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安当然清楚祖国能保护他，也早有心理准备曝光后会引来全球瞩目。
但他从未想过，一位前辈为了后辈能安心科研，竟付出如此代价。
对学者而言，声誉无异于生命。
想到这里，曹安喉头一阵哽咽。
他再也无法对那位倔强的老人有任何微词，只是默默回到办公室，抽出一叠白纸奋笔疾书。
暮色渐沉时，正与费振谈笑风生的杨富健接到通知，让他去曹安办公室取图纸。
老人不禁诧异：
“这小子又画出什么了？”
办公室里已经找不到曹安的身影，向守门士兵打听，才知道他回家陪妻子和孩子去了。
杨富健有些无聊地走进办公室，看到桌上整整齐齐放着一叠图纸。
“咦？这是……”
图纸上墨迹还没干透，那是一整套完整的大工业杨富健顿时明白了曹安的用意。
“嘿嘿，这小子还算有良心，懂我费了这么多心思是为了什么。”
说这话时，老人眼角微微泛着泪光。
拿到大工业设计图后，杨富健就再没公开露面过。
他与毛熊在物理层面的论战，被传到了国际学术界。
以毛熊为代表的严谨派物理专家，对杨富健提出的假设进行了激烈批评，甚至有人指责他是沽名钓誉。
而另一边，丑国的物理学家却坚决支持杨富健，因为他的理论正是在丑国航天物理基础上的延伸。
虽然他们不了解龙国返回火箭的具体技术，但既然龙国承认这是基于丑国技术的成功，就证明这条路是可行的。
但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个细节：龙国究竟如何获得丑国的这些数据？
更令人细思极恐的是，这些数据竟被龙国以某种方式实现了指数级提升。
物理学家们没注意到这个漏洞，却让丑国情报部门焦头烂额。
“不管了，龙国情报部门根本没有动静，我们查不出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是啊，那些来我国留学的科学家也都在监视中，没任何异常。”
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丑国情报部门决定进一步煽动国际舆论，最好能让那位支持丑国的龙国物理学家公开亮相，再把他捧上神坛，以便从他身上获取数据来源的情报。
可惜他们打错了算盘。
国际科学舆论确实把杨富健的名声推向了顶峰，毛熊派的严谨科学界在丑国强大的舆论攻势下节节败退。
很快，杨富健就被贴上了“资本主义走狗”
的标签。
可以说，他在国际科学界的名声，已经彻底毁了。
丑国人原本以为经过这一轮宣传，那位龙国科学家会欣然接受他们颁发的科学奖项，然而龙国方面却迟迟没有任何回应。
龙国人在做什么？
龙国高层连日连夜对杨富健带回来的设计图进行审核，期间动员了全国所有工业人才，已经研究了整整一个星期。
杨富健作为龙国物理学界的领军人物，更是连续三天三夜没有合眼。
“决定了，这次的大型工业改造要分散到东北的一些老工业基地进行。”
上级的这一决策顿时激发了全体工业精英们的热情。
“现在的问题是，这项计划需要长时间且高度保密的方式进行。
我们目前还不具备同时应对丑国和毛熊的实力。”
杨富健听到这个指示后，也不免有些担忧。
“领导，这个方案是一个整体，如果某些环节配合不上，整个提升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确实，作为一项整体提升计划，被龙国工业部门这样分割开来，可能会在某些环节出现致命缺陷。
“没办法，现在我们处于两个超级大国的监视之下，只能这么做。
要不，我们去问问那个年轻人，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工业部的领导们再次将目光投向了红星所的那位天才青年。
曹安这天刚来上班，就被杨富健拉进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坐满了龙国工业部门的领导，早已等候多时。
听完杨富健讲述国家的决定后，曹安沉思片刻。
众人看着他来回踱步，心情不禁紧张起来。
“倒也不是不行，只是这样一来，就需要一个非常强大的监察团队……”
曹安站在窗前低声自语。
随后他迅速在黑板上画出几个板块。
“以工业改造、自主生产、装配工艺为例，这三个部分需要紧密联系，因此在开始之前必须进行详细调研，确保在实施前完成摸底工作。”
这些还只是前期准备工作，各工业部门的领导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接下来，我建议由杨富健担任监察团团长。
