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挺热闹。
不止邹和在，其他班级里的老师也在。
像菜市场似的。
邹和让人围在了中间。
听见小姑娘喊他，憋的通红的脸，从老师堆儿里探出个头来，“诶，阮同学，你稍等我一下。”
阮书意：“.....”您这，比公告栏还忙呢。
邹和指了指他的办公桌，“你坐那儿待会儿，我马上好。”
小姑娘点点头，满脸乖，“好。”
她走到办公桌旁，坐下来，邹和是个很爱干净的人，桌上一点杂物没有，干净的很，除了那杯菊花茶，就剩下学生们的作业还有一些必要的任课资料。
小姑娘眼儿尖。
一眼看见了五班的学生成绩单。
她心重重的一跳，鬼使神差的伸出了罪恶的小手想要去拿来看看。
就听见了门口平地一声吼。
小手吓的又缩了回来。
....
“干嘛呢你们。”
于美丽今儿穿着一身黑，黑色的短款羽绒外套配上黑色的紧身牛仔裤，和黑色的长筒骑士靴，头发扎的很高，盘成一个青春洋溢的丸子头。
看起来又酷又飒。
她冲着里面的人吼，“你们想干嘛？不就一学生成绩的事情，至于？有没有点儿为人师表的素养了？”
邹和让人围着。
听见于美丽的声音，仿佛看见了天使带着神圣之光走了过来，拯救他与水火之中。
差点热泪盈眶，哀嚎：“美丽啊，快救救我，让我出来儿，大冬天儿的，我都快喘不过气啦。”
他真快喘不过气啦！
于美丽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出息！”
说着。
从人堆里拎出来邹和，“让人围着，不知道反抗？你这么多年吃的饭都吃到狗肚子里了？”
老邹怪不好意思的。
挠了挠头，“吃是吃到肚子里了，这不，又顺着肠胃消化出去了嘛。”
于美丽：“.....”
....
五班来了帮手。
其余几个班的老师，立马团结一致。
一班的有点儿不服气：“也不怪我们觉得这次成绩出问题了，你也不看看他平时是个什么玩意儿，一蹦三尺高？谁信。”
邹和来了气，“我的学生，人品秉性，那是百分百有保证的，老张，你别信口胡诌，我听不得人家给我学生乱扣帽子。”
老张瞥了邹和一眼，“谁不知道你老邹是个软柿子，就算是作弊了，你也发现不了。”
邹和愣住。
于美丽挑挑眉，女王范儿十足，“老张，早上起来没刷牙吧？张口闭口就乱喷粪，咱们办公室空气都让你熏臭了。”
于美丽人美嘴毒，“考场有监控，每一场考试，都不是咱们自个儿班的老师监考？你是在怪监考老师，还是在挑咱们这儿的监控毛病？那孩子是窜天的孙猴子，还能给你变戏法是不是？”
老张一时语噎。
整个嘉城一中，谁不知道高二五班的于姝玉啊，漂亮的跟个小仙女似的，嘴毒的跟个小魔女有的一拼。
谁敢惹她啊。
有个人走出来当和事佬，“也不是非说那孩子作弊，就是平时他浑惯了，一下子考这么高，你让我们怎么接受？”
邹和不高兴了。
“谁说我家孩子一下子考这么高？”
他走到办公桌前，瞅见小姑娘满眼担心的看着他，邹和笑了笑，“别担心，小事情。”
邹和像个长辈一样。
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安慰道：“为人师表，护不住自己的学生，我又何必当老师呢？”
——为人师表，护不住自己的学生，我又何必当老师呢？
小姑娘心尖颤了颤。
邹和真的是个非常非常好的老师啊。
小姑娘听了半天。
听出来了。
大概是他们五班有人考了挺好的成绩。
或许不止是挺好的，所以引起了其他班的老师不满和怀疑，觉得他们五班作弊了，才得到了这个成绩。
小姑娘很不舒服。
她不喜欢别人污蔑五班，也见不得五班的人受欺负，她刚想站起来。
邹和又摁着她坐下，很小声和她说：“你要起来了，他们又该说咱们五班不尊师重教了。”
小姑娘水灵灵的大眼睛眨了眨。
小手握成拳。
又生生坐了下来。
.....
