾老爷子，而是冲灵爻，他觉得顾老爷子一定是被骗了，才会让自己爷爷那么喜欢她。
“爷爷，这是她这次来和您说的？”
问出这句话时，其实顾北辞心里已经认定是了。
对方一定是见到他与瓦格纳在一起，所以想利用这一层关系，让荀氏与Horizon合作。
可顾老爷子却予以了否定的答案。
“之前我们在电话里就聊过，我觉得你整日瞎忙，想让你去对方公司，结果她很相信你，认为你肯定不是在瞎忙，而是有自己的抱负要实现，多好的小姑娘啊。”
忽然顾北辞觉得和顾老爷子聊这个话题，真的很没意思，他爷爷就差把对方夸的天上有地下无了。
根本无法客观的看待对方。
能讨论出什么结果？
见顾北辞沉默没有回应，只是伸手想帮他倒茶，顾老爷子气得直接一把挥开。
也就在这一瞬间，顾北辞注意到顾老爷子的手腕，“爷爷，这手串怎么从来没看您戴过？”
问起这个，顾老爷子一下心情就好了很多，摸了摸自己的新手串，嘴角都不自觉有了笑容。
“你当然没看我戴过，这是灵丫头亲手为我做的，今天才送来给我。”
望着那手串，压在顾北辞胸口的无名火，似乎都散了很多。
也让他若有所思。
第二天，灵爻打算或抓或绑都行，反正要把瓦格纳弄来好好谈谈。
可是，空空却告诉她，瓦格纳已经去了海城。
于是灵爻也没在北城多呆，直接杀回了海城，出现在红枫馆门口。
“不好意思，荀总，餐厅还没到营业时间，而且我刚才查询过，近日没有您的预约。”门口的侍应生礼貌地拒绝了灵爻的进入。
“我不是来用餐的，我来找瓦格纳先生，你带话给他，如果不让我进去，我便告诉顾北辞的爷爷，我愿意立即与顾北辞领证结婚。”
站在门口的两位侍应生眼神双双陷入呆滞。
眼前的人还是那位干练优雅的国民总裁吗？
虽然说话语气依旧温柔，可表达的内容怎么那么像女土匪？还是恨嫁的那种？
“还不快去。”见侍应生迟迟没动，灵爻不咸不淡的催促。
【宿主，你昨晚送顾老爷子手串，是不是就是为了让顾北辞不要阻碍你？】
“你猜。”
灵爻有这个目的，但却不只这个目的。
很快灵爻便被请了进去。
偌大的餐厅，此刻只坐着瓦格纳一人，灵爻环视了一圈，没看到顾北辞的身影。
无视瓦格纳吃人的目光，她拉开他对面的椅子，笑着坐下。
“又见面了，瓦格纳先生。”
“荀小姐，你不知道打扰别人用餐，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吗？”瓦格纳挑眉，一脸不悦。
灵爻则是看着瓦格纳面前空荡荡的桌子，满脸笑容。
“我只听说过皇帝的新衣，没听说过皇帝的餐桌，如果瓦格纳先生能令人大开眼界，我愿为自己的冒昧道歉。”
【宿主，你又在骗人了！就算他真能给你来一场无实物表演，你也只会笑他是个傻子，不会道歉。】
瓦格纳理解刚才灵爻的话稍稍花了一点时间，但还是听懂了。
因此，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没有人会喜欢用餐前看到一只苍蝇乱飞，你的出现极度影响了我用餐的心情。”
听见有人将自己比作苍蝇，灵爻非但没愤怒，甚至嘴角的弧度都没下来半分，笑容更加明艳动人。
“瓦格纳先生的中文学得真刻薄，不喜欢听我说话，那我长话短说，你一直致力于研究拥有自主意识的人工智能，可你应该知道，这不可能成功。”
瓦格纳以为灵爻想与Horizon合作，肯定会说话恳求他，但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不但说他言语刻薄，还在他最在乎的事上泼冷水。
此刻，瓦格纳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直接黑如锅底。
而接下来灵爻的一番话，更是让瓦格纳的脸色由黑转白。
“瓦格纳先生，人之所以能够思考、学习，对外界刺激做出反应与决策，是因为大脑皮层中的神经元，一个神经元上的一个神经树突，就能把身体的信号传递到细胞，让我们知道冷了穿衣，饿了吃饭，这么一个小小的神经树突，AI要模仿它的功能，需要两层人造神经网络，可一个神经元上就有数以千计这样的树突，而人的大脑大约有860亿神经元。”
“现在大家对AI的研究，多是通过算法加上大数据，以及统计学等，想通过深度学习模式来提升AI，想以此来达到人脑的水平，这无异于你想在地球上，找到一棵更高的树去爬上月亮，可不管你找到多高的树，都永远不可能爬上月亮。”
“你想说什么！？”此时的瓦格纳声音依旧愤怒，但灵爻从中却听出了一丝无力。
“我刚才说的这些，其实你比我更清楚，在错误的道路上前行，只会浪费生命，赋予造物智慧这件事，是神的工作，不是你的。“
灵爻最后那句赋予造物智慧这件事，是神的工作，不是你的。
彻底击溃了瓦格纳此时的心理防线。
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执念，越是心思单纯的人，执念越深，也越容易钻牛角尖。
而瓦格纳就是这样的人。
其实这种话也有人委婉的告诉过他，只是他过去的成绩太过耀眼，以至于没人像灵爻说得这么直白。
这让他整个人都有些颓丧，这次来华国其实就是研究出了问题，想出来散散心。
从前他对这方面的研究，用华国的老话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他和南墙总得倒一个。
现在当心里的光一点点暗淡了下去，他知道墙还在，而他要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