他的资历大家有目共睹，而且这套工业体系的蓝图正是因他而生，他比任何人都希望看到整个工业体系落实到位。”
这个提议毫无异议地获得通过。
众人都明白，这位老人牺牲了自己的声誉，就是为了让曹安继续为龙国贡献力量。
现在曹安投桃报李也是理所当然。
杨富健已经决定深入基层，摘下物理学家的帽子，成为工人阶级的眼睛。
“好，我去。”
龙国境内的最新动向，丑国方面依旧一无所获。
然而国际舆论场中却悄然流传起一种说法，声称龙国与丑国早已暗中勾结。
更有甚者宣称，龙国在航空航天领域取得的辉煌成就，完全是依靠丑国提供的技术支援。
面对这些不实言论，龙国方面自然予以坚决驳斥。
但龙国越是极力澄清，外界就越发怀疑其中另有隐情。
外交官员在记者会上强忍笑意，始终保持克制地否认这些传言。
与此同时，正在两国间斡旋的龙国谈判代表团收到了丑国的最新提案。
什么？他们愿意提供全套工业数据？还承诺附送部分样机？
代表团团长看到这份报价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些核心技术向来被西方企业视若珍宝，从不轻易示人。
团长，这个条件相当优厚，毛熊那边恐怕很难开出更高价码。
确实，毛熊本国民生尚且艰难，其工业体系也已显滞后。
经过慎重讨论，代表团决定将此事上报中央定夺。
高层获悉后，立即向红星研究所进行了通报。
这确实是丑国惯用的谈判手段。
据我判断，他们所谓的先进工业数据，应该是上一代产品的技术资料。
曹安凭借穿越前的记忆，准确指出了其中的关键。
难道丑国已经研发出更先进的技术？
正在筹备工业建设的杨富健顿感压力倍增。
不必担心，只要我们的工业体系建成，追上他们只是时间问题。
曹安先安抚了同事，随后向传达消息的工作人员提出建议。
送走工作人员后，他又与杨富健细致商讨了各项事宜，这才送别了由红星厂精选的技术团队。
这支队伍既包含资深专家，也有二钢的骨干力量。
刘海中作为稀土材料领域的奠基人，自然位列其中。
这位非科班出身的技术专家，已成为广大工人们的榜样。
就在技术团队出发后不久，毛熊科学家门捷列夫突然到访。
二人在室内长谈多时，待到告别时，这位毛熊学者脸上写满了无奈。
“曹先生，你的提议我会向领导反映。
不过我认为这样的机会实在……希望不大。”
这位来自毛熊的化学家，如今已兼任起龙国与毛熊之间的联络人角色。
曹安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件事你无需挂心。
至于你提到的科研精神……请相信我，你在龙国一定能看到。
杨老……他只是暂时想岔了，等转过弯来，自然会回来的。”
这位毛子却气呼呼地表示，就算杨老回来，他也不会原谅如此浮夸的科研工作者。
看着这位孩子气的化学家愤然离去，曹安心底涌起一丝歉意。
“能在这样的环境中保持赤诚之心，实在难得……实在难得。”
门捷列夫至今想不通，杨富健为何突然变得如此不可理喻。
原本只是学术分歧，如今这老先生竟直接离开了红星所，听说要退休回家含饴弄孙了。
作为纯粹的科学家，门捷列夫完全无法理解杨富健的行为。
他特地来找曹安谈及此事，希望曹安能劝劝那位固执的老者。
但如此单纯的老先生哪里知道，这实在是杨富健的无奈之举。
若有选择，谁愿出此下策？
龙国代表团得到曹安提醒后，立即与丑国方面敲定了报价的具体细节。
“密切跟踪对方设备的报关进度，机器一到立即验收。
曹工说过，丑国人不可轻信，凡事必须亲眼核实。”
“明白，团长。
那……毛熊那边如何应对？”
“暂且搁置。
曹工说过毛熊的底子不差，看看能否从他们那里挖些好东西。
另外，可以适当透露些丑国的报价项目。”
“好的，这次我们就坐收渔利。”
龙国与两个超级大国的谈判牵动着各方神经，
但红星所众人对此并不在意。
甚至连杨富健的突然消失都无人关注。
此刻全所上下最关心的，是正在反复进行的载人航天火箭最终测试。
曹安已经连续多日不曾归家，连儿女的面都没见过几次。
这让所里的专家学者们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曹工，您先回家休息一天吧？”
负责监测设备数据的工作人员不忍心地小声建议。
曹安微微一笑，目光仍紧盯着那些由电视机改装而成的显示器：
“无妨，家里一切都好。
对了，我们的返航中心测试是否与这边同步？”
“是的，他们和我们一同进行了测试，还用大量铅金属模拟了信号中断时的应急方案。”
“让他们多演练几遍，我们这边配备了手动设备，万一真的失去通讯也不必太过紧张……”