邹和在办公桌上拿了一叠资料，走到几个人面前。
声音不算平静，甚至听得出来隐隐的颤音。
“你们看看，这是那孩子小学至初中得到了各种奖项，他不是一下子变高，而是一些事情让他迷失了自己。现在或许，有人让他及时迷途知返了，那孩子，从来都是非常优秀的孩子，不是你们口中的浑孩子。”
资料栏上。
写的清清楚楚。
大的小的奖占了整整一页。
还有许多老师当年的评语。
都作不得假。
邹和说：“我并不觉得我的学生干的那些事儿算坏事，帮助老人，帮助学生，帮助五班的团结算什么混蛋事儿？要真挑点儿刺，那也就他嘴欠儿欠儿了点，真要提点别的，还真没什么缺点。年级前三，都让五班拿了，你们心里不高兴，那就该反省自己，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而不是兴师动众跑过来甩锅甩到我学生头上。”
——年级前三，都让五班拿了。
小姑娘吓了一跳，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
她算上一个。
池雨初算上一个。
还有谁呢？
难道是温尔雅？
她学习不算太差，是不是最近努力得到了回报，一下子挤进了年级前三？
小姑娘有点儿茫然。
实在想不出来。
就听见于美丽冷着声音说着：“怎么，还不许我班里的人拿前三？有事儿别再这里逼，逼，欺负老邹算什么，有本事，来找我。”
“.....”
白纸黑字的资料骗不了人。
优秀的学生。
谁会没听说他的过往？
只是。
谁都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事实罢了。
几个人怒气冲冲的来找邹和评理。
只因为他是软柿子。
可于美丽不是。
和于美丽囔囔，完全没有胜算。
算了。
有人笑着和稀泥，“行啦，怎么说都是一中的学生，我们肯定希望一中的学生个个都出类拔萃啊。”
“可能是误会了。”
“误会解释清楚不就行了，咱们做教师的，不就是希望，别冤枉了任何一个学生，要讲究公平公正么？”
邹和白了他一眼。
冷哼一声。
闹事的几个人：“.....”
于美丽就像战神一样。
杵在这儿。
他们也憋不出个屁来。
只好作罢。
各自散了。
等人走了。
于美丽嫌弃的看了眼邹和，“有没有用？自己都护不住，还护着五班？”
邹和挺直了腰杆儿，“哪儿啊，我们这叫刚柔并济，强强联手。”
于美丽：“.....”你看我愿意搭理你了吗？
邹和摸了摸鼻子，笑了笑，想起来办公室里还坐着一个，脸上的笑容绷都绷不住，一点一点的咧开。
他很欣慰的看向阮书意，“阮同学，你很给老师们长脸啊。”
他笑着走过来，“看了公示栏吗？”
小姑娘摇摇头，“没看。”
“没看？”邹和皱了皱眉，像是明白了什么，又笑了起来，“是希望老师夸你？你真的很优秀啊，年级第一。”
年级第一？
小姑娘觉得情理之中，还没来得及问一下周牧野。
邹和憋着笑儿又说：“哎呀！你这孩子，真没辜负我和于老师的期待啊。”
“是吧。”邹和看向于美丽。
“.....”
于美丽不是个情绪外放的人。
她点点头。
走过来，从包里拿了颗棒棒糖，放在小姑娘手里，鼓励：“继续加油。”
小姑娘手里多了颗棒棒糖。
有点儿懵。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邹老师，于老师，我不是来问自己成绩的。”
邹和和于美丽一起看向她。
仿佛在说：不是来问成绩的，你来干嘛的？
阮书意：“.....”
小姑娘神情认真道：“我想问一下，周牧野成绩多少？”
她手紧紧攥着衣摆，难掩紧张，“他，及格了吗？”
——他，及格了吗？
邹和顿了顿。
看着小姑娘满眼的求知欲。
先是愣了下。
而后。
笑了。
笑的很兴奋，就差从原地蹦起来，一手拍了拍小姑娘肩膀，极为骄傲地说：“什么科科及格？咱们年级第二的人，不及格？开什么玩笑？”
....
小姑娘从办公室里出来。
觉得自己脑袋好像锈住了，转不过弯儿来了，路过公告栏的时候，那里依旧围满了人。
她脚步一顿。
走了过去。
老远。
就听见了有女生在尖叫。
“我的天哪，周哥年级第二，太牛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