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前金句:“都说否极泰来,我任百万今天倒霉到人神共愤,按剧本该捡个神仙老爷爷……结果,老天爷你给我发了个要命的仙女小祖宗?!”
——摘自《任百万灾难日记·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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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
任百万是被一阵怪光给硬生生弄醒的,脑壳疼得像要裂开。
紧跟着,他整个人就僵那儿了。
自家那张睡了十几年的破木板床上,冷不丁多了个光溜溜的姑娘。肌肤白得晃眼,周身还绕着一层朦朦胧胧的光。她蜷在那儿,头发跟七彩锦缎似的铺了半张枕头,脸颊透着淡淡的粉,那张脸……任百万搜肠刮肚,也想不出半个词来形容,反正就不像这世上该有的人。
我这是……把仙女给睡了?!
这念头一冒出来,他魂儿都快吓飞了。坐牢?枪毙?不对,看这仙气飘飘又透着邪乎的架势,等她醒了,怕不是弹弹手指头就把自己给扬了?!
就在他心快从嗓子眼蹦出来,脑子里乱七八糟闪过“牡丹花下死”这种混账话时,事儿又不对了!
那姑娘身下,那点刺眼的红,突然活了似的,自己动了起来!它混着空气里还没散干净的、从她身上飘出来的奇异能量,还有那股勾得人心痒痒的香味,外加任百万自己那点可怜巴巴的生气,几股劲儿死命地搅和到一块儿!
轰的一下,混沌光和七彩霞光炸开,无数复杂得看一眼都头晕的符文,跟没头苍蝇似的乱飞,把他俩严严实实裹在了里头。任百万和那睡着的姑娘,眉心同时一烫。
光猛地一收。
两人眉心都多了个小小的印记,闪着混沌光和七彩霞光。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直接杵进了他灵魂深处。
一堆陌生的信息,不管他乐不乐意,硬生生塞了进来:
【生命共生契约·绑定了】
【契约的:任百万】
【搭伙的:???(精灵神族公主)】
【绑一起的结果:命连着命,魂拴着魂,规矩定的,解不开。】
【白送的本事:绝对隐身(想用才灵)】
【死规矩:搭伙的,必须满足你一个“愿望”。这愿望受规矩罩着,不办不行。】
“契、契约?隐身?许愿?”任百万彻底蒙圈了,这他妈不是网络小说里糊弄人的玩意儿吗?!
可惜,高兴(就算有吧)这玩意儿,在他这儿从来活不过三秒。
床上那姑娘,被刚才契约结成时的动静给闹腾醒了。
那双刚开始还迷糊糊(眼珠子是蓝的)的漂亮眼睛,在感觉到身上不对劲、再瞅见床边光溜溜、一脸做贼心虚的任百万、以及闻到空气里那还没散干净的黏糊味道之后——
迷糊劲儿瞬间没了,换上的是能冻死人的冰碴子和杀意!比腊月寒冬的北风还刺骨!
“你——!”她猛地坐起身,春光外泄也顾不上了,手指头跟冰锥子似的指着任百万,声音是好听,可那调子冷得能结冰碴子,带着震荡灵魂的寒意与滔天怒火:
“卑、贱、的、蝼、蚁!”
“你、竟、敢、以、污、秽、之、躯……亵、渎、本、宫?!”
“万、死、不、足、以、赎、汝、罪、孽!”
最后一个“孽”字出口的瞬间,那杀意跟山一样压下来,任百万浑身汗毛倒竖,毫不怀疑自己下一秒就得变成灰!他脑子里白茫茫一片,就剩一个念头:完犊子了!乐极生悲,古人诚不欺我!
……………
——没错,全怪今天!就是他任百万活了十七年,最他娘屈辱、屈辱到能写进“人类屈辱大全”当封面的、史诗级别、灾难性的一天!
时间倒回十二小时前。
江城高中,男生厕所,周三下午四点十七分。
身高一米七八的任百万长着一张丢进人堆便找不出的长脸,嘴唇微厚,一副黑框眼镜架在鼻梁上。
此刻,他的脸正被一只AJ篮球鞋死死踩在厕所涮拖把用的洗手池边缘。冰冷的自来水,掺杂着下水道的恶臭味,顺着他的头发流进眼睛。
“任百万,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赵猛俯下身,纪梵希t恤的领口咧着,露出那条小拇指粗的金链子。
任百万拼命用手撑住池壁,试图把脸抬起来一点。
“因为你他妈敢跟老子抢张薇。”赵猛脚上用力,“校花张薇也是你这种废物能泡的吗?”
