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宝玉却对林蜜更加感兴趣了。
趁着这会儿内侍门仍旧没有出来，姜宝玉便顺势问道：“下官最近在惜花宫做事，倒是听说了不少关于蓬莱殿的事情，其中要数林大人的事迹最让下官钦佩。”
“哦？”
宫女之间闲聊些无关紧要的八卦，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尤其惜花宫与蓬莱殿走动频繁，无论暗地里是什么关系，但表面上却都是姐妹相称，亲密无间的模样。
姜宝玉会在惜花宫听到蓬莱殿的消息，一点也不奇怪。
但她都聊到这里了，林蜜不表示一下自己的好奇，倒显得她不礼貌了。
姜宝玉于是试探性地问道：“苏大人常与下官说，林大人是她们同期进宫的女官中，最有本事的一位，她很是钦佩您。”
“她竟然这样与你说么？”
姜宝玉很清楚地看见，林蜜在听到苏蝶儿钦佩自己时，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戏谑。
于是她立马应声道：“嗯，苏大人说林大人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是皇后娘娘的得力助手来的。”
“那确实。”
林蜜又笑，垂首道：“有些事儿就算她忘了，本官也不会忘的。”
寥寥几句，姜宝玉已经很明显地感觉到林蜜与苏蝶儿之间的不合了。
而且林蜜的性格与水漓歌挺像，不喜欢的似乎绝不掩饰。
“蜜儿，谁在外面？”
水漓歌的声音从御书房里面传来。
林蜜于是告诉她是姜宝玉来给皇帝送礼帽。
皇帝一听说是姜宝玉来了，忽的一下就坐起身来。
“朕不叫她，她自己倒送上门来了，快让她给朕滚进来！”
水漓歌知道皇帝又要为难姜宝玉了，不想趟这潭浑水，便叫林蜜进去伺候她先走。
等林蜜推门要进去时，姜宝玉却忽然问道：“林大人为何会选择皇后娘娘做主子呢？”
林蜜回头看向姜宝玉，忽的轻笑一声道：“姜掌衣果然是出身好，没受过什么罪。像咱们这样身份的人，有什么资格选择主子？从来都是主子选择了我们啊。”
林蜜说完就进门去了。
只留下姜宝玉在门前纳闷儿。
普通的宫女或许是林蜜说的那样，只有被选择的资格。
可如林蜜、苏蝶儿和天一这样的宫廷三剑客，本身就出身不凡，自然有选择的资格。
当初天一不就是自己选择了要给皇帝做总管的么？
还有苏蝶儿，就凭她的本事，若是不想跟着赵贵妃了，能有一万种法子脱离她，另投他主吧。
姜宝玉分析了一会儿，忽然恍然大悟。
林蜜方才那样说，该不会是点她呢吧？
告诉她看清楚自己的身份，少管主子的事儿？
她这边正想着，就见御书房的门从里头打开，水漓歌在林蜜的陪同下从里头出来。
一改往常的农妇形象，她这会儿穿的十分轻薄，轻薄到锁骨上的红痕都清晰可见。
姜宝玉也是常年混迹青楼艺馆的纨绔，那红痕是什么，她可太了解了。
心道难怪方才见到赵贵妃时，她那般着慌，原来皇后和皇帝这两个臭不要脸的，竟然在书房干那种事儿？
水漓歌这会儿心情不错，尤其是知道姜宝玉待会儿就要倒霉还不自知，竟还有心思管别人的闲事儿时的样子，她就更想笑了。
但是有些事儿，她还是想提醒姜宝玉几句，所以她人都走下台阶了，还是转过身来看着姜宝玉问道：“本宫听说，这次婚宴上贵妃要穿的礼服，你要给她准备？”
姜宝玉眉头大皱，原是想着用礼服艳压皇后，给她个措手不及的，如今竟然被水漓歌知道了，这可如何是好？
而且到底是谁那么大嘴巴，藏不住秘密的？
但她姜宝玉向来不怕事儿，既然已经被人当面问了，也没什么好掩盖的。
“是有这么回事儿。贵妃娘娘对臣有知遇之恩，臣想着若能为娘娘做些什么，也算是投桃报李了。”
“看把你给紧张的。”
水漓歌瞧见姜宝玉说话时明显在找借口的样子就好笑，一脸不当回事儿地说道：“你喜欢芸沫，想为她做礼服这也没什么。当年本宫还是德妃的时候，也常麻烦你姐姐的。”
一听到水漓歌提到了姜宝珠，姜宝玉的神经一下紧绷起来，猛一抬头去看水漓歌的表情，却见她依旧一副坦然模样继续说道：“只不过你毕竟是御用尚服局之人，你先前插手后宫之事，与芸沫一道织缎花绫，那是后宫尚服局的人无能，帮不上忙，主动求你去的。
但礼服的事儿可就不一样了。
你若不提前打声招呼，擅自给芸沫做了，可有想过后果么？”
姜宝玉这会儿满脑子都是水漓歌方才提到姜宝珠时的神情，一个人到底得是什么性格，才能在提到一个因她而遭殃的人之后，才能如此坦然呢？
要么她是当真不在乎，要么，她就压根不知道与她有关？
姜宝玉希望是后者，但她也不能排除是前者。
于是她的回话中，就莫名带了一点抵触情绪。
“皇后娘娘放心，贵妃娘娘应该会替臣考虑到这些的。”
“呵。”
水漓歌明显感觉到这小妮子这阵子与她说话总是阴阳怪气的，可谁叫她大度，不愿与她一般计较呢？
但既然人家不领情，她也就不必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了。
“既然如此，那本宫便祝你心想事成吧。”
水漓歌拂袖而去，姜宝玉却莫名觉得，她特意提醒她这些，有不想让她帮助贵妃之嫌，心道果然娘娘们的友谊都是演出来的。
皇后与贵妃如此，苏蝶儿和林蜜也是如此。
她这边在外头磨磨唧唧，皇帝在里面可等不及了。
“不赶紧滚进来，还在外头杵着作甚？等着朕亲自去请你不成？”
姜宝玉眉头皱得老高，一听就知道皇帝不知道又在发什么神经了。
可她还得硬着头皮，弓着身拖着礼帽进去。
“大家，这是司衣司亲自准备的礼帽，还请您试戴。”
按理这种事情，得郑司衣亲自来的。
可不知怎的，郑司衣出门时一个没注意就闪到了腰，动弹不得，只好叫姜宝玉代劳。
要说这人世间的事，真的是巧，这不，她这就撞到了皇帝的枪口上了，皇帝在水寒舟那里吃了瘪，又不好找水寒舟出气，只有找起了姜宝玉的麻烦。
“什么劳什子破帽子？这就是你们司衣司的水平吗？朕的明珠要远嫁晋国，你们就给朕戴这破帽子？到时候叫晋国使臣怎么看朕？怎么看我大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