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轩蹲在出租屋角落，手指压住电磁炉主板上一根跳线。窗外雨声密集，屋里只有风扇嗡鸣和电容轻微爆裂的噼啪声。他没抬头，也没擦汗，只把焊枪挪开半寸，让锡点自然凝固。
三天前他刚被房东催过房租，昨天泡面桶堆到门口才想起来扔。但他手很稳，像在实验室做毕业设计那会儿，那时导师说他手指天生适合精密操作，连纳米级校准都不用辅助支架。
电磁炉是他自己改的，外壳拆了重焊，内嵌三组可调频振荡器。本来想用来模拟古法丹炉的热场分布，结果第一次通电就烧了保险丝。现在是第七次调试，他换了国产电容，加了散热片，还从旧电脑电源里拆了稳压模块。
“这次应该能撑过三十秒。”他自言自语，按下开关。
蓝光先是从线圈缝隙渗出来，像漏电，但没焦味。林轩皱眉凑近，发现不是电弧，那些光点悬浮在空气中，轨迹清晰，彼此牵引又排斥，像被什么看不见的力场约束着运动。
他伸手去碰，指尖穿过光点，没触感，但视觉残留让他看清了路径：螺旋上升，节点交汇，末端汇入墙角一道裂缝。那裂缝他上周就注意到，总渗水，现在却成了光点的终点站。
“这不符合麦克斯韦方程组。”他说完自己笑了，笑得有点干。大学退学那天教授也这么说他：你这孩子，总想用经典物理解释量子现象。
光点突然加速，整片区域亮度翻倍。林轩没躲，反而抓起手机打开慢镜头模式。屏幕里蓝光轨迹被拆解成帧，每一帧都显示粒子在特定坐标发生偏转，角度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
电磁炉发出尖锐啸叫，指示灯狂闪。林轩没关电源，反而抄起万用表去测输出端电压。数值跳动超出量程，他直接换上示波器探头：波形图上出现规律性尖峰，频率刚好对应光点运动周期。
“共振。”他低声说，同时扯掉电磁炉电源线。蓝光瞬间消失，屋里只剩应急灯惨白的光。他盯着示波器屏幕，数据还在滚动，最后一行定格在某个数值：108.6hz。
这个数字他熟。本科时研究过某些矿物在特定频率下会产生异常能量增益，论文被期刊拒了，理由是“缺乏可重复实验基础”。现在他盯着自己改装的破铜烂铁，突然觉得那篇论文可能没写错。
手机震动，是赵强发来的语音：“老林！火锅局改烧烤了，楼下新开的，老板送啤酒！你丫再不来我替你喝两瓶！”
林轩没回，把示波器数据导进笔记本。文件命名时他犹豫了一下，最后打上“灵气轨迹初版观测记录”。保存完他盯着屏幕看了很久，直到赵强第二条语音弹出来：“卧槽你该不会又在搞什么危险实验吧？上次炸微波炉的事我还没跟苏婉晴说呢！”
提到苏婉晴，林轩手指顿了顿。那姑娘总说他疯，可每次他递过去的数据她都会认真看完，哪怕凌晨三点也会回邮件指出公式里的符号错误。有次他随口提了句“如果灵气是高维投影”，她第二天就甩来三篇弦理论论文链接。
窗外雨小了些，林轩起身拉开抽屉，最底层压着张退学通知单。他没撕，也没扔，只是把它塞到一叠电路图下面。转身时踢到空泡面桶，滚到墙角撞出轻响。他走过去捡起来，顺手把裂缝处积的水擦干，那里刚才聚集了最多蓝光。
手机又震，这次是陈涛的短信：“检测到城东区异常能量波动，峰值匹配你上周给的参数。要原始数据吗？”
林轩回复：“发我邮箱。顺便查查108.6hz附近有没有已知灵脉记载。”
发完他重新接上电磁炉电源，这次没开加热功能，只让振荡器空载运行。蓝光再次浮现，比之前更密集。他调整频率旋钮，当指针滑过108刻度时，所有光点突然静止，像被按了暂停键。
林轩屏住呼吸，慢慢把频率调到108.6。光点开始逆向流动，轨迹重组，最终在空中拼出个模糊的环形结构。他认得这个拓扑模型，去年在量子实验室见过类似的，当时设备故障，监控屏上闪过一模一样的图案，导师说是仪器误差。
现在他知道不是误差。
门外传来脚步声，接着是钥匙串晃动的金属声。林轩没回头，继续记录数据。门被推开，赵强拎着塑料袋站在门口，看见满地仪器愣了两秒：“又搞出新花样了？这次别炸楼啊，我刚交的押金。”
林轩指着空中的蓝光环：“帮我拍个视频，开4K60帧。”
赵强放下袋子凑过来，啤酒罐碰倒了个烧杯。“这啥玩意儿？新式投影仪？”
“灵气。”林轩说，“科学能解释的那种。”
赵强瞪大眼，伸手想碰光环，被林轩拍开。“别乱动，相位锁定刚稳定。”
“你认真的？”赵强压低声音，“就是……修仙那个灵气？”
林轩没回答，调出笔记本上的波形对比图。左侧是电磁炉输出曲线，右侧是蓝光环的能量频谱，两条线在108.6hz处完美重合。
赵强盯着屏幕看了十秒，突然咧嘴笑了：“牛逼啊林工！下次炼丹叫我当第一个试药的！”
林轩终于抬头看他：“你确定？上次吃我做的能量饼干，拉了三天。”
“值了！”赵强拍胸脯，“反正比上班强。对了，苏婉晴让我问你，她爸下周办品丹会，要不要混进去偷师？”
林轩关掉振荡器，蓝光环缓缓消散。他拿起桌上半凉的咖啡喝了一口，苦味漫开时说了句：“告诉她，不用偷。我们自己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