周围七八个男生哄笑起来。有人叼着烟,有人举着手机在拍。
“猛哥,这不能忍啊!”一个瘦子谄媚道。
赵猛咧嘴笑了:“任百万,我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现在把裤子脱了,在这绕三圈,边绕边喊‘我是废物,我不配追张薇’。然后滚蛋,以后见张薇绕道走。”
任百万咬紧牙关,手在发抖。
“第二,”赵猛笑容加深,“我亲自帮你脱,然后把你扒光了挂校门口那棵老槐树上。让全校都看看,咱们二班的任百万同学,身材怎么样。”
哄笑声爆炸了。
任百万感觉血液往头上涌。他看着这些朝夕相处的同学——他们脸上只有兴奋,对暴力的渴望。
“我数三声。”赵猛说,“三。”
任百万的手摸到口袋里的华为手机,屏幕裂了两道缝。
打给谁?老师?警察?父母?
父母都是普通人,能力有限。
“二。”
不。不能让他们知道。
“一。”
赵猛的手抓住了任百万的衣领。
就在这一刻——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厕所门被推开。张薇站在门口,马尾辫,校服洗得发白,大眼睛里盛满惊慌和愤怒。
所有人都愣住了。
赵猛松开手,表情切换成伪装的无奈:“张薇同学,你进男生厕所不太好吧?任百万偷了我的表,我在教育他。”
“你胡说!”张薇的声音在抖,“百万不可能偷东西!”
“哦?你知道他家里什么情况吗?”赵猛歪着头,“我那块表,江诗丹顿,三十多万。”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
“他偷得起吗?当然偷不起。但穷疯了的人,什么事干不出来?”
任百万全身的血液都凉了。
“任百万,你自己说。”赵猛看过来,“是我冤枉你吗?”
所有目光聚焦。
任百万抬起头。他看见张薇回头看他,眼睛里全是焦急和恳求:否认啊,快否认啊。
但他知道,否认没用。
一个男生上前按住他的肩膀。任百万没有反抗。
他只是看着张薇,用眼神说:走,快走。
但张薇没走。
她突然转身,朝着按住他的男生手臂狠狠咬了下去!
惨叫声中,她趁赵猛等人没反应过来,拉起任百万冲出门外!
“妈的,愣着做什么还不追?”背后传来赵猛暴怒的声音:“张薇,你给我站住,再跑信不信老子这周末就轮了你!别以为老子真心喜欢你,就会一直纵容你!”
他们一路狂奔,冲进教学楼后的小树林。
夕阳把树林染成金色。张薇松开手,弯腰喘气。
沉默。只有风声。
然后她走到任百万面前,踮起脚尖,用纸巾擦他脸上的污渍。动作很轻,带着薰衣草香。
“对不起。”任百万声音沙哑。
“百万哥哥,为什么要道歉?”
“因为我连累你了。赵猛他说的到,就做的到,这周末肯定会……”
“这不还有三天吗?会有办法的,我不怕。”张薇说。
她擦完脸,又拿出湿巾擦他的头发。离得这么近,任百万能闻到她身上栀子花混着奶香的味道。
“薇薇。”任百万开口,“以后……离我远点。”
张薇的手停住了。
“任百万,你说什么?!”
“我说,离我远点。”任百万重复,每个字都像割自己喉咙,“赵猛盯上你了。我保护不了你,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他转身要走。
张薇抓住了他的手腕,很紧:“任百万,你看着我!”
任百万缓缓转身。
他看见张薇的大眼睛红了,呆萌极美的脸上泪水在打转,但她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
“百万哥哥,我问你一个问题。”张薇深吸一口气,“你老实回答。”
任百万点点头。
“你……”她声音发颤,“你喜欢我吗?”
时间静止了。
任百万看着这张他偷偷看了十年的脸。他想说“喜欢”,想说得很大声。
但他想起了赵猛,想起了今日的霸凌,想起了父母。
他配吗?
一个连尊严都保不住的人,配说喜欢吗?
