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乔星南低低一笑。
陆淮肆知道她今天一整天情绪都不高，现在听到她笑，心情倒是松了一大半。
低头，看着乔星南在夜风中渐渐柔和的面庞，他抬了抬手指，在她的下巴上捏了捏。
“高兴了？”
乔星南耸肩，“本来就没有多难过。”
这一连串的事情来的突然，光是消化都需要时间来处理，哪能分得出多余情绪去难过或者高兴。
而且这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苏家咎由自取。
她有什么可难过的。
想着，乔星南就抬了抬头，问道：“那苏家的事，你笃定不管咯？”
“管还是要管的。”
“嗯？”
她眨眼，似乎不太明白他什么意思。
“不过不是我来管。”陆淮肆笑，将人揽进怀里，低声跟她说话，“让老陆先生去忙活吧，当了一辈子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艺术家，也该下凡尝尝疾苦了。”
乔星南预想了一番那个场面，倒是配合的点了点头。
“你妈妈她……”
她脑中浮起姜兮的脸，一时间竟然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这个神奇的女人，只笑笑道：“挺好玩的。”
“挺好玩的？”
陆淮肆讳莫如深，“那是你还没见过她发疯的样子，你以为陆怀瑜的性格，怎么来的？”
乔星南不明觉厉。
“南都热闹热闹也好，添点节日气氛，大家都好过年。”
*
三天后。
赛事馆的事一经公开，苏家直接被推到了风浪口上。
不仅招标的方案被临时撤换，就连几个即将开展的新项目，也因为这件事的影响而被无限期的推迟。
股票跳水，眼看着年底的分红泡了汤，股东们自然不满。
光是这几天开的会，苏羡就感觉自己头快炸了。
偏偏陆氏那边毫无动静。
既不说下一步的合作，也不提现在即将完工的项目何去何从，仿佛在这件事里，陆氏就跟消失了一般。
苏羡着急上火的很，特地给陆淮肆打了好几个电话，全都没有回应。
一贯仰陆氏鼻息的几家企业倒是明白了陆淮肆的态度，已经纷纷开始走和苏氏的解约流程了。
“妈。”
苏宅里，苏羡走来走去的，浑身上下写满了烦躁，“你说到底该怎么办，这事儿要是就这么栽了，那苏家就再也没有翻身的一天了！”
苏母自然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可到底是苏氏有错在先，就算她雇了一大批水军去洗，结果也是白搭。
在铁一样的证据面前，舆论简直苍白无力。
“我能怎么办？”
她皱皱眉，对这样的现状感到恐慌，“谁知道你做事那么不小心，竟然这么轻易的让人抓到证据，你到底搞清楚是谁害我们没有？！”
苏羡简直火大，“你以为是谁？！”
苏母眼神一凉。
“你别跟我说，是那个乔星南。”
“呵。”
苏羡冷笑着，神情中全是蔑视，“全是报应，你以为她无缘无故的就会报复苏家，你最好问问你的宝贝女儿究竟做过什么事！”
“……”
苏母一听，心顿时凉了半截。
她闭了闭眼，攥紧拳头的瞬间就站起身，“不行，苏家不能就这么倒下，既然陆淮肆指望不上，那……”
苏羡对上苏母的眼眸，皱了皱眉，道：“您想要找陆叔叔？”
“当然。”
“可陆家的权不在他的手上，他说话管用吗？”苏羡想到这一点，“您知道的，陆淮肆和他父亲关系并不好。”
“那又怎么样，那到底是他的父亲。”苏母眸色一闪，接着道，“老爷子和老太太就这一个儿子，难道他们只要孙子，不要儿子？”
危险的话音刺激着苏羡，他抬眸对上苏母略显疯狂的眼神，怔了怔。
“妈，你可别做傻事。”
苏羡没来由的一阵心慌，“苏家不是过不下去了，少了这件事，我们依然能过的很好，你可别做什么过激的事！”
“我还没疯。”
苏母神色冷静极了，她摆了摆自己的手，道：“你不要操心这件事了，记得准备一下赛事馆的材料，不打无准备之仗。”
“嗯。”
医院里。
苏颖正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
她身上很疼，可脸色却麻木的很，再多的疼也比不过她此刻心灵上的糟糕，像破了个大洞，呼呼的往里灌着风。
她没想到陆淮肆对她的信任已经掉到了谷底，甚至在这件事发生之后，他根本就没来看过自己一次。
他相信的人，从始至终都只有乔星南。
这种极端的落差让苏颖再也无力去思考什么，她的心里只有恨。
全都是怨恨。
可恨又有什么用？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陆淮肆对自己的好，没有一丝一毫的男女感情，只有愧疚。
来自于苏砚的愧疚。
闭了闭眼，苏颖觉得简直可笑至极。
原来苏家这么多年的兴盛，全都是躺在苏砚的尸骨上得来的，如今大梦初醒，谁又能改变什么？
攥紧了被子，苏颖浑身冰凉的几近颤抖，她悄悄伸手，拂过自己的小腹，正满目哀伤时，病房的门就开了。
姜兮带着花出现，见着苏颖的第一面，冲着她笑了笑。
“小颖。”
“……”
苏颖没想到姜兮会来，她先是一怔，随即眸中迸出泪花，“姜阿姨。”
挣扎着就要起身。
姜兮拦了拦她，让她靠在病床上，自己坐在了床尾的地方，不远不近的距离，看起来倒也不算太尴尬。
“身体怎么样？”
姜兮打量过她，那种豪门贵妇的距离感，苏颖先前从未在姜兮的身上感受到过，可如今望着对面的人，她却能感知到对方眸中的微冷。
虽然在笑，可却没有一点温度。
心头不由得咯噔一声。
“姜阿姨，我……”
姜兮抬了抬手，打断了苏颖的话，道：“我来看你，是我自己的意思，阿肆他并不知道。”
苏颖一怔。
“我之所以来看你，估计你也明白为什么。”姜兮笑笑，“这么多年的交情，我想大家都已经习惯了该怎么相处，你还和以前一样，该叫我什么，就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