“不。”任百万说。声音很轻,但很坚定。
张薇的眼泪掉下来。
“你撒谎。”
“我没有。”任百万别过脸,“张薇,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成绩好,人缘好,将来能考上好大学。而我……”
他顿了顿。
“我就是个废物。今天你也看到了,我连反抗都不敢。像我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喜欢你?”
他挣脱她的手,转身往树林外走。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但他必须走。只有让张薇离他远远的,恨他,赵猛或许才会放过她。
“任百万!”张薇在身后喊。
任百万没有回头。
“任百万你站住!”
他还是没有回头。
“我喜欢你!”
任百万的脚步停住了。背对着她,肩膀在发抖。
“我说,我喜欢你!”张薇的声音带着哭腔,但一字一句,清清楚楚,“从小学三年级我转学来后,第一天我被老师安排与你同桌,你帮我搬书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十年了,任百万,我喜欢你整整十年了!”
任百万闭上眼睛。
泪水夺眶而出。
但他没有转身。
“对不起。”他说。
然后继续往前走。
身后传来张薇压抑的哭声,像受伤的小兽。
…………
晚上七点,任百万瘫坐在自家小卧室里。
手机震动。张薇发来微信:
“百万哥哥,我永远等你————爱你的薇。”
任百万盯着那三个字看了很久,然后把手机扔到床上。
等?等什么?
等他变强?变得勇敢?别做梦了,他连跟她说喜欢她的勇气都没有!
就在这时,卧室门被推开。母亲孙庆英探进头:“百万,赶紧收拾东西!”
“啊?”
“你爸给你请好假了,明天一早进云雾山!村里组织了寻参队,说山里有宝贝,找到人参娃娃奖励五千块!”
任百万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妈!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人参娃娃?!”
“你懂个屁!”孙庆英往他背包里塞工兵铲、绳子、压缩饼干,“隔壁老王他二舅的三外甥女,上次在云雾山捡了块怪石头,卖了好几千!咱们家就指望你走狗屎运了!”
任百万:“……”
第二天上午,村口集合处。好家伙,乌泱泱几十号人。男女老少,个个眼睛冒绿光,装备千奇百怪,从专业登山杖到自家烧火棍,啥都有。
领队的村支书举着大喇叭喊:“乡亲们!云雾山是块宝地!这次找参,重在参与,安全第一!当然,谁要是真逮着那成了精的人参娃娃,村里奖励五千块!出发!”
在一片“找到人参娃娃!”的鬼哭狼嚎中,这支透着魔幻现实主义的寻宝大队,乱哄哄地涌进了云雾山。
云雾山,树高草深,不仅常年雾气昭昭,最深处更是瘴气密布,人迹罕至!一开始,大伙儿还劲头十足,东刨刨,西看看。可几个钟头过去,除了几棵歪瓜裂枣的参苗子,毛都没见着。热情迅速被疲惫代替,队伍也散了架。
几十号人进山,几个小时过去,除了几棵歪瓜裂枣的参苗子,毛都没见着。
任百万独自走在偏僻的山谷里,满脑子还是张薇的眼泪和那句“我喜欢你”。
心里酸得冒泡。
“妈的,我觉对不能让赵猛这周末欺负张薇,哪怕我死……”他一脚踢飞路边石子。
石子咕噜噜滚进了旁边的草垛子里。
就在这时候,任百万眼角余光,好像瞥见那草垛子深处,有啥东西……亮了一下?
眼花了?他揉揉眼。
那光又闪了一下,七彩的,若有若无,还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勾得人心痒痒的香味飘了出来。
好奇心一下子压过了沮丧。任百万左右瞅瞅,没人注意他,便鬼使神差地偏离了主路,拨开乱糟糟的灌木,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那亮光和香味摸了过去。
越往里走,香味越浓,周围的温度也明显热了起来,脚边的草都有些发蔫发黄。
拨开最后一丛带刺的荆棘,眼前猛地一亮——是个小山谷洼地。
洼地正中间的情景,让任百万眼珠子瞬间瞪圆,呼吸都停了!
一个姑娘!
一个美得不像话、白嫩得像瓷娃娃、浑身绕着柔和光晕的绝美姑娘,正蜷在那儿,睡得正沉!七彩的长头发散开着,像个神迹。
他脑子一空,迷迷瞪瞪地,一步步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